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跟他說了謝浮送甜點跟季易燃找狗。
“搞什么東西,我一走,屁事一堆!边t簾暴躁地說,“你非要搞明白那個王研的事?”
陳子輕點點頭:“我和你講過我不能什么都幫,也不會什么都幫,反過來的意思,你明白的!
言下之意是,鬼魂相關有禁忌,活人比較被動。
遲簾盯陳子輕半晌,撈起他的t恤把自己埋進去:“行了,別管了,我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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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遲簾讓陳子輕陪姑姑,他徑自去謝家,對謝浮媽媽表達了那份甜點的謝意。
謝母看他上樓,對著他的背影道:“誒,阿簾……”
想說什么卻沒說,似乎話到嘴邊認為沒有說的必要。
兒子去遲家送甜點回來,手背多了塊很深的咬傷,問是自己咬的,這怎么能怪遲家的不是。
她又不是季家人那么迷信,覺得是遲家什么東西刺激到了她兒子。
謝母想到往事心頭一跳,坐不下去地回房給先生打電話,讓他早點結束應酬回來,她需要他的安撫跟定心丸。
樓上,遲簾要跟謝浮聊王研。
謝浮先他一步說:“阿簾,你來得正好,我說個事,我白天去你家送甜點的時候,你對象有給我看嘉南中學一個高二女生的照片。”
接著又拋出一句:“昨天你在微信上也給我發(fā)了那張照片,是他的意思吧,他懷疑我認識那個女生!
遲簾撓眉毛:“他,咳,他體質特殊,會畫符,懂點驅邪的門路,在靈異方面有點本事!
謝浮將手中轉動的筆放了下來:“是嗎!
“這個事老季也清楚,我讓他說!边t簾給季易燃打了個電話。
然后季易燃就也來了謝家,他透露出前段時間隊里發(fā)生的情況,大邱,王放和妹妹,以及符水的后續(xù)。
謝浮興味:“那不叫有點本事,叫很大的本事!
“你們都知道,我不知道!彼剖遣辉谝獾仉S口一說,“現(xiàn)在是要怎樣?”
遲簾懶懶地揉著頭發(fā)打了個哈欠:“顧知之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
謝浮聳肩:“我該說的都說了!
遲簾不懷疑發(fā)小,只是顧知之那么堅持,說明這里面一定有名堂。
沉吟了會,遲簾說:“看他的意思,你應該認識那個女生,而且有交集。”
謝浮無奈地嘆息:“而且我還答應了對方事情,多離譜!
遲簾也覺得離譜,但他不能在外質疑對象:“老謝你盡快想出來,免得顧知之為這個事吃不香睡不著。”
手機上來了微信,遲簾打開語音,房里響起他對象的:“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馬上!边t簾回了個語音,控制不住地笑得很不值錢,“老謝老季,你們說他那么黏我,就不怕我煩了膩了嗎?”
末了把手機一揣:“我問你們兩個單身狗干什么,你們以后談對象了還要參考我的經驗。”
謝浮老神在在:“你的沒有參考價值。”
季易燃的沉默相當于默認。
遲簾炸了:“怎么沒有,老子的戀愛品質差哪兒了?”
謝浮閑閑道:“你得天獨厚,怎么參考?”
遲簾:“……”
他一時沒深究發(fā)小話里的意思,只念著家里的對象:“我不跟你們廢話了。”
房門打開又關上,熱戀中的人跑了,空氣里殘留的酸腐揮之不去,肆無忌憚地叫囂。
季易燃也要走,他提醒道:“王研的事,你記得想!
謝浮撫摸手背的紗布。
“要送走她,必須完成她的遺愿!奔疽兹颊f,“看樣子,其中就有你!
謝浮似笑非笑:“真有聯(lián)系,他要怎么做?讓我去給一個鬼作伴?”
季易燃沒做思考:“不會!
謝浮微瞇眼眸:“你憑什么這么確定!
季易燃不偏不倚地對上謝浮的審視:“他不會傷害,他男朋友的,發(fā)小!
謝浮幾乎是秒還擊,有股子緊迫的意味:“那他纏著我問個沒完,完全不顧慮我的個人感受?”
季易燃頓了頓:“纏你?”
謝浮悠悠地笑了一聲:“是啊,我沒和阿簾說,不想阿簾誤會!
季易燃沒表情:“有誤會,就解除!
“老季,你不懂,戀愛不是一加一或者二減一,通常一個誤會沒解除,反而引發(fā)了兩個三個誤會,攪合在一起擠壓在一起就會,”謝浮發(fā)出一個“砰”的口型,“爆掉!
他深思著搖頭:“我還是不說了吧,你也別告訴阿簾,就當不知道!
