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直看守著他。
到最后,顧千秋都懶得出門了。
反正合歡宗內(nèi)所有地方他都熟,到時候百花會一開,魚龍混雜,他不怕找不到機會。
殷凝月有些怕都門,也不出門了,日日都呆在屋內(nèi)。
顧千秋教了她一些凝神靜氣的心法。
他也忍不住要想。
如果……
如果同悲盟也有人來的話。
顧千秋不知道自己是該求助,還是該罰死他丫的。
狗東西,他才死幾年?就敢來這種地方。
·
五天之后,俞霓終于醒了。
顧千秋再次見到他時,他著一身淡粉的輕衫,神情有些懨懨,卻誰也沒問、誰的麻煩也沒找,整個合歡宗取消戒嚴,開始熱熱鬧鬧地忙活起百花會的事來。
除了顧千秋。
當夜,俞大宗主就駕到他的寒舍。
殷凝月有些不知所措,顧千秋朝她點了一下頭,她才緩緩出去。
室內(nèi)暗燈,月色稀疏。
俞霓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顧千秋沉思,老老實實地說:“俞宗主……”
雖然俞霓脾氣不好,但總的來說,他生氣很快,消氣也很快。
只要認錯態(tài)度良好,應該能留下一條狗命。
俞霓還是不說話,卻靜靜看著他的眼睛。
因為受傷,俞霓不如平日那般盛氣凌人,神情倦怠,鵝黃衫子也顯得溫柔莫名。
恍惚間,要回到他們戀愛時的樣子。
俞霓在凳子上坐下,手肘撐在桌面上,按了按太陽穴。
“我那夜對你說了什么?”他問。
“……”顧千秋表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迷惑,“什么?”
俞霓看著他,挑眉。
顧千秋再次沉思,頓悟,臉色一變,泫然欲泣:“嚶嚶……”
俞霓冷著臉,語氣卻又柔和:“好好說話,不然我就把你舌頭拔下來!
顧千秋:“……”
怎么回事?這方法不好使了?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我那日太害怕了,什么都沒聽見!
俞霓聽完,不置可否。
忽而,他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好像是真的很好笑。
顧千秋確信他是個神經(jīng)病。
俞霓笑了半晌,將他一拽,顧千秋直接跌進了他懷里。
他想掙扎,但俞霓的力氣不容置疑——而且眼底明明白白地寫著:敢掙扎,就弄死你。
“我還挺喜歡你的。”俞霓忽然莫名其妙地說,語氣甚至好像在撒嬌,“所以你不要去參加百花會了好不好?”
顧千秋:“……”
他還以為,以自己前些日子的若干壯舉,在俞霓這里,高低得判個死刑、還反復執(zhí)行。
沒想到啊!
所以生活究竟對你這只小貓咪做了什么?!
顧千秋不敢說話。
俞霓捏了捏他的臉,季小少爺年方十六,水嫩得很,一掐一個印子,搞得俞霓愛不釋手。
“別去百花會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
“留下來陪我嘛?”
“。!”
顧千秋急得差點暴跳,又被俞霓輕而易舉地摁住。
“你那是什么表情?很想離開合歡宗?”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我長這么漂亮,你不喜歡我,你喜歡誰呀?”
那一瞬間,戀愛中的壓迫感回來了。
他確信,現(xiàn)在只要他說出一個人的名字,他就可以和那個人一起黃泉路上當苦命鴛鴦了。
“你想去離恨樓?”
“……”
“可是五大仙門之中,我最討厭的就是離恨樓,怎么辦呀?”
“……”
顧千秋聽得雙目無神,假裝自己是個尸體。
俞霓笑起來,讓昏暗室內(nèi)都染上顏色,近乎耀眼。
他把頭埋在顧千秋的肩頸上蹭了蹭,柔軟的發(fā)絲有些涼意,讓人想打冷顫。
“你身上的’情欲‘呢?”
合著聊了半天,重點在這兒呢。
顧千秋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哀怨沒藏住。
俞霓就笑:“可別這么看著我。那‘情欲’又不是我下的,你來合歡宗之前,可吃了什么東西?飲了什么東西?我只是讓它發(fā)作了而已!
顧千秋:“……”
俞霓笑容更甚:“所以……你去了緣滅樓底?”
顧千秋:“!”
俞霓的目光似乎透過他,看過些許暗淡褪色的時光,看到了另一個人。
溫柔繾綣得不可思議。
“別怕!庇崮蘧従彽卣f,“你去了,我也不怪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想去就去。合歡宗內(nèi),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顧千秋現(xiàn)在懷疑俞霓生病,把腦子燒壞了。
但是他本來就瘋,現(xiàn)在更傻了,豈不是容易沖動做事?
顧千秋一言不發(fā),想著如何脫身。
俞霓見他不說話,表情有些哀傷,蹙著眉看了他很久,然后,緩緩把頭又埋進顧千秋的肩頸里。
下一秒,有些濕潤的觸感。
那一瞬間,顧千秋幾乎都要確信俞霓認出了他。
但是,俞霓那種張揚跋扈的性格,仇人見面,當真會如此平靜嗎?
不過沒多久,都門在門外有事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