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顧知之會信嗎?
“我會信。”陳子輕說。
遲簾緩慢地垂眸,他與躺在被窩里仰視他的人對視,翹卷的眼睫眨了下。
陳子輕溫柔地說:“你夢游了,回去睡吧,晚安!
咚咚咚——
遲簾的心臟如遭重擊地亂跳起來,他要轉(zhuǎn)身出去,可他卻往前走,鞋子磕上床板,整個人前傾著栽向陳子輕。
臉朝下,撞進了陳子輕的懷里。
讓他死了算了。
……
遲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樓,怎么回的房間,深夜,他在被窩里發(fā)帖。
【我對著室友埋肚子了,這合理嗎?】
【室友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他不臭,他身上有香皂味,肚子也不硌人,是軟的!
-合理啊,這有什么不合理的。
遲簾舒口氣,他安詳?shù)鼐鸵獪蕚渌ァ?br />
帖子來了新消息。
-你只是彎了而已。
第111章 茶藝速成班
陳子輕發(fā)現(xiàn)遲簾開始躲著他了——肢體躲,眼神躲,能躲就躲。
這招遲簾在姑姑家里用過。
有點不同的是,遲簾會在他以為注意不到的角度,偷偷盯著他看。
他沒問遲簾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也沒露出不解或者奇怪的表情,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
兩人都在家里,遲簾有事不來找他,而是給他發(fā)微信。
遲簾:我要兩張符,驅(qū)邪的。
陳子輕:好
四樓,色調(diào)炫酷的游戲房里,遲簾瞪著手機上的回信,就一個字,連個符號都沒有,操,把他當什么了。
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
遲簾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戴上耳機去游戲里打僵尸,一通亂殺撒氣。
那晚發(fā)的帖子他不敢看,后面全是復制粘貼,滿頁的“你只是彎了而已”,都他媽在跟風笑他,嚴重傷害了他這個純情男高生脆弱的心靈。
什么叫彎了而已,那能是而已?
媽的,重點錯了,重點是他沒彎,就算全世界都彎了,他也不會彎,他是直男,筆直筆直的一條。
帖子已經(jīng)被他刪了,記錄都清掉了,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遲簾將鼠標摔在桌上,他大張著腿,身體被掏空似的癱在電競椅里:“老子不可能彎了!
在這個世上,誰有本事把老子掰彎,誰能?
顧知之五毒俱全,茶起來不管他死活,缺點比山高,優(yōu)點比沙細,他只是對顧知之的做作矯情茶氣脫敏了,不代表別的吧,脫敏僅代表脫敏。
老子怎么會彎……
為什么要去偷看顧知之睡覺,為什么會埋肚子,為什么上網(wǎng)發(fā)帖求問合不合理。
鬼上身,絕對的鬼上身,跟他本人無關(guān)。
火星撞地球的幾率有多大?
遲簾抬起雙腳踩在椅面上,手抱住膝蓋把腦袋埋進去,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不對,是被直男的世界踢出了大門,并惡意地送上祝!D銖澇晌孟。
遲簾腦中靈光一閃,他把朋友圈背景圖換了,換成國旗。
——鋼鐵直男。
他不承認,這是他最后的倔強。
.
遲簾一換背景,狐朋狗友都來吃瓜,還有人給他發(fā)最新一期二次元漂亮妹妹讓他選,他抽掉了一包煙,就點著夾在手上的那種抽法。
到早上的時候,遲簾一身煙味,裝深沉地拎著書包下樓。
陳子輕在擺放阿姨做好的早餐,聞著味道抬頭:“你怎么抽了那么多……”
遲簾去玄關(guān)把運動鞋一換,走了。
早飯沒吃,也沒等他。
阿姨從廚房里出來,有點忐忑:“小顧,不是我的問題吧?”小雇主連續(xù)兩天不吃早飯,臉色差死了,她不太敢詢問,畢竟以往準備飯菜打掃衛(wèi)生都盡量避開時間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是他自己起得過早了,他們才會碰上面。
“不是,別扭期,很快就會沒事的。”陳子輕安撫地說,“阿姨您回去吧,等我吃完會收拾!
