指月

  ---- MM音

  （三十六）

  臨月動作很快，她下樓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兩人都在客廳連著餐廳的地方站著。那地方她之前找陳輝的時候站過，知道那是視角盲區(qū)。

  所以外面現(xiàn)在還不安全。

  江湛見她下來，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她一邊等。

  臨月也聽話，不想心里太緊張，于是給自己找點(diǎn)事情做。她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茶。那邊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好像也沒刻意避著她，盡數(shù)落入她耳中。

  “三個人，動槍的已經(jīng)被抓住，身手很好，專業(yè)訓(xùn)練過�！�

  這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江湛心里也有數(shù)。但從前幾天事發(fā)到現(xiàn)在，且還是在江宅，杜世和也算是有能耐。

  “還有兩個呢？”

  “剩下兩人是來蹲點(diǎn)的，估計也是沒料到你今晚會回來，也幸好他們突然行動，不然……”

  不然大概沒這么好對付。

  江湛看了一眼沙發(fā)上安靜坐著的人兒，突然很不滿意杜世和這種行為。

  “找人把這附近都清干凈，誰敢動手直接處理�！�

  程禹點(diǎn)頭，繼續(xù)說著這幾天杜世和安排了多少人手跟著他，又放出消息來說勢不兩立，兩人這下怕是明面上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畢竟嫌疑人死了，還有警察受了傷，在江湛的地盤，還是在杜世和眼皮子底下，到現(xiàn)在連尸體都找不到，他跟誰都沒法交待。

  杜家是什么背景，雖然杜永峰已經(jīng)退下，可杜世和正卯足了勁兒要往上走，哪兒能輕易放過他。

  程禹話語中隱隱有擔(dān)憂，但從江湛的反應(yīng)來看，他更像是棋逢對手，躍躍欲試的興奮。

  臨月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從程禹有些緊張的語氣里聽出來這次的事情不算小。江湛膽子可真大，招惹了警察還一點(diǎn)都不怕。

  外面再次傳來異動，臨月莫名有些緊張，但她不敢妄動。她看見程禹幾乎第一時間往外走。

  她下意識地看向江湛，后者并不是很戒備的神態(tài)。不過兩秒，離她很近的一扇窗戶被人擊破，一個男人闖了進(jìn)來。

  應(yīng)該是不熟悉江宅內(nèi)部的布局，那人離他們還有好些距離。

  江湛立刻跨步跑到她身邊。

  臨月驚魂未定之際，看見了對方手里的刀，是電視里她見過的那種砍刀。只是還沒敢細(xì)看，江湛一把拉開了她。

  她被擋在身后，什么也看不見了。

  “倉庫等我�！�

  臨月害怕，聽了話便不假思索地朝倉庫走去。

  而江湛沒了顧忌，連日來的火氣正好被這人碰上，他握住來人的手腕，刀鋒擦過他的頭發(fā)，差一點(diǎn)落在臉上。

  下一秒，咔擦一聲響，骨頭錯位了。

  江湛抓住那人的肩膀，一把扔在了墻上，隨之掉落的砍刀被他輕輕撿起，在對方還想偷襲的時候，直接朝人腦袋上一揮。

  屋子里又進(jìn)來一個，看這架勢好似有些猶豫。江湛純粹是好久沒動過刀，正在興頭上，他懶得廢話，走過去又是一刀。

  那人捂著眼睛倒下，江湛腳踩了上去，頓時眼窩處涌出鮮血。

  外面零零散散的腳步聲響起，江湛抬頭看了一眼，語氣不悅。

  “來晚了自己去領(lǐng)罰�！�

  周彥華身上也有打斗痕跡，一邊頷首一邊快步走到江湛面前。

  “湛哥，后面還有人趕來，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杜世和這次是花了大價錢，找了最專業(yè)的殺手揚(yáng)言要找回面子�！�

  江湛看了眼地上痛到打滾的人，沒忍住又是一腳。他不自覺看了眼里間盡頭處，覺得這么大張旗鼓鬧一場有點(diǎn)麻煩。

  這地兒似乎不太對。

  “你能不能處理？”

  周彥華趕緊答應(yīng)：“當(dāng)然，不過最近風(fēng)聲緊，你最好出去一陣子�！�

  這事兒可新奇，江湛長這么大還從沒干過“躲”這件事兒。

  此時程禹進(jìn)來，有些急促，更像是勸說：“吳三兒那邊有人來回信，說不是不能合作，得看咱們的誠意。”

  周彥華有些警惕地看了程禹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不過江湛要做的事，他們一向只能支持。

  倉庫門口的衣角有些礙眼。

  他只略想了想，將手里的刀扔給程禹，道：“那就去看看。”

  程禹立馬接話：“湛哥放心，這邊的事情交給我，于洪的尸體他們找不到，就沒有發(fā)作的理由。就算最后黑吃黑，杜世和也不敢鬧大�！�

  江湛倒不擔(dān)心這個，在杜世和眼皮子底下算計了一波，總要給人點(diǎn)臺階下。但不管白道黑道，誰都不能動他的東西。

  況且吳三那條線，是得親自去考察考察。

  他往倉庫的方向走，程禹以為他有什么東西要拿，跟在身后聽他交待，周彥華則朝反方向出去守住大門。

  “老爺子療養(yǎng)院里住著呢，沒事兒別去打擾�！�

  程禹有些為難，這事兒怎么可能瞞得住。

  “要管也行，他什么性格你清楚，必要的時候可以不用理會，我只要結(jié)果。我回來之前，于洪和杜世和的事都給我處理干凈了，順帶還有錢家那幾個不老實(shí)的，都給我壓著�！�

