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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柏詩沒什么訪客,因此中午和熬云吃飯的時候柏詩跟她講下午打算曠工。

  熬云:“親愛的,那不叫曠工,那叫向導享受應該屬于她的假期。”

  柏詩嘆了口氣:“可能是我以前當牛馬當習慣了,正常休假就有點無所適從!

  熬云以為她是想起來自己以前在別的塔當向導的生活:“是有那么一部分地區(qū)挺壓榨向導的,但酬勞給的也高,比如中央的天樞塔,你以前在那過?”

  柏詩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很想說自己以前是給導師打白工,但又怕引起其他誤會,于是只能避開這個問題,“天樞塔是幾個白塔里面最厲害的一座嗎?聽別人嘴里提起來不是在幫這個就是在帶那個!

  熬云:“雖然這是大家默認的事實,但你可不能在圣靈塔的騎士和牧師面前這樣說,他們眼里有神存在才是最好的地方!

  熬云:“中央塔的地理位置很適合普通人居住,人一多經濟就能起來,不像這里這么這么熱,也沒有教廷那么冷,巴別塔和引燈塔雖然氣候還好,但一個陸地太少一個全年瘴氣繚繞,除了本地人沒多少人適應的了!

  柏詩搖頭:“我其實都不太了解,能不能給我說說這幾座白塔呀?”

  熬云:“你真是……連這個都忘了,只想起來打工嗎?”她的眼神看起來在說你怎么這么喜歡工作。

  她在桌子上用水液畫了個十字,點點交叉的中心:“以中央的天樞塔為基準,往西北過來就是我們現(xiàn)在待的輪回塔,只有荒漠和平原,崇敬神靈但不是教廷那群人的神,他們講究傳承,往東北,”她又劃到另一邊,“是雪山和冰原,也就是圣靈塔,我們也叫它教廷塔的大本營,他們只信奉唯一的光明神,也叫太陽神,主理人是能和神溝通的教皇,”她像想起是什么令人牙酸的事情,又補了句:“談戀愛別找教廷的騎士,他們不跟你玩,談不上很沒勁,談上了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對方!

  熬云:“我有一個朋友……”

  柏詩舉手提問:“你確定那個朋友不是你嗎?”

  熬云:“……別侮辱我的審美,我看不上那群冷冰冰毫無情趣的家伙。”

  熬云:“你成功讓我沒了講故事的心情,接下來繼續(xù)!

  熬云:“往東南方向是我的老家,那里是一片海域,圍著建立在中央島嶼上的巴別塔呈扇形坐落著許多小島,每座島屬于一個族群,分的很細,什么海鯨島、海豚島,水母島人魚島,人魚又分成了黑人魚粉人魚藍人魚,我離開的時候是這樣的,不知道現(xiàn)在島主有沒有重新劃分!

  “一開始我們的語言各不相同,這不是很正常,老虎能聽懂猴子在說什么嗎?巴別塔最初建立起來的時候大家交流都費勁,后來多虧了天樞塔送來的翻譯器,你如果要去巴別塔旅游,別在當地買翻譯器,天樞塔賣的比巴別塔便宜十倍。”

  柏詩尷尬地笑了笑:“所以你們從天樞塔買那個翻譯器花了多少錢?”

  熬云哼了一聲:“當然也是十倍!

  并不是表達不滿,柏詩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些傲慢和驕矜,熬云:“一點小錢而已,巴別塔沒有窮人!

  “海洋深處的寶藏比陸地上多得多,那些全屬于我們。”熬云喝了口水,她其實更想喝咖啡,但輪回塔的咖啡都有一股子仙人掌的味道:“雖然那個來談判的代表商人很討厭,但當我們沒還價一口氣全要了,把錢砸到他們臉上,他們當時那個表情讓我現(xiàn)在想起來還很開心!