季易燃的額角不易察覺地鼓動。
謝浮欲言又止:“哎,那個顧知之不老實,花樣多,阿簾不是對手。”
季易燃聲線不變:“如何說?”
謝浮像有難言之隱:“別問了!
沒給季易燃回應的時間,他又說:“你家小花是不是長胖了,竟然都能在你拿著繩子的時候掙脫。”
季易燃心里有鬼,他沒再多留一刻地轉身離開。
房里寂靜無聲。
謝浮捋著發(fā)絲扶額:“大晚上的,好心情全沒了!
“做點什么好!彼_手機進微信,一溜劃拉到底,轉兩圈手機,隨意就扔在了一段距離外的床上。
沒什么想做的。
怎么這么無趣,謝浮走到窗邊,雙手按著窗臺探出上半身,雙腳離地,整個人呈現(xiàn)出往下栽的危險姿勢。
謝浮呢喃:“三樓!
才三樓。
謝浮欣賞了會滿天繁星,“嘩”地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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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回去沒給對象講了會題就被姑姑叫去花園,九月底有了早晚涼的趨勢,這個時間點風里沒燥意。
姑姑把人叫出來卻遲遲不說話。
遲簾嗅出信息,他眼皮狂跳,沒猶豫就占據(jù)主動權:“姑姑,我和顧知之好上了。”
姑姑踩著小徑上平滑的鵝卵石,硬生生地絆了一腳,她堆開侄子扶上來的手:“你這孩子,不聲不響是想嚇死誰!
遲簾坐在草叢的路燈上面,疑惑地吐息:“我們明明有注意!
姑姑說:“有什么用,一眼就看出來了!
“一眼?”遲簾猛地站起來,“姑姑,你騙我的吧?”
真要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他學校里豈不是人盡皆知?遲簾坐了回去,沒有那個現(xiàn)象發(fā)生,他的朋友們都不知道他在搞基,還當他是直男,有個二次元新動向就發(fā)給他。
遲簾忽然茅塞頓開,姑姑是資深腐女,相當于有雙火眼金睛。他嘆氣,虧他還想瞞過姑姑。顧知之比他更傻,以為不給他把嘴親腫,姑姑就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會信了吧。”姑姑留意侄子的表情變化。
遲簾悶悶地揪草玩。
姑姑一言難盡,她下車的時候,小顧在門口迎接她的到來,而她侄子拎著糖水越過她走向小顧,空著的那只手伸過去。
那是要牽手的架勢,牽多了形成的肌肉記憶。
她雖然磕了很多年,可是侄子真的彎了,還是要慎重對待。
遲簾裝可憐:“姑姑,你別告訴我爸!
姑姑說:“放心,不會告訴。”
遲簾的神經末梢剛放松了點,下一秒就被姑姑宣布死期。
“等你高考完再說!惫霉脹]在還玩笑的意思。
遲簾兩手一攤:“那你可能就沒有侄子了!
姑姑不輕不重地踢踢他的鞋子:“胡說什么,我好幾個侄子。”
遲簾囂張不羈:“好幾個侄子又怎樣,誰能比我更能給你長面兒,你朋友圈一發(fā)我,那點贊跟評論不要太多。”
“那倒是。”姑姑摸下巴,“你爸是個氣管炎,你只要在你媽那邊下功夫!
遲簾當然知道這個局勢,問題是,他媽看似把生命都奉獻給了事業(yè),隨他自由生長,卻是不能接受他做同性戀。
之所以這么確定,是因為親戚里有個這樣兒的,最終導致家破人亡落一籮筐慘劇,他媽冷眼旁觀并評價“狠不下心糾正就廢了”。
好一個廢了,如今她兒子也要被她用上那個詞了。
他媽想糾正他的“錯誤”,會怎么對他狠心?把他送到小島上電擊治療?
說起來,老謝好像就在哪座島上住過幾年,實在不行,他就從老謝手里獲取島上信息,帶著顧知之私奔去那座島。
不行,顧知之那家伙想考大學出人頭地。
遲簾頭上要長草了,其實他有這個年紀大多人都有的軟弱迷惘和逃避,他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身體嬌氣自尊心強,他也過慣了肆意揮霍的富家子弟生活,他投胎投得好,未來必將璀璨光鮮,這些他都知道?伤荒芑仡^了。
他拍著手上的草屑:“還請姑姑支個招。”
姑姑說:“沒招!
遲簾跟大馬猴似的跳起來:“你不是有很多同志漫畫書嗎,書里怎么過家長這關的沒說?”
姑姑哭笑不得地看著小侄子:“那是故事,你也能用?”
遲簾垂手站了會:“我以死相逼,可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