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惹你生氣了!标愖虞p走到遲簾邊上。
遲簾的眉眼收在毛巾搭下來的陰影里,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緒,只有那張青澀又無可挑剔的臉露在燈光下,他不屑地扯扯嘴,轉(zhuǎn)而就孩子氣地哼了聲:“這種謊話都說,你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鼻子變長?”
陳子輕:“……”他舉了舉手上裝著衣物的袋子,“我進(jìn)去洗澡了啊!
遲簾一把抓下毛巾,頭發(fā)亂翹,眉梢眼底盡是愣怔。
“這都要跟我報備!
他低頭看潮濕的毛巾,后背有點癢,一滴水珠順著他背溝滾下來了。
剛才出來得有點急,水都沒怎么擦干。
真煩,沒人比顧知之更讓他煩的了。遲簾心不在焉地走到鏡子前,看一眼鏡子里的人,從頭評到腳,嘴一張甩出三個字:“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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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出來時,遲簾坐在一把椅子上,翹著個腿跟人發(fā)信息,抽空掀眼皮看他一眼,又不知道嫌上什么了,眉頭一擰,但沒說出來,忍了。
雨不下了,天色亮了起來,空氣濕噠噠的。
陳子輕看到桌上的吹風(fēng)機(jī),他過去拿了插上,一通亂吹,期間遲簾還在發(fā)信息。
他們沒有交流,卻在一個空間里,沒割裂獨立開來。
一切都疑似走上了溫馨的調(diào)子,就是那種,剛經(jīng)歷過奔騰澎拜后的停泊靠岸。
實際上他們沒做什么,只是一個為了找另一個淋了雨,而另一個后來也淋了同一場雨。
這一頁篇章在成年人跌宕起伏的情感波濤里,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只屬于特定年齡段的,特別訂制。
……
陳子輕吹好頭發(fā),繞上吹風(fēng)機(jī)的線,他瞥了瞥沒打算理他的遲簾,自己去了陽臺。
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陳子輕欣喜地喊:“遲簾,你快過來看啊。”
早就等著被叫的遲簾終于把手機(jī)一收:“看什么?”
“彩虹!
兩個少年趴在陽臺,面向天邊那道彩虹。他們身上有相同的洗發(fā)水味和沐浴露的香氣。
這是遲簾一直用的牌子,陳子輕第一次用,非常香。
“彩虹不都一個樣,有什么好看的!边t簾對雨后美景提不起神,就像他現(xiàn)在看到漂亮妹妹的反應(yīng)。
陳子輕拿出手機(jī),隔著水跡蜿蜒的玻璃窗拍彩虹:“怎么會一個樣呢,每個彩虹都一定是不同的!
遲簾的目光落在他一張一合的嘴上,耳邊是他不大不小的聲音。
——就像太陽明天雖然依舊會升起,可是今天的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明天的太陽就只是明天的,不是今天的。
遲簾一愣,他輕笑:“顧知之,你的作文應(yīng)該不會太爛。”
陳子輕扭頭:“你怎么知道?”
遲簾聳肩:“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陳子輕做出“哇”的口型,小迷弟一樣:“好厲害啊。”
遲簾磨磨牙,這家伙真的成天把他當(dāng)小孩哄。
陳子輕翻了翻拍下來的照片:“我沒拍好,我再拍幾張,挑拍得最好的發(fā)給你!
遲簾懶洋洋地轉(zhuǎn)身背靠陽臺:“我要彩虹照有什么用!
陳子輕說:“不是每個東西都非要有用……”
“顧知之,你少把你在網(wǎng)上喝的那些雞湯忘我嘴里灌,我心靈被荼毒了,三觀長歪了,你能負(fù)責(zé)嗎?你付不了責(zé),所以別害我。”遲簾嘩啦拉開一扇玻璃窗,再是紗窗。
混著土腥和水汽的風(fēng)撲向陳子輕,他聽見遲簾說:“要拍照就這么拍,隔著玻璃拍個屁。”
沒有阻擋,鏡頭清晰了,畫面里的彩虹也更接近實物。陳子輕終于拍到了滿意的照片,他趁熱發(fā)到遲簾的手機(jī)上面。
“給你發(fā)了一張,特別美,可以發(fā)朋友圈,或者當(dāng)頭像!
遲簾的眼角一瞥,顧知之這暗示的,他除非是傻子才聽不出來。
別以為他是直男,就沒聽過彩虹跟同性戀。
呵,還沒怎么樣,就急著宣示主權(quán)。
真怎么樣了,那還得了,是不是要在他左右兩邊臉上刺“顧知之專屬”。
遲簾拿出手機(jī)點開照片掃了眼,微抬頭去盯視背對他拍晚霞的人,這家伙不跟他站一起,單看不矮,只是骨架細(xì)。
視線下意識沿著那片薄瘦的背向下走,停在腰上。
遲簾的面部擰了起來,搞什么,一中夏天的校服布料是不是有點薄了,站在關(guān)照透亮的地方,腰線的弧度都能看得見。
騷校服,撩他媽誰呢。
遲簾偏頭捏捏后脖子:“顧知之,從明天開始,你給我穿外套上學(xué)!