  柏詩:“真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兩邊都覺得自己賺到了。

  熬云:“然后再往西南,是布滿叢林和山丘的引燈塔,我其實也沒去過,但在五塔聯(lián)合演習的時候見過那里的人,渾身上下裹滿白布,只露出兩只眼睛,聽說是因為那邊有毒的瘴氣太濃,到處是會咬人的蟲豸,導致他們不得不遮住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他們的哨兵出塔時總會迷失在濃霧里,所以那邊的白塔建立起來的時候就在塔頂安了盞不滅的燈,如果哨兵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只要朝著唯一的光亮走就行。”

  她說完了,柏詩還再慢慢回味,盤子里還剩一半的葉子,熬云實在咽不下去,懨懨地丟在一邊:“你下午不上班要去哪?不是跟什么野哨兵一起吧?”

  柏詩沒敢看她,輕輕咽了口飲料:“當然不是,我有事去趟中心區(qū)的圖書館,那里面會有以前的歷史記載嗎?”

  熬云:“我不清楚這個,我畢竟不是本地人,你問問阿詩琪琪格吧!

  柏詩才想起來阿詩琪琪格已經很久沒和她聯(lián)系了。

  柏詩:“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嗎?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熬云把那盤子菜推給她:“你不知道最好,知道的越多風險越高,你只要明白她忙正事去了就行!

  柏詩拒絕了她的投喂,但還是乖乖應了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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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和熬云分開,柏詩直接打車去了圖書館,圖書館通常代表了一個城區(qū)的文化水平,柏詩下了車站在這座宏偉建筑的門口,有些被它的占地面積驚到了。

  沒有白塔那么高,但比它要寬,一樓有普通的三層那樣大,從門口進去,一排的機器人圍過來問她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柏詩在書籍分類里找到了歷史區(qū),被其中一位引導去了三樓。

  很難想像當電子化成了生活常備人們依舊能耗費大量資源去保養(yǎng)脆弱的紙質書籍,引導機器人把她帶到一排排巨大的書架邊就離開了,柏詩穿行在那些比她高太多的書架里,一目十行地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平原與荒漠的演化進程》,《歷年祭司選舉》,《TAMA教為什么如此讓人厭煩》,《薩那爾祭司偉大的前半生》,《理智討論神明的唯一性》,《大祭司的情史》……等等,好像混進去了奇怪的東西。

  柏詩退回來,沒忍住八卦將那本情史抽了出來,很薄,根本不像一本書,柏詩翻開第一面:

  想什么呢大祭司是你能議論的嗎崽種

  柏詩:……

  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繼續(xù)往后翻:

  還翻想看什么垃圾

  再翻:

  犟種把我放回去

  柏詩不信邪,繼續(xù)翻,大片的白紙過后,到底了。

  柏詩:……

  柏詩:“傻逼竟是我自己!

  她恨恨地把書放回去,又跑回去抽出了之前的《薩那爾祭司偉大的前半生》,調查暫停,她先看看大祭司的平生。

  薩那爾祭司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女性,引言通篇是對她的贊美,再翻過去,作者什么也沒說,直接彩印了一張薩那爾年輕時的照片。

  在不了解大祭司性格的前提下,柏詩還是會被那個騎在獅子頭上的少女的眼神所迷惑,照片上的薩那爾大概十八歲左右,黑色的卷發(fā)茂密地披在身后,穿著深系彩色的服飾,手腕上系著很多串鈴鐺,這張照片應該拍攝于她的成人禮,也是她成為繼承人的那一天,她的眼神堅毅,當她咬緊牙齒繃起臉,那頭瞪著眼睛看起來兇猛的獅子也成了她的陪襯,你看著她就知道她生來就應該成為首領。

  作者在下面加了一行很小的字:“我永遠也忘不了,薩那爾在鏡頭下表現(xiàn)的像是要隨時沖進怪物群里,但當我把相機拿開,她又瞇起眼睛朝我笑,問我吃不吃塔酥!

