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放眼整個合歡宗的歷史來看,他也是最最上乘。
美人身無半點修為,輕而易舉被撕去了衣裙,漏出一條瑩白的腿來。更是挑戰(zhàn)著每個人的神經。
楊宗主挑釁地看著顧千秋。
顧千秋站起來,走過去。
他長劍霜雪明在手,每一步,霜雪明的劍意就更冷一些,劍身也緩緩結出了一層白霜。
眾人呆在原地,只聽見“咔擦咔擦”的聲音,再一抬眼,整個人間極樂宮都被速凍了起來,呼吸都帶出了白氣。
而顧千秋走過人群的時候的時候,霜雪明掃過誰,誰就會覺得被凍住了,皮膚、肌肉,內臟、甚是血管都成了一塊寒冰。
“我不介意合歡宗的修煉方式。”顧千秋站在美人身前,垂眸,周圍人皆退避三舍,“但我介意,他不是自愿的!
美人淚珠被凍成冰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楊宗主,她是自愿的嗎?”
顧千秋霜雪明威壓更甚,像是寒流卷過這個四季如春的人間仙境,把所有靡靡和旖旎都凍得開裂、破碎。
這是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寒氣隆重,其他人開始不受控制地肌肉顫抖。
眾人心中惴惴,同時還有點憤怒──
你丫這么能打,剛剛為什么又是提仲長承運又是提同悲盟的?
“……”楊宗主說不出話來。
他以前只知道,顧千秋天碑良玉榜虛名榜首,是個后生可畏的小輩。
但是他沒想到,顧千秋的劍意已然精進若此。
──精進到,就算是真的和自己動手,他也未必會吃虧。
顧千秋低頭問:“你是自愿的嗎?”
美人皮膚在冰雪里更加白皙,顯然也被無差別的寒氣籠罩了,但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他一下都不舍得眨眼睛。
從這個角度看顧千秋,他神色很冷漠,卻又有修真界絕無僅有的溫良善意。
柔和和冷峻,居然能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而毫不違和。
顧千秋又問了一遍:“你是自愿的嗎?”
美人看了看楊宗主,又看了看顧千秋。
他漆黑濃密的睫毛垂下,一點白色的雪落在其上,顫了顫,搖頭。
顧千秋便道:“他不愿意。”
鴉雀無聲。
顧千秋對楊宗主道:“你們合歡宗內部的事我不管,但今日我就把話放在這里,你楊老前輩只要在世一日,合歡宗便入不得仙盟!
霜雪明長劍祭出,劍氣橫掃整個人間極樂宮大殿,將巨大幻境硬生生撕裂了一個口子——從這里就能看見合歡宗的屋舍田宅。
只是一條縫隙,但讓渾然一體、似真非假的幻境,一瞬間降低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就算是個普通人來了,也不會再把這個宮殿當做真實。雖然補回來并不費事,但是這事兒,也太他娘的丟臉了!
——可以說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跟脫下靴子照人臉抽沒甚區(qū)別。
楊宗主瞬間怒不可遏。
合歡宗一直是修真界“亦正亦邪”的存在,但到了楊宗主這一代,合歡宗名聲不說是一落千丈吧,至少也可以說是人厭狗嫌。
合歡宗多次想要加入仙盟,洗洗刷刷自己的形象,以免將來有一日淪落成為眾矢之的。
沒想到顧千秋居然敢說這話!?還敢弄壞他的秘境?!
仇元琛也很震驚,用秘音問他:“你今晚是不是看見美人,變成人來瘋了。這種話都敢講?你當仙盟是你家開的啊?”
顧千秋理直氣壯地用秘音回他:“你審題。『蠚g宗要入仙盟我管不了,但他入之前,我把這姓楊的給宰了不就行了嗎!”
仇元琛說:“啊……高見,高見!
顧千秋說:“誒……不敢,不敢!
楊宗主瞇著眼睛,一條純黑色的鞭子被他捏在手中,反復揉搓,似乎在思索。
兩人就這么遙遙對峙起來,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fā)。
顧千秋決定打打嘴炮。
“你們啊,一個個自詡名門正派,卻隨意支配他人的命運!鳖櫱锎鬼粗敲廊耍吧跏恰B他叫什么也不知道!
楊宗主瞇著眼睛跟他斡旋:“一個鼎爐而已!
有些禁忌的話題被擺到明面上,許多人都有點尷尬。
雖然他們心里很可能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但是……怎么能直接說出來呢?
“這跟他是什么體質有關嗎?”顧千秋冷聲道,“一個個念叨著仁義為友,道德為師;學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卻對他人視如草芥?”
“鼎爐?若你們修道還需走此路,那你們此生也難問鼎大道!
顧千秋緩緩掃過所有人。
“你們選擇獨善其身,我不反對。但我修的是同悲道,背上匣中三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今日誰敢做齷蹉事,我就殺了誰!
顧千秋把地上的美人單手扶起來,說:“告訴他們,你叫什么!
美人目光流轉,神情卻有些震驚,良久才道:“……俞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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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秋三轉連廊,即將登頂,昏暗珠光之下,似乎有什么聲音。
他緩了腳步,忽覺寒意一凜。
一股濃烈至極的殺意畢現(xiàn),他瞬間化身野猴下山,橫身翻越欄桿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