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簡直不知所謂。
他身側(cè)的少年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沒有開口詢問,兩人偷偷摸摸狗狗祟祟,繼續(xù)等待事情的發(fā)展。
顧千秋在心里默默祈禱了一下,希望凌晨在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別把他的事給抖落出來。
一個俞霓就已經(jīng)很難招架了。
再加上一個琉璃,那仇元琛都不一定能護住他的了。
但他這個期望落了空。
因為凌晨又扯著嗓子在笑。
他本來就因為常年泡在黃泉鬼域里,嗓音有些嘶啞,現(xiàn)在受了重傷,更是難聽的很。
他大概是笑得太過真心實意、太過驚天動地,琉璃居然難得的被外物影響了,微微蹙眉。
“可他真的是千秋嗎?”凌晨抬眸,眼中簇著寒光,惡意滿滿地說,“活佛,你認(rèn)千秋,該不會只靠數(shù)枝雪吧?”
顧千秋覺得他這話說的挺奇怪的。
當(dāng)初他尚在世的時候,這“數(shù)枝雪”內(nèi)功心法確實獨此一家,只傳給過郁陽澤。
如若不是他死后,郁小徒弟把它印成冊子、滿修真界撒的話。
那么用“數(shù)枝雪”來認(rèn)人,其邏輯上并沒有一點問題。
雖然顧千秋本人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那“顧千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凌晨何出此言。
琉璃并沒有接話,但是微微抬眸,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撞,凌晨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大。
“千秋啊……他不愛你,也不愛我,更不愛俞霓!绷璩烤従徴f,“其實我們都是庸人自擾罷了。只是我看清了、接受了,而你,只愿相信你想相信的一切!
琉璃:“……”
凌晨殺人誅心:“他真的無懈可擊?真的天衣無縫?你天生一顆琉璃心,六歲參悟佛門他心通,天下的謊言與欺騙在你面前無所遁形。你真的看不透嗎?”
顧千秋咽了口唾沫。
若不是他已經(jīng)在天命邊緣的極限了,此時肯定扭頭就跑。
這倆狗日的……
但凌晨兀自說了那么多,琉璃只是靜默地站在屋檐上。
佛祖已經(jīng)垂首垂眸,圓月明。
良久,他緩慢而篤定地道:“他就是千秋,數(shù)枝雪和霜雪明可以為證!
直接讓凌晨對牛彈琴了。
凌晨似乎覺得太好笑了,而他也真的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看起來最斷情絕欲的,其實比誰都沉迷。好啊,好啊,你大可以抱著那個‘顧千秋’過上一千年。”
他表情忽然一冷。
“而我……”
“要去面對真實。”
“愛也好,恨也好,只要是真實的,他要我的命都行!
凌晨猛地一翻手,靈力滾滾!
第71章
一道誰也看不見的鬼修靈力極速而悄然地爬滿整個琉璃寺。
凌晨身上鬼氣森森,從脖頸處爬上來了黑紅色交織的花紋,撐爆血管一般,呼之欲出。
但他神情很平靜。
呼——!
其實是沒有聲音的,但誰都能感受到那簇靈力甚至突破了琉璃的天命范圍,直撲一個方向。
顧千秋跟著回頭,蹙眉。
這個變故,讓他心中沒來由的慌了一下,那個方向……小院?
也不知道郁陽澤現(xiàn)在在哪。
后山。
永思猝然心絞一痛,不可思議地看向胸前的鬼氣,在極短暫的驚駭之后,他快速狂奔而去。
同一時刻,山壁口的磋磨猛然睜開眼睛。
面前站著一個人!
磋磨下意識就去拿劍,但剛一動,都門就平步移到了三米之外,沉默不語地看著他。
身上的傷口被草草收拾過了,還有一道靈力在他經(jīng)脈里,安撫他被迫亂竄的靈流。
“……”磋磨緩緩松開手中的劍,沙啞著嗓子說,“酒?”
他身邊確實放著一個白瓷酒壺,只有巴掌大,已經(jīng)喝空了,但里面的酒香倒是非常濃郁,是桃花釀的。
都門應(yīng)道:“桃花醉。”
合歡宗的好東西啊。
而至此,他才猛然驚醒似的,立刻抄起墨劍,扶著山壁站起來,對都門認(rèn)真地道了一句:“多謝。”
然后就要往山壁里擠。
都門輕飄飄地把留情搭在他頸邊,劍氣凌厲:“黃泉清氣!
磋磨頓了一下,只道:“原來是為了這個!
都門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錚!”墨劍也出鞘三分。
針鋒相對。
更遠(yuǎn)一些的小院門口。
“顧千秋”已經(jīng)從地上站起來了。收回目光,稍微一理衣擺。
如果忽略他此時脖頸上猙獰的掐痕,光看神情的話,他幾乎是淡然自若的,施施然對顏子行道:“你是?”
顏子行一頓。
雖然他臉上全是厚厚的污垢,看清表情有點困難,但聽語氣也能知道他此時非常驚訝:“你不知道我是誰?”
“顧千秋”禮貌地一挑眉毛。
大概意思是:我一生認(rèn)識的人那么多,哪兒來得及記住每一個路人?
郁陽澤看著他唱大戲,心中冷笑,卻也看這乞丐不太順眼,懶得跟他解釋。
只上前,俠骨香劍鋒一指:“黃泉清氣在哪?”
但誰料到他這邊長劍剛剛一動,身后就傳來一聲巨響!
憑著直覺反應(yīng),郁陽澤后退一步,什么東西擦著他的鼻尖就過去了,砰!的一下砸在地上,塵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