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是連北兮不僅沒有崩潰,反倒從另一個角度神奇地想開了。
她早該明白自己生活在真實的世界里,這里每片樹葉的葉脈形狀都不一樣,絕不是一個寫小甜文的作者能夠獨自創(chuàng)造出來的……與其說她是“紙片人”,倒不如說是另一個世界的作者“意外”記錄下了她的人生軌跡。
正如很多人相信只要時間夠久,猴子也能在打字機上寫出《物種起源》一樣。宇宙如此之大,誰清楚存在多少個世界?其中有一個恰巧“寫”出了她的感情生涯也不是不可能。
連北兮不準(zhǔn)備深想,既然作者說了新文女主不會再用她的“名字”,那么追究她倆到底誰是雞誰是蛋并沒有意義。
她只要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解脫了就行。
再也不用做奇怪的預(yù)知夢,不用跟各種“優(yōu)質(zhì)男”談戀愛,不用費盡心思去阻止既定結(jié)局的達成……
從此以后,她的人生徹底自由了。
至于“親媽”在談話快結(jié)束時說要替她開個“后宮”,連北兮小小地擔(dān)心過后決定選擇忽視。
她不想再杞人憂天了,那些男人結(jié)局如何不在她的操心范圍內(nèi)。說句不好聽的,她現(xiàn)在有錢有閑,要找什么樣的男人沒有?何苦吃他們幾個的回頭草?
從十六歲第一次夢見小說大綱至今,連北兮總算嘗到了“無事一身輕”的滋味。
她打算先給自己放個無限期的假,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幸福人生該怎樣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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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在家宅了許久的連北兮決定去商場逛逛,不然網(wǎng)絡(luò)世界沉迷久了,容易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
她進了一家剛開業(yè)沒幾天、花籃還擺在門口的奶茶店,琳瑯滿目的菜單看得她選擇困難癥都要犯了。
正在糾結(jié)中的連北兮忽然聽見一個略顯耳熟的聲音:
“還是選他們家的招牌奶茶吧,喝著喜歡的話下次再來試別的花樣……”
連北兮循聲轉(zhuǎn)頭,只見一個高大俊朗的年輕男人正含笑看著自己。
她怔愣了好幾秒,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從詫異到難以置信,從驚喜到若有所思,最終凝結(jié)成一句禮貌又生疏的問候:
“阿南,好久不見了!
傅南景的笑容并沒有因為她的冷淡有絲毫變化,“我?guī)湍阆聠危闳フ覀位置先坐……還是半糖嗎?”
他的言行舉止熟稔又親昵,宛如倆人之間橫亙著的十年光陰不曾存在,連北兮都被他的態(tài)度弄得恍惚起來,有那么一瞬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跨度九年的黃粱驚夢,真正的現(xiàn)實是她還在讀高二,和傅南景在周六補習(xí)結(jié)束后去奶茶店買喝的……
“嗯,半糖,常溫!彼勘灸茏龀隽嘶卮,腦子里其實還是空空的,總覺得倆人重逢不該是這樣的畫風(fēng),但嘴里又憋不出任何多余的字眼來。
“好,別傻站著了,先去坐……”傅南景下意識要去拉她的手肘,可連北兮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恰好后退一步避開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孤單地停了半秒,然后毫不猶豫地再次向原目標(biāo)進發(fā)。
這回連北兮沒有躲,但全身僵硬得厲害,任由他拉帶著自己轉(zhuǎn)向另一個方向。
“那兒有個空位,去吧!
傅南景說完就松開了手,仿佛他碰她只是單純?yōu)榱酥嘎范选?br />
連北兮魂不守舍地去了他說的位置,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和自己相處,他們不止是青梅竹馬,中途還一度發(fā)展成了“戀人”……無論他現(xiàn)在對她抱有什么感情,都不該在消失九年后仍舊若無其事地像從前一樣對待她。
果然是臉皮厚的人先享受世界么?她心情復(fù)雜地瞄了正在等單的傅南景一眼,忍不住感嘆自己內(nèi)心還是不夠強大。
她有什么好手足無措的?做錯事的又不是她?該渾身不自在的應(yīng)該是傅南景才對,她傻乎乎地在這兒自我內(nèi)耗什么?
一番疏導(dǎo)后,連北兮再面對傅南景時已然恢復(fù)了正常。
“菜單上有些小吃瞧著不錯,我猜你可能會喜歡,就一起點了,你試試?”他一邊幫她扎奶茶吸管,一邊把賣相十分漂亮的幾樣小食往她面前推了推。
連北兮用余光掃了一下,發(fā)現(xiàn)它們確實很對自己的胃口,不由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可惡!居然讓他裝到了!
她淡淡道了聲謝,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怎么一點音訊都沒有?”
傅南景挑了挑眉,驚訝中帶著笑意說道:“這么快就好了?我以為你還要再氣一會兒才肯跟我好好說話!
“別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們都快十年沒聯(lián)系了……”連北兮著重強調(diào)了“快十年”叁個字,不爽道:“你都胖了二十斤,我脾氣有變化不是很正常嗎?”
傅南景始終淡定的臉終于有了一絲裂痕,明知她大概率是在故意調(diào)侃自己,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急急解釋道:
“我出國后又長高了叁厘米,BMI一直都很標(biāo)準(zhǔn)……最近可能練健身練得有些過了,增肌太明顯,所以才給你造成胖了很多的視覺錯誤……其實也就重了不到十斤!
連北兮面上不顯,心里卻在偷笑,“老情人”見面的必殺技無非就叁個——禿了,胖了,老了。
傅南景頭發(fā)茂密,短期內(nèi)看不到禿頭的跡象,她自然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倆年紀(jì)相仿,罵他老基本等于罵自己,排除下來她只能攻擊他的體重了。
老實說,連北兮根本瞧不出他是不是胖了,冬天的衣物多少都有些臃腫,她只知道他的身材應(yīng)該不算差,否則大衣版型再好也撐不起來。
她敷衍地擺擺手,“行嘛,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一副“你要挽尊就挽吧,我不揭穿你”的“好心人”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