  薩那爾剛能具象化自己的精神體時就迫不及待上了戰(zhàn)場,她是那個時代的將軍,將原本并不大的輪回塔領地硬生生擴建到了沙漠和平原接壤的地方,現(xiàn)在TAMA教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她當時打下來的一小塊拋諸腦后的戰(zhàn)利品,她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她的專屬向導,但當她接任成為大祭司后,就不能再隨意出征,后來因為一次墮化哨兵的暴動,她的第一任丈夫犧牲,為她留下嚴重的精神創(chuàng)傷,輪回塔的大祭司不能是一個瀕臨死亡的廢人,大祭司那一教派用了些不知名的秘法讓她免于失去向導的崩潰,但此后也再不能和向導深度鏈接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是為了和天樞塔達成緊密合作而促成的聯(lián)姻,嫁過來的是天樞塔主理人的弟弟,那也是個向導,一開始并不樂意,但在婚后還是漸漸愛上這個熾烈如太陽般的女人,并且一直在為不能與她深度結合如鯁在喉。

  柏詩把書放回去,路過那本情史時幼稚地朝它做了個鬼臉。

  越往里走,能靠名字篩選出來的書籍越少,直到最后走到角落,柏詩在第四層的最邊緣看見一本《災變紀年(上)》。

  柏詩眼睛一亮,立即將它抽出來,少了書本遮擋的書架多了條不小的縫隙,柏詩在對面猝不及防看見一雙金色的瞳孔,在陰暗的角落里像自帶閃光燈那樣,把她嚇了一跳,直往后退撞到了書架。

  對面的人也沒想到會突然被看見,那雙眼睛里先是被發(fā)現(xiàn)的迷茫,看見柏詩疼得抱住自己的手肘,又慌亂地從對面走過來,“你沒事吧?”

  是很久不見的沙列耶。

  柏詩懷疑他一直想去鬼屋當NPC,不然怎么總在日常生活里cos幽靈。

  好巧不巧每次被嚇到的都是她。

  柏詩顧不上讓她齜牙咧嘴的疼:“你怎么在這?”

  “我、我來借書!鄙沉幸炝撕脦状问窒胛兆∷母觳玻滞诎肟詹桓矣|碰,那雙黑色指甲蒼白皮膚的手微微蜷起,指節(jié)突出,就更不像一只人類的手了。

  柏詩沒他那么矯情,揉了半天胳膊肘還疼,直接將袖子掀上去,側過來一看,已經青了。

  柏詩愣住了。

  眨眨眼睛,機械地轉頭又看看書架,臉上的表情漸漸從呆傻變得十分不可置信。

  柏詩瞳孔地震:“……我有這么弱嗎?”

  “不是你的錯,”沙列耶著急地說,生怕晚一秒柏詩就多傷心一秒:“這里的書架是用特殊金屬打造的,我也得使勁才能掰碎掉。”

  “這種金屬不僅牢固而且防蟲,用起來不用擔心書籍被蟲蛀!

  他的手終于還是握了上去,指腹輕輕碰一下,柏詩吸了口涼氣。

  “對不起,”他難受得看起來要哭了:“都怪我!

  柏詩:“你別哭啊,”

  柏詩:等等這句好熟悉,我是不是還對誰講過。

  柏詩:“疼的是我吧?”

  沙列耶跪在她面前,長發(fā)耷拉在地上,那些劉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雖然露出來,但此刻只看向柏詩垂下來的胳膊,在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那些濃密的睫毛。

  那張精致的下巴顫動了兩下,突然挨過來,手抬著柏詩的胳膊,垂落下來的卷發(fā)形成天然的屏幕遮掩視線,從兩邊看不見里面的場景,但柏詩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沙列耶伸出一截紅色的舌頭將那塊變紫的皮膚完完整整添了一圈,高聳的鼻尖抵著肘上的皮肉隨著他的動作游走,讓柏詩泛起一陣癢意。

  柏詩:“又沒有破皮,你的唾液也有麻醉的作用嗎?”

  沙列耶放下她的手臂,雙手老老實實地握在一起:“沒有!

  柏詩:“……那你舔它干嗎?嘗味道?”

  沙列耶:“我以前受傷之后就是這么舔一舔,過幾天傷口就會好了。”

  騙人的。

  受傷之后哪有心思控制毒素,他活膩了用蝎子的口水治療破皮的傷口。

  柏詩卻相信了,于是一只獨自抱著自己舔舐傷口的狗狗代替了沙列耶在她心里神出鬼沒的形象。

  他的精神體是不是狗這不重要,柏詩認為他是,他在她這里就會變成無害的狗狗,甚至是可憐的,淋雨的,等待被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