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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目的地是輪回塔,五大白塔之一,建立在西北荒漠上的唯一綠洲,以輪回塔為中心呈蛛網(wǎng)狀分布了各個區(qū),容納著上百萬人口。

  阿詩琪琪格在塔里還算說得上話,她答應(yīng)會給柏詩找個好去處,柏詩暫時還沒想到那,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她總憂心大家走不出去。

  第二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柏詩的腳磨出了水泡。

  她沒經(jīng)歷過物競天擇的篩選,身體還處于一個弱于平均的狀態(tài),趕路時又不好意思讓阿詩琪琪格一直背著她,基本上走一半,跟不上被阿詩琪琪格抱過去,過一會覺得自己又行了,要下來走,走一會又累的喘氣,再落后,又被阿詩琪琪格逮小貓一樣抓過去。

  反反復(fù)復(fù),最后一次逞強的時候就覺得腳有點痛,但忍著沒說,晚上在火堆旁被豐明晰嗅到了血腥味,一脫鞋才發(fā)現(xiàn)問題的嚴(yán)重。

  “我就說有血的味道吧!

  柏詩忍無可忍:“你是狗鼻子嗎?”

  豐明晰睜大眼睛:“我是巨蜥!不是所有鼻子靈的都是狗好嘛!”他問阿詩琪琪格:“老大肯定也聞到了,只是沒說!”

  阿詩琪琪格沒理他,蹲在柏詩面前握住她的腳踝,仔細(xì)看了看。

  “疼嗎?”她問。

  柏詩:“還好,其實沒什么大問題,就是看上去可怕!

  阿詩琪琪格伸手碰了碰,柏詩瞬間面容扭曲。

  “阿穆爾。”

  從隊伍里走出來個青年,看上去十分瘦削,和阿詩琪琪格一樣古銅色的皮膚,黝黑蜷曲的長發(fā)被紗帽包裹住,只露出一些擠出來的劉海,和一張十分俊俏的臉。

  “給她一點神經(jīng)毒素!

  阿穆爾點了點頭,沒說話,阿詩琪琪格離開后就繼承了她的位置蹲下去,長而密的睫毛遮住大部分眼眸,柏詩看不清他的意愿。

  他伸出手和阿詩琪琪格一樣握住柏詩的腳踝,完全不一樣的握法,阿詩琪琪格的拇指在上面,也沒用力,只是輕微擺弄兩下觀察情況,他的手四指在上,拇指抵著跟腱將柏詩的小腿抬了起來,攥的也緊,些許嫩白的肉從指縫凸出來,像黑白雙拼的巧克力般對比鮮明。

  那雙絲襪早就報廢被丟在一邊,柏詩因為他的力氣往后面倒,被豐明晰眼疾手快地接住,還沒來得及罵人,阿穆爾就張開了嘴。

  他的唇很薄,冷著臉的時候幾乎抿成一條線,打開時到嘴角仍不停下,一直開裂到兩側(cè)的下頜,四對尖牙鋒利地能刺穿獵物的咽喉,舌頭嘶的一聲吐出來,細(xì)長,前端分叉,帶著唾液舔了舔柏詩的傷口。

  “臥槽!你在干嗎?”柏詩還沒驚叫,豐明晰先替她罵了:“你舔什么?!”

  “以前你給我們么止疼可不是這樣!”豐明晰不可思議:“你直接把毒液吐過來讓我們滾!”

  阿穆爾似乎被他的高音吵得煩,微微抬了眼皮像要罵他,中途看見柏詩同樣疑惑的臉,咽了口唾液:“她不能直接用毒!

  他把手松開,瞥見柏詩腳踝上已經(jīng)泛起的紅痕,頭一次感到無可奈何:“她太弱了!

  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柏詩羞愧地淚眼汪汪:“不用說了,我懂!

  她是廢物。

  那咋啦,打死她?