陳子輕不解地回頭:“你說校服外套?那不是國慶以后才能穿的嗎,現(xiàn)在穿多熱!
遲簾鐵青著臉:“熱什么熱,班里挺多人都在穿,你怎么就不能穿了?”
陳子輕猶豫了一下:“那你穿嗎,你穿我就穿。”
遲簾瞇眼,想一直和他穿情侶裝?
怎么這么膩歪。
“行,老子陪你穿。”遲簾極其不情愿的樣子,他接了個電話,說兩句就掛掉,“等會去食堂吃飯!
陳子輕把紗窗拉上:“不回教室了?”
遲簾坐回椅子上面,大爺?shù)囟抖锻龋骸盎厝ジ墒裁,屁股還沒捂熱座椅就下課了!
“那我的課桌……”
遲簾打斷:“我給老班發(fā)了信息,他讓我們自己溝通。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陳子輕“噢”了聲,他去衛(wèi)生間拿出臟衣服,還有他那本筆記,班里發(fā)生的事在他眼前重現(xiàn)。
被人當(dāng)眾讀出筆記里面的茶語錄,是有點羞恥的。
而且他還趁那個機(jī)會上演紅眼跑出去的戲碼,鬧那么大動靜,只為了引遲簾找他。
回想起來確實做作。
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他要做的是面對可能發(fā)生的多種后續(xù)。
宿舍靜了下來。遲簾肚子餓了,他給上課中的朋友發(fā)微信問有什么零食,朋友告訴他放哪兒了,他沒立刻翻找出來,而是朝衛(wèi)生間方向吼:“有零食,你吃不吃?”
陳子輕回了聲:“不吃了!
遲簾就懶得去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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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下課時間,陳子輕就跟遲簾去了食堂,他們像包場了,整個食堂就他們兩人。
陳子輕啃大雞腿,遲簾吃小白菜。
“你怎么全是素的?”陳子輕口齒不清地問。
“吃你的,別把碎肉蹦我菜里!边t簾端著盤子離他遠(yuǎn)點。
陳子輕抿了抿油乎乎的嘴:“哥哥是在嫌我嗎?”
遲簾沒好氣:“老子腸胃不舒服,吃不了肉油!”
“哦。”陳子輕繼續(xù)啃大雞腿。
遲簾拿著筷子重重地在盤子里戳動,操,都不說要不要給他揉揉,雖然腸胃不舒服揉也沒用。
對面的陳子輕突然起身去窗口,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碗豆腐湯。他把湯放在遲簾面前:“有點燙,你先吃飯,過會喝!
遲簾周身的低氣壓瞬間消失,他別扭地說:“不要你管我。”
陳子輕聽?wèi)T了他那句話:“你的腸胃怎么會不舒服。俊
遲簾輕悠悠地說:“誰都知道下雨了要避雨,我不知道,我往雨里鉆,我腦子有泡,我不喜歡穿干衣服,我非要渾身濕透讓自己著涼,我就是這么有個性。”
陳子輕放下啃一半的雞腿,愧疚地看著他:“哥哥……”
遲簾攔下又要茶的人:“嗯,哥哥腸胃是真的難受,老實啃你的雞腿,啃干凈了不要浪費,好嗎?”
陳子輕嘴角略微抽了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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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陳子輕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和講臺并排坐了,他的桌椅被搬到了遲簾旁邊。
遲簾原來的同桌孟一堃,變成了他們的后座。
陳子輕站在新位置上面,有點懵。
遲簾坐在桌上跟他約法三章,一點情面都沒有的冷酷樣子:“上課不準(zhǔn)偷看我,也不準(zhǔn)給我寫小紙條,別搞小學(xué)生那一套,成熟的高中生不玩那些!
陳子輕兩眼發(fā)愣地落在虛空:“好的!
遲簾一他看這表情這回復(fù)就知道,他根本沒聽。
陳子輕還懵著,手就被拽了下,他望向拽著他的遲簾:“怎么了?”
遲簾煩躁道:“你先出來,我們換一下,你坐到里面去!
他們換位置的時候,班里說說笑笑地進(jìn)了幾個人,見到那一幕都閉嘴不言滿臉詫異,遲簾喜歡那個靠窗的位子,差不多固定了,現(xiàn)在竟然愿意換給別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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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怪事尤其多,一出接一出。
臨近晚自習(xí)又有了一出。
遲簾給轉(zhuǎn)學(xué)生主持公道,當(dāng)著全班所有人的面。
教室前后門都關(guān)上了,氛圍莫名壓抑。那個撞倒陳子輕課桌翻他筆記的男生站在他這排的走道上,虛挨著遲簾的桌子。
陳子輕從他口中得知,遲簾踹了他兩腳,就說:“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