阿姨“誒”了聲:“冰箱里有我買的無籽葡萄,你們回頭想吃就用小蘇打泡泡!
“好的,阿姨慢走!标愖虞p坐下來吃早飯。
現(xiàn)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希望遲簾掙扎擰巴的階段不要太長。
陳子輕在聽書軟件上搜了個磨耳朵的英語故事聽,原主是理科生,一中高三(1)班也是理科班,無縫連接的稀爛。
從雞尾變成了鳳尾上的雞毛。
陳子輕用叉子叉著蛋卷吃,原主奶奶等著他考完期中的喜報,在那之前還有周考,隨堂小測,以及的月考。
學習成績真沒法進步一點,原主奶奶只會失望痛心,不會宰了他這個唯一的孫子。他的心理壓力基本來源于第一遺愿,來源于原主。
陳子輕東張西望:“哥,原主的鬼魂還在嗎?”
系統(tǒng):“你正式為他的遺愿付出行動的那一刻,他就走了。”
陳子輕松口氣,走了就好。
.
將近六點,陳子輕出門上學,今天是他請病假后返校的第一天,但愿一切都能順利。他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前去路口打車,遇到了謝家的車,這次依舊沒停,但是放慢了車速。
謝浮剛降下車窗,陳子輕就一路飛奔著跑走,跑出了沒有因為生病請過假的速度。
然后,
以狗吃屎的姿勢摔趴在地,腿抖了抖。
謝浮的眉骨抽了下。
司機問道:“少爺,要載顧同學一程嗎?”
謝浮的唇邊銜了抹笑意:“平地都能摔的人,小腦萎縮有智障的概率,少接觸,會被傳染。”
司機:“……”少爺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提速,車子從蹲在路邊的男孩身側(cè)開了過去。
謝浮睨了眼后視鏡,蹲在車后的人背脊輪廓清晰,他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掉頭就往回跑,像是忘帶了什么,丟三落四。
竟然真的有那種人,一無是處,渾身上下毫無閃光點。
堪稱一大奇觀。
阿簾沒按嘴上說的那樣找老季幫忙,他的心理路程,怕是十個本子都記不下。
那么一個怎么都拿不出手的人,把阿簾掰彎了。
真令人匪夷所思。
謝浮塞上耳機聽歌,希望阿簾哪天談了,少在他們幾個發(fā)小面前秀恩愛,會引起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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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是回去拿符的,他多畫了一張,一共三張全在大課間做操的空隙偷摸塞進了遲簾的桌兜。
遲簾發(fā)現(xiàn)只有符,沒什么字條,他把書本翻得嘩啦響。
孟一堃撐頭,他離換座位的日子不遠了。
嘩啦聲突然一停,孟一堃都不用看同桌,他直接看坐在講臺邊的那位。
原來是班長在找顧知之聊天。
當事人陳子輕十分詫異,后座的班長問他借紅筆了,可是后座同桌的桌上就有紅筆,那兩人關(guān)系非常好。
后座這是用紅筆當由頭跟他說話,雖然是明顯到不加掩飾的硬說。
他們在學習上沒話題,社交課余活動也沒。
陳子輕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請假前和遲簾孟一堃一同出現(xiàn)在一食堂,與學校三個風云人物一桌吃飯,那種讓人意想不到的現(xiàn)象引起了挺大的轟動。
今天他回來上學,下樓做操那會兒,周圍異樣的目光就多了起來。
估計在猜他是哪家私生子。
一中學生就分三種類型,有錢的,學習好的,學習好還有錢的,大家都以為他怎么也得占一樣。
陳子輕把紅筆借給班長,回頭的那一刻好像被遲簾瞪了,他望過去,遲簾偏頭對著窗外。
倒是孟一堃,對他笑了下,十分生硬,仿佛下一刻就要沖上來揍他。
……
陳子輕頂著遲簾若有似無的盯視結(jié)束上午的課程,他是自己吃的飯,遲簾沒等他,也沒叫他。
中午教室里沒幾個人,大多都在社團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