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把傷口弄好,弄了一地的血。
一只木制的小猴子從外面進來,肩上搭著抹布,手里抬著水盆,沒一會兒就把地面擦得干干凈凈。
公儀濛重新拿了件衣服穿好,終于看向了第五程。
“第五程?”公儀濛平靜地問。
“……”第五程平靜地回視她,“嗯!
公儀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瞇了瞇眼睛。
這姑娘平時看起來清澈愚蠢的,但經(jīng)歷過師門變故之后,好似一夜之間長大了。
那雙眼睛跟豹子似的,閃著精光。
無論是誰,被這種目光盯著,都不會太好過。
第五程身份特殊,更是如此。
他甚至覺得,下一秒,就會遭到拷問。
因為她的眼睛里,有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恨意,若熊熊的烈火。
“你那是什么眼神?”公儀濛不客氣地笑了一下,嗤笑,“覺得我會折磨你?”
第五程:“……”
“你以為不二莊是滄海書院?什么手段都用得出來!惫珒x濛眼底有冷光,卻保持著笑意,“第五少俠,我聽過你的名字,天碑良玉的少年英雄嘛!
她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我就問你一句,若拿你當(dāng)人質(zhì),項良會不會退步?”
第五程還是不說話。
因為別說師父會不會退步了,就連這一戰(zhàn)為什么開打,他都不知道。
游歷在外。
見到叛出師門的小師弟。
被卷入奇怪的古墓。
到這里。
他才是知之甚少的那一個。
公儀濛嘆了口氣,沒打算繼續(xù)追問了。
大概看她是個格外講道理的,第五程也第一次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滄海書院為什么會來這里?他們要拿什么?”第五程說話的時候,死死看著院子。
院子里出現(xiàn)了不少人,全是弟子打扮,神色凝重、來去匆匆,好像是被裹挾的水流。
中間停著一輛安安靜靜的馬車。
馬車像是水流中的巨石,無法撼動。
仔細(xì)看來,連那馬都是木制的,惟妙惟肖地立在那里,還會梳理自己的毛發(fā)。
“你不知道?”公儀濛挑眉,眼中有光一閃而過,又是戲謔的,“顧盟主雖然……,但人品還是不錯的,總不至于拿你來騙我。你是項良的親傳大弟子,你說你不知道此戰(zhàn)為何,誰會相信?”
第五程盯著馬車,問:“那是誰?”
公儀濛不回答他了。
那里躺著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大概是合歡宗緣滅樓底下挖出來的老妖怪,本應(yīng)該替天行道、就地正法的。
但她那小師叔好像被豬油糊了眼、妖精迷了心,堅定聲稱這是她的“嬸嬸”!
家丑不可外揚。
第五程問:“我可以看他一眼嗎?”
公儀濛挑眉,似乎在說:這種死不要臉的話,究竟是怎么從你嘴巴里吐出來的?
第五程堅持:“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
公儀濛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后搖頭:“你師父殺了不少壁港不二莊的人,現(xiàn)在讓你出去,被其他人看見了,能將你生吃活剝!
第五程眼神微動,不說話了。
這些人說話,真真假假,他有自己的考慮。
公儀濛看著窗外。
外面剛才還是明媚的,現(xiàn)在卻不知何時暗下來了。
那光就打在她的半邊側(cè)臉上,也顯晦暗。
她瘸著腿起身關(guān)窗,說:“你最好期望你能被項良換回去,不然……不二莊的血債。我親手了結(jié)你!
第五程:“……”
“要下雨了。”她輕聲說。關(guān)掉了窗戶。
另外一邊。
顏子行掏出了兩把油紙傘遞給顧千秋和郁陽澤。
顧千秋看了眼天上。
烏云倒是有些聚集,但并不到傾盆大雨的樣子,他們慣常都是用靈力震開的。
但肯定是顏子行想到了他沒有修為這件事,特意為之,真是令人感動。
顧千秋帶著這三分感動,把傘接過來了。
然后隨身遞給身后的郁陽澤。
顏子行道:“一會兒下雨,需得撐傘。”
修仙之人,多叮囑這一句就是有問題。
顧千秋問:“為什么?”
顏子行道:“項良的手段。”
他指著不二莊內(nèi)部,指了一圈,道:“這里原本都是有植物的。不二莊修煉用木材,一個弟子,要用上萬棵大樹呢!
所以不二莊外面那么茂盛的山林,全都是他們自己人種的,就等著取用。
但反而是門派內(nèi)部,一點草木都沒有。
之前顧千秋沒太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些奇怪。
“人也不能過多接觸到雨氣!鳖佔有衅届o地說,“容易生病!
他用了“生病”這個詞,大概項良的手段比較毒辣。
這時,顏子行把傘撐起來了。
一滴雨砸在他的傘面上,“啪”。
郁陽澤也撐起傘,站在顧千秋身后,這傘很大,兩人共撐一把傘也行。
顧千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那里剛剛有一滴雨落到皮膚上,已經(jīng)開始很快速地潰爛了,皮肉往兩邊翻開,又猙獰又深。
郁陽澤迅速拉住他的手腕,皺眉。
顧千秋搖搖頭,調(diào)轉(zhuǎn)了一下數(shù)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