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的眼皮抖了抖,悄悄睜開一點縫隙。
那縫隙里是僵尸近在咫尺的面龐。
他嚇一跳。
【宿主改動標(biāo)注1,警告一次】
陳子輕眼前發(fā)黑,他就知道這受驚的口頭禪是個陷阱!
標(biāo)注任務(wù)剛出來的時候,陳子輕就覺得危險,人不是機(jī)械,哪能次次都記得及時說出那四個字的啊,這不,漏掉了。
岳起沉發(fā)覺小和尚臉上血色抽去,整個人慘兮兮的,從里往外滲著陰沉,他把縫結(jié)實的襯衣袖扣扣上:“天塌下來了?”
陳子輕從茶幾上滑坐在地,他癱著不動。
岳起沉扣扣子的動作停了停,彎腰看他:“你這嘴是擺設(shè)嗎,有事不會跟我,”
“都怪你突然湊那么近!”陳子輕忽然大叫。
岳起沉一時沒防備,本能地感覺耳膜被他叫疼了,實際連疼都感受不到。
盯著神經(jīng)兮兮的小和尚,岳起沉冷笑:“老子長得不丑吧?”
陳子輕說:“太近了!
岳起沉心頭涌出陌生的,疑似怒氣的東西,他還沒琢磨明白虛實,就聽小和尚說:“那么帥,又離我那么近,沖擊太大我能不驚到嗎!
僵尸頓時就不說話了。
陳子輕自我安慰,沒事,還有三次呢,他早起睡前都背一背,總能把“阿彌陀佛”刻入靈魂的。
晃神的陳子輕想扶著沙發(fā)站起來,他扶的是僵尸的腿,觸感冰冷,肌肉硬硬的。
陳子輕故作鎮(zhèn)定地拿回手,這僵尸一天到晚都不怎么活動,身材是怎么保持下來的?
那會兒拉扯褲腰的時候,腹肌隱隱可見。
陳子輕唉聲嘆氣,他天天的到處溜達(dá)搜查,肚子卻是軟的。
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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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丟掉一次警告的幾個小時后,他在心里找代班的監(jiān)護(hù)系統(tǒng):“2哥,你三天沒給我發(fā)自制小任務(wù)了,是有什么心事嗎?”
系統(tǒng):“……”
陳子輕試探:“真有心事?2哥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我現(xiàn)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系統(tǒng):“介意!
陳子輕:“……ok。”
說要讓他更爽的222有心事,他不好打擾,干脆就洗了一碗無籽葡萄。
問僵尸吃不吃。
僵尸不吃。
陳子輕坐在餐桌邊吃獨食,他無聊地吃一顆數(shù)一顆。
冷不丁地,有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系統(tǒng):“請陳宿主讓任務(wù)目標(biāo)對你說出他的擇偶要求!
陳子輕差點被嘴巴里的葡萄噎到:“啊,這個啊!
系統(tǒng):“限時,三分鐘!
陳子輕急忙吃掉葡萄:“這世間太短了吧,擇偶條件一般都是邊想邊說,要好一會兒的,2哥,能不能延長時間?2哥?!”
系統(tǒng):“兩分鐘59秒,58秒,57秒!
陳子輕的屁股登時就離開椅面:“岳施主——”
.
岳起沉聽到他的問題就給他兩個字:“走開,別妨礙我打游戲。”
陳子輕看他打的什么游戲。
打僵尸。
僵尸打僵尸。
陳子輕眼睜睜看真僵尸操控游戲里的劍士,一劍砍掉了一個假僵尸的腦袋,他咽唾沫:“說說嘛!
岳起沉眼皮不抬:“出家人好奇心這么重,連俗家人的紅塵都要管?”
尾音未落,手機(jī)屏幕就被小胖手捂住了。
對于一個打游戲的人來說,這個動作等于找死。
可打游戲的不是人。
做這個動作的也沒意識到自己在找死,虛空的巨大倒計時令他心急如焚,他顧不了別的。
岳起沉一根食指戳在小胖手的手背上,戳出一個肉窩:“拿開。”
陳子輕不拿,他的焦躁在清秀的眉眼間橫生,使他猶如變了個人。
岳起沉看過去時,小和尚眼睫顫動,眼圈紅紅的,一滴眼淚要掉不掉。
什么毛病。這也要哭?
再說了,哭就有用?到底有沒有常識,在一個對自己沒意思的人面前哭,毫無效果。
岳起沉把手機(jī)按掉,強(qiáng)行退出游戲界面,他眼底閃現(xiàn)捉弄的趣味:“首先要有頭發(fā)。”
陳子輕抬手臂蹭眼睛:“……哦!边@怎么有種針對性,不是針對他說的吧?
