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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千秋就道:“算了。不開玩笑。”

  他指著地上的那坨,認真問道:“到底誰弄的?鬼主頤么?”

  呼延獻淡淡道:“哦。我自己!

  這次連顧千秋都一愣。

  剖掉自己的心臟,是想如何呢?

  但是呼延獻表情淡定。

  顧千秋一看他那個死樣子,就知道了。

  也許連呼延獻自己,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他只是隨性就為之。

  多么張揚乖戾的脾性。

  顧千秋若不是跟他也算認識了,肯定要對這種人保持距離的。

  “何苦來哉!”顧千秋道,“不就是幻境回顧一下么?又受一次皮肉之苦!”

  呼延獻淡聲道:“我不在乎!

  他賴在顏子行的懷里,似乎酒勁有些泛上來了,連眼都不想睜,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說:“快些走吧。不然一會兒施禾頤過來,你就得和我們一起上路了!

  顧千秋問:“你要跟他一起死?”

  呼延獻答:“是我們要跟他同歸于盡。是吧?小顏將軍!

  顧千秋對這個稱呼一愣:

  壁港不二莊雖然有錢,但往上數(shù)八輩全是貧農(nóng)——至少也是天天跟機關打交道的手藝人——他上哪兒混的將軍?

  顏子行卻輕輕頷首:“嗯。”

  顧千秋一撩衣擺,也在黃金椅上坐下了,神情似笑非笑。

  “我把不二莊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天機帶來,弄死在緣滅樓底,我怕褚?guī)熲晭俗窔⑽。?br />
  郁陽澤默默走到他身后,垂眸,就像往常無數(shù)次那般,俠骨香在鞘,無情無欲。

  而顧千秋緩緩道:“一個鬼主頤而已,讓我徒弟殺給你看!

  第88章

  呼延獻額外看了顧千秋一眼。

  還有他身后的郁陽澤。

  沒從他們眼中看出任何情欲。

  大概是呼延獻的目光太過赤裸,顧千秋挑眉問道:“看我做什么?”

  呼延獻不應聲,又是乖乖地看著他。

  但沒人知道的是,呼延獻此時有些看不懂顧千秋的行為——對他沒什么圖謀,卻愿意留在這里。

  真是奇也怪哉。

  呼延獻活了幾十年,愿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人不勝枚舉。

  百依百順的、強取豪奪的、撒嬌賣慘的、同歸于盡的……沒有上千,也有幾百。

  但無一例外,全是對他有所圖謀的。

  圖身、圖心。

  但顧千秋似乎沒有。

  他就是坐在那里,看他的眼神甚至有些嫌棄和揶揄,可是他也沒有走掉。

  為什么呢?

  呼延獻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他想不明白。

  這個以玩弄他人感情為樂的合歡宗魔頭,第一次生出手足無措的感覺。

  ……朋友么?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顧千秋忽然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還道:“傻了?”

  堂堂千年魔頭居然也沒生氣,只是把自己縮進了顏子行的懷里,讓顧千秋再彈不到了,留下一個氣鼓鼓的后腦勺。

  看他這樣子,顧千秋剛想說些刻薄的話,忽然發(fā)現(xiàn)大殿門開了。

  有人走進來。

  施禾頤穿著黑紅色的錦袍,上面繡著繁雜的蟒蛇紋樣,卻一點不影響他的行動,幾乎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喘著粗氣。

  郁陽澤往前邁步,手扶在俠骨香劍柄上。

  施禾頤露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看著呼延獻,怒問:“他們是誰?”

  顧千秋和郁陽澤對視一眼。

  但瞬息之間,施禾頤腳下爆發(fā)出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像是騰飛的蛇般,直奔顏子行!

  施禾頤便在此時回頭。

  他窩在顏子行懷里,一回頭,那些黑氣就難免要直接傷到他。

  但呼延獻很有把握,絲毫不慌,那些黑氣果然在最后一刻煙消云散,只剩一點風,吹動他的鬢角。

  “你來了?”呼延獻起身,懶洋洋地說,“等你好久了!

  但這個時候的施禾頤什么都聽不懂,他只死死盯著顏子行,臉色難看地問:“他是誰?和你什么關系?”

  呼延獻也回頭去看顏子行。

  顯然也是在等他的回答。

  顏子行起身,拍了拍起皺的衣服,說:“阿獻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

  顧千秋沒忍住偷笑。

  這顏子行,之前明明一口一個呼延宗主,卻專門對著施禾頤的時候喊阿獻。

  表面上平穩(wěn)淡然,其實也是個小肚雞腸的主。

  呼延獻莞爾,也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他還以為顏子行會借機表示為更親密的關系。不過,也差不多了。

  施禾頤表情更難看了,撐出嘲諷的笑意:“你我才分開多久?這么快就有新歡了?”

  呼延獻說:“無所謂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禾頤,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施禾頤湛藍色的眼睛如冰。

  顧千秋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作為一個專門要殺鬼主頤的四幕戲,這一幕里面,曾經(jīng)參演過的人是沒有后世的記憶的。

  而他們沒走,就是和當初發(fā)生過的事情不一樣了。

  這就是機會。

  顧千秋起身,禮貌問道:“鬼主大人,你現(xiàn)在天碑第幾?”

  施禾頤這才分了一點注意力給他,輕蔑道:“第四。你又是何人?”

  大概是前三甲沒這陌生的面孔,他并不將幾人當回事,問完之后,自己又擺了擺手,忽然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