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什么東西?
假腿。
他們都要看,看了都要摸,摸不到就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那得多少錢啊,有裝懂的伸出手,至少這個數(shù)?
五千?
什么五千,五萬!
大家伙倒抽涼氣,狀元郎的津貼跟吃酒收到的禮錢加一起,也沒那么多吧。
興許是梁老五生前藏了什么寶貝,讓他兒子賣了。
是這樣沒錯。
不知道是個什么寶貝,還有沒有。
……
二嬸聽到這類閑話和人吵嘴,吵完了就讓陳子輕晚上睡覺把門關(guān)好,有個什么事可以喊她,她覺不深,一喊準(zhǔn)醒。
陳子輕讓二嬸別擔(dān)心,他睡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檢查門窗,摸個十幾二十遍。
連著一個禮拜都沒什么事。
寧向致憋不住地上門,親眼見過寡夫小叔子的假肢以后,他把寡夫叫到后門:“那個假肢是你買的?”
“我哪有那個錢啊!标愖虞p扣著門上的木屑,“津川自己不知道在哪弄來的!
寧向致眼神犀利異常:“他離不開輪椅,上下山都不可能一個人,他靠什么弄來假肢?長翅膀飛?”
陳子輕無語地說:“你干嘛跟審犯人一樣審我!
寧向致溫聲:“對不起!
“別道了歉,還要問這問那!标愖虞p說,“我白天上班不在村里,他的事,他不說,我就不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寧向致依舊覺得疑點重重各種不合理:“那村里怎么也沒誰說看見哪個外地人進(jìn)村找你小叔子?”
陳子輕撇嘴:“這個時候不是正好農(nóng)忙嘛,都在田里干活呢!
寧向致探究的視線凝在寡夫臉上:“我在醫(yī)學(xué)期刊上看到過那樣的假肢,很貴,一副就能在首城的好地段買套房子,你小叔子的假肢來路不明,別連累你了!彼恍攀秦溬u什么傳家寶得來的錢財買的假肢,有錢沒渠道都不好買。
“怎么可能連累到我身上,你想多了!标愖虞p開后門放寧向致走
。
寧向致突然陰陽怪氣:“我要走前門,后門是給你情夫走的,我哪有那個資格。”
陳子輕:“……”
.
寧向致從前門離開,他走之前摘走了一個桃子。
陳子輕站在樹下數(shù)還剩幾個,背后冷不防地響起梁津川的聲音。
“你在我面前一套,”梁津川站在烏云投蓋的陰影里,“在寧向致面前一套!
陳子輕一下就忘記自己數(shù)到數(shù)字幾了,他沒問梁津川怎么偷聽,只說:“我只有兩套,一套對著自己人,一套對著外人,你是自己人,寧向致是外人!
梁津川愣住。
陳子輕拉下一根樹枝,擰掉上面的桃子:“我把假肢的事情放到你頭上,為的是不想被寧向致扒著不放。”
梁津川活動雙腿,一步一步地走到桃樹底下:“你們成天在一起工作,還怕被他扒著?”
陳子輕在褂子上擦桃子,想到自己的褂子不干凈,就在梁津川的褂子上擦擦:“我跟他沒關(guān)系了,我明確表示不喜歡他了以后,他就也對我沒那種心思了!
梁津川心底發(fā)笑,沒那種心思?十秒內(nèi)看你屁股三五次。
陳子輕啃一口脆梆梆的桃肉,模糊不清地說:“津川,你現(xiàn)在走路比一開始好多了。”
梁津川垂眸看自己的兩條小腿:“還不能跑!
“距離你開學(xué)有一個月的時間出頭呢,”陳子輕說,“不要著急!
梁津川的目光里,他們腳邊的影子拉長。
我能不急嗎,我不快一點,到時坐火車去首城,你就會帶個瘸子。
.
陳子輕挑了個陰天帶梁津川去縣里存錢。
沒走路,陳子輕去大伯家借了個自行車,就是梁錚以前的那輛。
梁津川的假肢騎不了車,一路上都是陳子輕騎車帶他。
到下坡的路段,陳子輕把腳從腳踏板上拿起來,張開,他跟自行車一起隨著坡度的慣性往下沖。
山里的風(fēng)吹過樹梢,吹動陳子輕汗?jié)竦陌l(fā)絲,也吹起了坐在他后面的少年衣角。
下了坡沒騎多久,陳子輕就大感不妙,他在路邊停車說:“津川,你在這兒等我,我撒個尿!