岳起沉說:“其次,頭上不能有疤,我完美主義!
陳子輕摸了摸頭上的六個戒疤,感覺這個僵尸針對他的可惜性更大了點。
岳起沉捻起小胖手的一塊皮肉,把他從自己的手機(jī)屏幕上拎開:“最后,身上不要有揮之不去的檀香味,身前別掛礙眼的佛珠,也不要張口閉口阿彌陀佛!
陳子輕確定了,岳起沉就是在針對他,拿他當(dāng)反例。他偷瞄虛空的倒計時。
還剩五秒。
陳子輕不動聲色地放松下來,岳起沉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他完成任務(wù)了就行。
系統(tǒng):“遠(yuǎn)親比不了近鄰,鄰里間多走動!
陳子輕喜歡222的爽快,給他獎勵絲毫不拖拉,他感激地道謝:“好的好的!
這是小提示,鄰里,不就是對面跟隔壁嗎。
第二天開始,陳子輕吃飯喝水都站在門口,盡可能的逮到外出活動的吳常順跟盲老太。
沒什么進(jìn)展。
陳子輕暫時都把重點放在兩個鄰居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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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的第十天,萬里無云。
一直沒有太多頭緒的陳子輕把被子抱到陽臺,鋪在護(hù)欄上曬著,他趴在被子上往下看,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道不該在這時出現(xiàn)在樓下的身影。
“哎?吳施主!
陳子輕做出要出門的架勢,他看著從走廊一頭走來的吳常順:“你今天不上班嗎?”
“我今天有點事,跟公司請假了。”吳常順看見是陳子輕,連忙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哦,哦。”
陳子輕點了點頭,據(jù)他觀察,吳常順是個典型的工作狂,這都到了請假的份上,恐怕不是“有點事”這么簡單。
這還是他住進(jìn)來到現(xiàn)在,第一次見到這情況。
吳常順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他正要開門回家,而他家的門卻自己開了。
“常順,你在和誰聊天?”
一個臉色蒼白的瘦弱女人走了出來,今天的氣溫有些熱,但這個女人卻裹著幾層厚厚的衣服,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
“你,你怎么出來了?”吳常順看著女人,生氣地說道,“醫(yī)生說了,你不能再受涼的。”
“要你管嗎?”女人神情冷漠,根本不看吳常順一眼。
陳子輕巧妙又及時地插了一句:“吳施主,這位施主是?”
“她是我的愛人,這是新搬來的小師父!眳浅m槹褍扇撕唵蔚亟榻B了一下。
陳子輕打量了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兇悍的女人。
吳常順竟然有個老婆。
“原來是新來的鄰居,小師父,進(jìn)來坐坐吧,喝杯茶!眳翘耆活櫦皡浅m樀哪樕苯影殃愖虞p招呼進(jìn)了屋里。
一進(jìn)房間,陳子輕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地上還有不少藥品的包裝盒。
吳太太給他倒了杯水,他看著她提水瓶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很吃力的樣子。
陳子輕一摸倒?jié)M水的水杯,發(fā)現(xiàn)水是涼的。他等吳太太走后,控制音量問吳常順:“吳施主,你的愛人是不是在生?”
“病了好幾年了,各種藥也都吃了,病情一直反反復(fù)復(fù),始終都無法根治,一直待在家里。”吳常順坐了下來,他挎著肩膀,顯露出先前不曾展現(xiàn)的滄桑。
陳子輕壓根就沒聽誰說起吳常順的老婆。
不過,鄰里之間不走動,不清楚誰家的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前提是那人不常社交。
而吳常順的老婆不外出,這里頭似乎沒什么問題。
“阿彌陀佛,病來如山倒,吳施主不要太郁結(jié)!标愖虞p雙手合十,勸解道,“有去外面的大醫(yī)院看過嗎?”
“呵……什么大醫(yī)院的專家都看過,都快傾家蕩產(chǎn)了,就是病不見好!眳浅m樋聪蜿愖虞p,苦笑道,“小師父,我和你說實話,但凡我還有點錢,也不會住在這里!
對于這一點,陳子輕也表示贊同,畢竟這棟樓確實不是個好地方。他之前不確定吳常順無論如何都不信鬧鬼,是氣血旺不受陰氣干擾,還是失心瘋,現(xiàn)在看來,吳常順純屬是自我催眠。
陳子輕快速環(huán)顧屋里的設(shè)備,雖還說不上是家徒四壁,但也好不了多少了,家里沒有電視,也沒有冰箱,唯一家用電器大概就是桌上的那臺微波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