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事情太多,也不知道花萌萌怎么樣了,趕著今天無課,決定去串串。
雪夜瀾上回京兆獄大動的傷勢還沒好透,有時間就回天樞樓療傷了,他的靈力本來就受這個世界的天地封印制約,為了更好的保護阿夕,他就要強大自己的力量,療傷的時間里,想她,無時無刻,經(jīng)年累月。
鳳玖夕來到花辭樹家,四方院長廊臺階下積滿枯枝敗葉,天光云影烏壓壓投下,極度蕭瑟落敗,鳳玖夕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她邁開腳步,直直向中央落地綾門走去,甫一拉開,花辭樹灰暗的身影就滾了出來,抱著酒壺,滿聲酒氣,而房間中也堆了不少空酒罐。
鳳玖夕記得,花辭樹是不喝酒的。
他靠在墻邊,爛醉如泥,青灰的臉上殘留著兩團燥紅,一看就不會喝酒濫飲導致的,下巴底下也長出青茬,向來注重整理的頭發(fā)也亂糟糟的遮蓋住半邊臉,沒有一點昔日少年郎的活力,仿佛一個垂死的乞丐。
鳳玖夕看不得他這樣自暴自棄的臟亂模樣,叫他的語氣里夾著絲冷厲,“花辭樹,起來,有人來看你了。”
一絲強光照在他眼皮上,他仿佛掙扎著掀開眼皮,目中一片渾濁,如夢初醒,“長榮,風長榮......”
鳳玖夕踢了踢他的腿。
他眼睛徹底睜開,虛影重合,映出鳳玖夕居高臨下的矜肅身影。
又沉沉垂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抱著酒壺湊到嘴邊。
鳳玖夕一看就來氣,踢了他手中酒壺,猛地扇了他一耳光。
花辭樹臉上僵痛,徹底轉(zhuǎn)醒,惱羞成怒,正要去罵,對上她眸中一片冰寒,又頹唐下去。
“花辭樹,本宮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出來,你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在嘲諷我么!
“本宮真替鳳世子一家心寒!
當她說到鳳世子時,他眼中總算亮起一絲活色。
他的生命如同一個迷,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要去哪里,不記得自己多大,他和所有流離失所的孩子一樣,沒有依靠,沒有親人,一遍遍地從垃圾堆里翻找可以吃的東西,直到某天一個笑容干凈的男孩子在大雪天里遞了個白胖胖的包子在他面前。
他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是那樣的干凈高貴。
而自己是這樣的低卑骯臟,他的肚子咕咕的叫,眼里既謹慎又渴望。
鳳長纓言笑微微:“快拿著,冷了就不好了!
他目里光亮如雪,小臟手往自己破衣上擦了擦,靦腆的接過包子,溫溫熱熱的,原來這就是被在乎的溫度,他實在餓極,大口咬下。
鳳長纓面如雅玉,尊貴又好奇:“你一個人嗎!
花辭樹生怕被他討厭,釋放身體暖氣,溫順的點點頭。
他身上溫暖純和的氣息,令鳳長纓身心都暢快起來,眼睛微迷含著儒雅的笑容。
“在你身邊的感覺真舒服。”
花辭樹開心地笑了,在此之前從沒有一個人放下成見主動接近他。
鳳長纓道:“如果你有難處,不如去我家里,那里有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飯菜,溫暖的雪花炭,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花辭樹開口的聲音啞了啞,烏眸里帶著期待。
“朋友。”
鳳長纓開心道:“對,朋友,無話不談的朋友!
落雪在花辭樹周圍融化。
鳳長纓身體裹在白裘披風里,如同玉人。
這樣純潔,清貴的人,他配得上天下最美好的東西,最美好的人。
他從來沒一刻討厭過這樣的自己。
他用盡全身力氣跑開,街道,人群,飛雪,如幻影般在他眼前流逝。
他要變強,才有資格走入他的世界。
這一念,就是十三年。
可是他剛剛找到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就從自己生命里永遠消失了。
理想,信念,統(tǒng)統(tǒng)分崩離析。
“公主說完可以走了。”他的臉色暮靄沉沉,不見光芒。
“不,本宮還沒有說完,花辭樹想想以前的你,翩翩少年,驚世之才,再看看現(xiàn)在的你,無病**,邋里邋遢!
“你這樣作踐自己,對得起誰,誰能安心,”
安心,花辭樹像是受到驚嚇般,眼色亮了亮,是啊,如果鳳長纓看到自己這幅鬼樣子,一定會不開心。
他仿佛得到了救贖,語氣中有了一縷薄弱的力氣:“我該怎么做。”
憔悴蒼白,自信全無。
鳳玖夕道:“這些天有沒有人來找過你。”
“李尚書,他特意來告訴我,我被清林學院除籍!
鳳玖夕思忖道:“除籍也好,沒有牽扯你也好為本宮做事!
“你什么意思?”花辭樹看她的眼神仿佛被賣了。
鳳玖夕輕快道:“不然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去劫獄!
氣氛輕松起來。
花辭樹表情干巴巴的,的確被賣了。
“你經(jīng)過我的同意了!
鳳玖夕唇角微勾,挑起眉梢,微笑的樣子既靈狡又艷攝。
“不同意也得同意,你在九璃城名氣不小,隨隨便便幾張報廢了的畫,都有人擠破腦袋的搶,賣畫去吧。”
花辭樹謹記他師父說過的畫,冷硬道:“你要我賣就賣,你把我當什么了!
鳳玖夕道:“打起精神來聽清了,本宮潑了命去詔獄那鬼門關(guān)帶你回來,不是免費的,你以后就賣畫抵債!
花辭樹哪里還有多愁善感的情緒,她這話比解酒湯效果還快。
憋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無聲捍衛(wèi)他的權(quán)力與尊嚴。
鳳玖夕給了她一個清傲的眼神,火上澆油:“畫圣在九璃的價值不小,別著急,慢慢還!
“你不從,我可是會強迫的!
她撇起唇角,露出一個陰險無比的笑容,眼里滿滿的套路。
花辭樹想哭了,被一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纏上,太難了。
事情擺平。
花辭樹情緒徹底被她帶偏,比剛才好看很多。
鳳玖夕一臉笑貌,“收拾好自己開始還債吧,我看好你!
花辭樹:還能不能愉快的合作了,賣畫不賣人啊,就不能換個說法。
鳳玖夕看他又恢復(fù)了以前的呆萌,吹著口哨活像個女流氓,大搖大擺的走了。
花辭樹想撞墻都有了,她這和**自己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