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給季易燃留言:我想知道王放的妹妹生前寫沒寫日記,你讓他回去找找。
這次季易燃回了,而且很快:好。
晚自習還沒上,王放就來一班找陳子輕,他一路跑著來的,滿頭大汗地說:“顧同學,我找了,沒找到,我爸媽都說沒見過我妹妹寫日記!
陳子輕不想輕易放棄:“你再仔細找找,好不好!
王放聽轉(zhuǎn)學生懇求中帶著鄭重的語氣,怔了好一會才大力擦眼睛,妹妹的日記肯定牽扯到了很重要的東西,不然轉(zhuǎn)學生也不會是這個態(tài)度。
說白了,轉(zhuǎn)學生只是個傳話了,真正發(fā)號施令的是那位神秘的大師。
“我今晚不睡了,我熬夜找,我明天也找,我請假!蓖醴耪Z無倫次,他喘幾聲,艱澀地問出一個快被他嚼爛的問題,“顧同學,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大師,我妹妹她,我妹妹,我想知道她,”
陳子輕善解人意地說:“我問過。”
王放屏住呼吸。
有同學進教室,陳子輕讓開位置,貼著墻說:“你妹妹已經(jīng)去投胎了!
王放臉上空了一秒:“謝謝,真的謝謝。”
“謝謝你!彼蹶愖虞p的手,只是虛虛地碰到就被鬼影似的遲簾撥開,力道大得讓他手背甩到墻上,疼得他抽了口涼氣。
王放沒留意他們之間的氛圍,他深深鞠躬,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
陳子輕被抓著領子遲簾拖去廁所,他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管都不管同學的打量。
大家以為他們要干架。
遲簾病態(tài)的占有欲在這個時期已然破土而出。
躲廁所里抽煙打嘴炮的人讓他趕走,他把門砸上就沖陳子輕發(fā)脾氣:“別人碰你的手,你就讓人碰,避都不避的,你還當著我的面!
陳子輕把被抓亂的領子弄了弄:“握個手只是正常社交,不算親密接觸啊,你跟你發(fā)小朋友勾肩搭背,我沒說什么!
“我不讓你說了嗎?”遲簾像被什么陰暗畸形的怪物附身了,嚴重缺乏安全感,他的目光十分駭人,“你看著我不說話干什么,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
陳子輕靜了半天:“不知道說什么!
兩人冷戰(zhàn)了。
陳子輕坐在教室冷靜下來以后非常后悔,甜甜的戀愛怎么能吵,他上課給遲簾寫紙條。
遲簾鳥都不鳥。
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又叫陳子輕,其他學生都會,叫了沒意思,就盯著他。
陳子輕這次知道答案,可他不說,他把蜷在桌前的手垂下去,露出整張鋪著課本筆記的桌子。
老師掰斷粉筆丟講臺上面:“顧知之,你會就說會,不會就說不會,別站著當柱子!
陳子輕依舊一言不發(fā)。
遲簾把書往他那邊一堆,頁眉一處寫著答案,加粗描黑過,生怕他作弊緊張看錯。
這是個臺階,肯定是要下的。
陳子輕下了。
“不錯,有認真聽!崩蠋熥屗厝ィ昂竺嬉惨@么認真,不能開小差!
他往椅子上坐的時候偷瞥遲簾,被當場抓包。
兩人都沒繃住,在桌底下拉起了手。
遲簾就這件事給陳子輕寫了一封檢討信,這年頭竟然還寫這玩意兒,他自己都沒想到,不知怎么就寫了,而且非常正規(guī),有開頭也有署名和年月日。
“一千三百多個字!边t簾揉著一點都不酸的手指,“作文都沒寫過這個字數(shù)!
陳子輕下意識說:“是一千三百一十四嗎?”
遲簾:“……”
非要這么肉麻?他對自己狠狠心,手一伸:“還我,我重寫!
陳子輕把沒看的檢討信遞給遲簾,他在書桌前等了片刻,等來了一封信的,是那個字數(shù)的檢討信。
遲簾這回手是真酸了:“能原諒我了?”
