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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姚久久不敢睜眼,直到確認(rèn)他握著刀的手垂下好久,才緩緩松懈下來。
但她仍然抱住不放,把臉埋在男生肩上,長長地呼吸,一點點找回失掉的力氣。
不遠(yuǎn)處始終關(guān)切注視著的兩人,從剛才席姚擁住周呈決開始,就以同一姿勢同一表情保持呆滯。
看著女孩哭到淚眼朦朧,看著她跪在地面擁住他,看著她顫聲請求。
也看著他絲毫沒有反感排斥,看著他在這種時刻躊躇猶豫。
最終只是將刀面上的血跡擦拭在那人衣袖上,然后收回利刃,將人拉起來,把大手?jǐn)R在席姚腦后,撫摸安慰。
良久,席姚呼吸平緩下來,她輕輕掙開周呈決懷抱,轉(zhuǎn)身蹲下。
兩個男生身上的傷痕和血跡仍然令她心尖顫抖,她也極力避開陳滬東手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說到底今天這局面都是因她而起,她也只能盡自己所能去化解僵局——哪怕這手段是她曾不恥的。
“陳滬東,今天的事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席姚掏出手機,開始播放那晚的錄音。
“你奶奶一個人帶大你?”她咽了咽嗓子,逼自己直面將要出口的話,“她年紀(jì)大了,我想她不會希望知道你在外面是如何為人,更不想聽到我作為當(dāng)事人在她面前控訴你的種種行為!
男生慘白與淤青混雜的一張臉轉(zhuǎn)過來,席姚繼續(xù),
“今天之后,我們之間的事算是兩清,可不可以?”
語氣跟平時并無任何不同,若是不解前因后果,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一定會有人夸她溫柔可人。
可這溫柔一刀并不比剛才那真實的痛感來得輕松。
這真的是那個在學(xué)校內(nèi)向害羞,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的席姚嗎?
身上的痛感化作一些飄渺的幻覺,軟肋被緊緊抓住,陳滬東有那么一瞬間甚至覺得席姚比周呈決更可怕。
他反應(yīng)了很久,才終于緩緩轉(zhuǎn)頭,閉上眼睛,默認(rèn)接受了這場仁慈的威脅。
而旁觀的其他人,包括不久前才出來查看情況的向哥,都各懷心思觀看至結(jié)束,沒有人輕易出聲。
“弄完了就趕緊把地兒給我弄干凈,等會兒我兒子要回來了!
向哥手里夾著根煙,大概才吸兩口,懶懶散散吐出口煙。說完就轉(zhuǎn)身進了屋。
周呈決俯身握住席姚手腕把人拉起來,帶著離開,路過王宇他們時遞了個眼色。
“得嘞,決哥嫂子你們先走!
席姚心頭沉甸甸的,但他們還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無所謂的樣子,這稱呼也讓她無奈。
回去的車上安靜非常。
席姚敏銳地察覺到,自對陳滬東說出那番話,周呈決氣壓明顯下降。
是因為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還是那些話中的某個信息觸到了他的禁區(qū)?
席姚猜不出來。
巨大的情緒跌宕直接影響了身體反應(yīng),她覺得不太舒服,有些暈車,甚至想吐。
艱難忍受到他家。
剛一進門,就被周呈決反壓到門板上。
猛地一下,后腦碰撞的回聲在腦中盤旋,他圍上來的氣息又熱又重,虎口張開掐住脖頸,雖然隔著衣料,并不覺得有多疼,但還是有窒息之感。
接連的恐慌,席姚也處在情緒最不安定的時刻,剛收住的眼淚閥門被名叫委屈的心情再次打開。但咬著牙沒發(fā)出一點反抗的聲音。
女孩子泛紅的眼眶和蜿蜒的淚水像無數(shù)條細(xì)線,纏裹住心臟,不斷往里收緊。
那一瞬間的痛感喚醒沉浸在晦澀中的周呈決——他松了手,緊跟著放松了全身,弓背彎腰,把頭埋進女孩溫暖的肩頸里。
“你上次要的條件,”好久才低聲開口。
“要不要現(xiàn)在兌現(xiàn)?“
好似早就知道她想要什么,也早就做好回應(yīng)的準(zhǔn)備。
語調(diào)沙柔, 透著不可磨滅的滯重,席姚心口發(fā)緊,身體卻無限軟下來。
“不要。”她說。
把人推開,在男生略帶頹喪的目光下,雙手捧著他頭,踮腳吻住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