不等梁津川做出回應(yīng),陳子輕就急匆匆地跑進(jìn)了林子里。
壓根就不是撒尿,純純的野外求生。
陳子輕兩手抓著褲腰帶,視線在附近移動,這里會不會有蛇啊。
盤成餅不容易看出來。
要是他蹲下來忙活的途中,突然伸個腦袋把他屁股咬住,那他不得疼死。
陳子輕一番檢查,確定了安全指數(shù)就把手伸到褲子口袋,掏掏,扣扣。
?
小珍寶呢?
他一到夏天就每天隨身攜帶的小珍寶呢?
陳子輕把褲子的兩邊口袋都抓出來,看著那兩邊布料呆若木雞。
早上出門落屋里了?
可他明明記得他騎上自行車的時候,隔著褲子摸了下,還在的。
路上丟了。
完了,完了完了,這比落在家里還要命。
小緬鈴,啊不是,小珍寶丟了,他上哪找替代品啊。
陳子輕咬牙忍耐忍耐,原路返回尋找,他一路找到路口,很不平穩(wěn)的腳步停了下來。
梁津川站在自行車旁邊,指間把玩著什么。
陳子輕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小圓球,正在被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蹭玩,色情又雅致。
他心跳加快,呼吸亂套,不敢過去了。
不過去不行。
陳子輕抽了抽涼氣,他硬著頭皮邁開步子,鞋底踩著雜草走到少年身旁:“津川,你手上這個是我的東西!
梁津川語態(tài)隨意:“你的嗎?”
“是的是的!标愖虞p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叫少年聽出異常,“我還以為丟了呢,沒想到被你撿到了,你是在自行車邊撿的吧,肯定是我下車的時候掉地上的,沒有丟就好,”他伸出手,眼里包著一彎生理性的水,“你還我吧。”
梁津川似是疑惑:“做什么用的?”
陳子輕不知道是不是讓源源不斷地?zé)岚W給刺激成腦癱了,張嘴就來一句神奇八怪的話:“測方向的,指南針一樣的效果!
梁津川把玩的動作停住,他彎彎腰,湊在眼前人耳邊說:“測你屁股里的方向嗎,嫂子。”
第165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陳子輕整個驚呆了。
面前這個彎著腰和他說話的漂亮少年是誰啊,不認(rèn)識。
他泛濕的睫毛抖動著垂下眼睛,視線落在少年褲腿下的那一小截仿真皮革上面。
哦,這是梁津川,他小叔子。
可小叔子怎么這樣。
這種耍流氓的話都能直接說出來。
他看錯了,梁津川不但會說臟話,還會說黃話,不流里流氣,面無表情的說。
黃得流水。
陳子輕的思緒沒一會就亂了散了稀巴爛了,他眼淚包著的那一彎生理性淚水掉出眼眶,打濕臉頰埋進(jìn)脖子里,所過之處留下盈盈水光。
梁津川口干舌草,想舔。
別犯賤。
他咬破舌尖咽下混著腥甜,仿佛那不是他舌尖的血絲,是別的東西。
隱晦的,幽深的,需要他扒開,湊上去汲取的東西。
“怎么,沒聽清,要我再問一次?”梁津川好整以暇,“那我就再問一次,這個,”他捏著指間的小玩意,舉起來點,“是不是測你,”
陳子輕呼吸急亂地大聲喊:“是!”
他臉上火辣,下一刻又說話,聲音比蚊子嗡嗡還要小:“其實我這沒什么的!
梁津川天生聽力就好,他一字不漏:“沒什么是嗎!
“是啦,寡夫都這樣……”陳子輕擦擦有汗也有淚的臉,他臨場發(fā)揮,煞有其事地瞎扯一通,“男人離了死了,沒有再嫁,總要自己想辦法解決需求,我就用,用小球讓自己舒服,這不是多奇怪的事情,更不是一種病,我沒病的!
末尾那幾個字的音量一再降低,頗有幾分遮遮掩掩的難為情。
梁津川發(fā)出輕哧,鼻息落在近在咫尺的通紅耳朵上面:“那你跟我說是指南針?”
陳子輕支支吾吾:“我不想在你面前說出它的真實用途,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