  錢家確實(shí)早就該動手收拾了，江湛忍了這么久怕還是覺得時機(jī)不夠穩(wěn)妥。

  程禹跟著江湛穿過了廚房才發(fā)現(xiàn)江臨月緊張地站在門口。而江湛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程禹有點(diǎn)摸不清江湛這舉動。

  “湛哥，這次大概要走多久？”

  江湛頓了頓步子，他自己也不確定，但看見身旁女孩兒緊張兮兮的表情，他心情好極了。

  “出去玩幾天，什么時候開心了就回�！�

  說罷他還特意問江臨月：“你看呢？”

  雖然江湛一向遇著事不動聲色，但也不至于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逗一個小孩。所以，時間應(yīng)該不會太短？

  程禹突然發(fā)現(xiàn)江湛總是喜歡用逗小孩的語氣和江臨月說話，這次看樣子還要帶著她一起走，他理解不了。

  “是，您放心�！�

  江湛沒等來女孩兒的回答，也不惱，徑自牽著人走了。

  ~

  路上一片漆黑，好長一段都沒有路燈，偶有幾輛大貨車從道上呼嘯駛過，轟轟隆隆的聲音讓人時不時緊張一下。

  而這路彷佛沒有盡頭。

  除了最開始的慌亂，臨月也漸漸平靜下來。車子速度快，但也算平穩(wěn)，她順著車燈的方向往前看，又看了一眼駕駛座上一臉悠閑的人，過了很久才終于開口。

  “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湖城�！�

  怎么是那里？那座城臨月聽過，靠近邊境的小城，美麗又充滿了故事。如果不是之前爸爸的事，她或許會真的很向往。

  她知道江湛大概不會說，可她還是問：“我們?nèi)ジ墒裁�？�?br />
  總不會真的是去玩的。

  江湛笑出來，一只手控制地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車窗上，還微微側(cè)了頭來看她。

  “能干什么？剛剛有人追殺你，打不過還不得躲躲�！�

  臨月很佩服他毫無邏輯講話的性子，她反駁：“他們不是追殺我，我是被連累的�！�

  江湛的笑聲從鼻腔里發(fā)出，他也不惱。

  “家里不安全，我就你這么一個妹妹，平白被人殺了多可惜？”

  臨月怎么聽都覺得這不像句好話。

  車速突然加快，臨月差點(diǎn)沒坐穩(wěn)，“是有人追來了嗎？”

  江湛看了眼后視鏡，道，“坐好了�！�

  臨月緊緊攥住了安全帶，后面的車燈晃眼，兩三輛黑色越野窮追不舍，她有些擔(dān)心。

  車窗都被關(guān)上了，她好像能聽見寒風(fēng)拍在玻璃上的聲音。

  車頭偏了偏，他們輕松繞過了一輛緩慢行駛的大貨車。漫漫長夜，貨車慢悠悠地爬著，像是在犯困。

  江湛超過大貨車的時候側(cè)頭看了一眼，駕駛室有兩個人，一個已經(jīng)耷拉著腦袋睡著，另一個，是時候該醒醒神了。

  于是他從右邊剛剛超過貨車之時，立刻減速，在估摸著和貨車差不多速度的時候停下，不過幾秒，貨車頭撞上了他們的車尾。

  臨月立刻扭頭去看。

  江湛再次警告：“別亂動�！�

  臨月害怕車禍，但除了聽話也不能做什么。

  貨車被迫減速，司機(jī)搖下車窗大罵，喇叭也按得震天響，駕駛室里的另一個人也沒了瞌睡。

  而后面的車越來越近。

  江湛握住方向盤，在最近一輛黑車即將逼近時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減速。本來道路就不寬，路上又沒有燈，貨車司機(jī)瞌睡剛醒，卻見這車發(fā)瘋似的卡到側(cè)邊。

  貨車前部被撞，司機(jī)不得不往左邊換方向。江湛卻沒停，一直小幅度地把貨車往邊上撞。

  副駕駛坐著的人已經(jīng)開窗破口大罵。

  駕駛員在減速，想停下，畢竟小車根本撞不動大車。江湛發(fā)現(xiàn)他的意圖，索性不再磨嘰，趁車還沒完全停下，壓著車加速使勁朝里擠。

  貨車司機(jī)沒了反應(yīng)時間，幾乎是下意識扭動方向，被迫將整個車橫了過來。最后一次，貨車車頭已經(jīng)滑出了道路側(cè)邊柵欄。

  那柵欄是木頭做的，經(jīng)不得撞，貨車就那么側(cè)翻了過去。

  車廂里的石塊滾落，砸在他們車后的擋風(fēng)玻璃上。在臨月反應(yīng)過來之時，江湛已經(jīng)再次加速，石塊還沒落穩(wěn)，又從后廂滾落。

  后面的車被堵住，有人的身影出現(xiàn)，幾個人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幾個人跑去貨車的駕駛室。

  臨月默默看著后視鏡里模糊的景象，暗自祈禱兩個司機(jī)師傅沒事。

  作者有話說：一波小轉(zhuǎn)折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