陳子輕握住快伸到他臉上的手,按按捏捏:“能!
遲簾趁機說:“以后我犯錯就給你寫檢討,你保證永遠都能原諒我。”
陳子輕猶猶豫豫:“那我犯錯……”
遲簾冷聲打斷:“你犯錯必然會引起我犯錯,最終還是我寫檢討,就像今天這樣!
陳子輕默默站起來,遲簾坐到他椅子上面,抱住他的腰埋臉。
這已經(jīng)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阿簾,小顧,出來吃菠蘿——”門外響起姑姑的叫聲。
陳子輕在遲簾的發(fā)頂親了親:“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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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面基失敗,臨走前給侄子他媽發(fā)信息,大致內(nèi)容是太忙就別在國慶請假了,先顧工作。
母子太久沒面對面的相處,突然來那么一下就走,會讓小的患得患失多愁善感。
高中關鍵時期,還是不要讓孩子情緒起伏那么大比較好。
姑姑還給侄子他爸打電話,難得騰出兩天假期,不如過二人世界,等到有了更多空閑再陪孩子。
作為姑姑,她盡力給熱戀期的侄子拖延時間,其他的就看他們造化了。
姑姑一走,家里就又剩下了陳子輕跟遲簾。
國慶前一天,陳子輕總算是從王放那兒得到了日記的消息。
王放在妹妹小時候和他藏寶貝的樹底下找到了日記,他妹妹真的去過他的學校,是在去年元旦。
日記中記下了妹妹與謝會長的約定。
當那個約定以照片形式出現(xiàn)在謝浮手機上,他終于從記憶里堆放雜物的角落找出相關片段。
該是他兌現(xiàn)的時候了。
現(xiàn)在只差督促他兌現(xiàn)的人來找他。
他在會議室抽煙,一根沒抽完就聽見了腳步聲,兩串,帶著男朋友來的。
……
王研的第二個遺愿是——謝浮帶她參觀學生會。
很簡單的事。
但細琢磨又不簡單,王研人都死了,怎么參觀。
陳子輕以為王研的鬼魂會跟著他們,哪知她一聲招呼不打就附身在他身上,他失去了意識。
遲簾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對象不是對象,他不難猜到原因,忍著恐懼警告:“遺愿達成就馬上滾!
“陳子輕”朝謝浮笑。
謝浮也對他微微一笑:“學妹,走吧,我?guī)銋⒂^!
遲簾要跟著,謝浮搖頭:“一會就能完事!
“媽的。”遲簾咒罵了聲,“老謝,你看著點,別讓他磕到哪。”
謝浮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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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所有部門的人都被暫時清出去了,空蕩蕩的。
“秘書部。”
“社會實踐部!
“……”
“紀檢部!
每走過一個部門,謝浮都會做個介紹。
謝浮被恐怖的陰氣籠罩還有閑情想,要是他從身邊人嘴里聽到女孩的聲音,他會做出什么。
鬼能被物理攻擊嗎,誰管的了那么多。
還是要管的,身體只有一副,壞了傷不了鬼,只會傷到發(fā)小的對象。
謝浮的擔心是多余的,附身的女鬼沒有開口提問,“他”全程背手傾聽打量,好奇一中學生會的內(nèi)部構(gòu)造。
逛到會長辦公室,“陳子輕”走到桌前,拿筆找了張空白的紙寫字。
謝浮饒有興致地立在門口,原來鬼看出他不想聽這具身體里出現(xiàn)其他聲音。
“陳子輕”把紙舉起來,對著他。
紙上寫了兩句話。
——謝會長,那天我說沒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你說你也沒有。
后一句是——現(xiàn)在你找到了嗎?
王研能在元旦那天跟一中會長搭上話,只因為他們是一路人,而一個已經(jīng)成了鬼魂。
謝浮的唇邊掀了個若有似無的弧度:“也許沒找到,也許找到了!
他看著“陳子輕”,笑意忽然就清晰起來:“乾坤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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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研走了,陳子輕暈倒在桌前。
謝浮欲要走近,辦公室外探進來個腦袋:“會長,需要我……”
“不需要!
那聲音冷得讓會員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