  ——————————

  那一點沒破皮的傷口被麻醉的完全沒了感覺,但柏詩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大貓貓被她蛄蛹地?zé)┝,尾巴變成海帶將她從上到下捆成根棍子,柏詩東看看西看看,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學(xué)蟲子爬。

  已經(jīng)是后半夜,守夜人在門口,離得遠(yuǎn),其他人也都陷入睡眠,柏詩放飛自我地自娛自樂,猝不及防聽見一聲輕笑,笑了兩聲開始咳嗽,干咳,聽上去沙啞粗糲。

  柏詩:!

  她嚇得從地上彈起,又因為雙腿無法支撐倒回去,只能趴在地上四處觀望。

  她看見有人坐了起來,動作很慢,帶著喘,十分辛苦的樣子。

  是那個被裹得嚴(yán)實的病人。

  他揭開纏滿臉的紗布,把鼻子露出來呼吸,眼睛順勢和柏詩對視上,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兩個人在尷尬的氣氛里相望無言。

  他的眼睛是綠色的,像湖水,看得久了,時不時又會閃過紅色的光,沒多久就先笑了:“你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柏詩晃了晃頭就當(dāng)剛剛啥也沒干過,挨著貓貓努力坐起來:“你好。”她上下打量他:“你好啦?”

  那人:“差不多吧!彼咽稚斐鰜恚厦娴钠つw裂開,里面沒有血肉,見縫插針地長滿鱗片:“還是干的很。”

  柏詩已經(jīng)知道他們會不可避免地受精神體同化的影響,沒怎么驚訝,靠著貓貓的肚子問他:“你是叫楊子午吧?我叫柏詩,樹柏的柏!

  楊子午的鼻子動了動,努力想從空氣里找全她的味道,但阿穆爾的唾液還留在她腿上,遮蓋了許多柏詩本人的氣息。

  太少了。

  楊子午有點焦躁,想過去把她拽出那只貓的包圍圈,他能醒過來都是托了柏詩的福,他以為柏詩是個向?qū),昨天晚上才給他做過精神疏導(dǎo),此刻他對她有點占有欲不是人之常情?

  但他還沒完全恢復(fù),身上疼的要命,也沒力氣付諸行動,還要利用這份痛笑的既好看又脆弱,他知道自己皮囊還算不錯:“好的,柏小姐。”

  “你好像睡不著,要坐過來和我聊聊天嗎?”

  柏詩看起來很意動,但掙扎一下就放棄了,貓貓纏的太緊,松不開。

  她隔著空地問楊子午:“就這樣聊天可以嗎?”

  楊子午一邊回她:“當(dāng)然可以。”一邊神情落寞,湖綠色的眼睛像失去高光,男人示弱的時候相當(dāng)漂亮,但柏詩志不在此,壓根沒發(fā)現(xiàn)這種暗戳戳的勾引。

  她只高興在漫長的黑夜終于有人陪她聊天了,讓她不至于孤獨到又想起回不去的家鄉(xiāng),為了不吵醒其他人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你為什么會跟著琪琪格他們跑進(jìn)沙漠?你的精神體不是水生動物嗎?”

  楊子午苦笑:“我來自天樞塔,那里的規(guī)則比較嚴(yán)苛,這是上面派給我的任務(wù),我拒絕不了!

  外來人柏詩并不清楚,只能換個話題:“豐明晰說你昨天差點墮化成怪物,會變成什么樣呢?會和外面的怪物一樣嗎?”

  楊子午聽見豐明晰的名字時嘴角往下撇了撇:“你好像不太了解這些事,你是圣靈塔的預(yù)備圣女嗎?”

  柏詩:“其實……琪琪格說我遇上了時空亂流,我在傳送的途中損害了記憶,現(xiàn)在完全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

  楊子午:“啊……這樣啊。”

  他突然笑的意味深長:“如果你是圣靈塔的圣女,那么這說不定是件好事!

  柏詩:“怎么了?”

  楊子午:“圣靈塔的圣女在受封后基本沒有好下場,死無全尸的比比皆是,如果你是逃出來的,最好不要再回去了!

  柏詩:“那我肯定不是啦!”

  楊子午笑出了聲,也沒懷疑她為什么這么肯定,而是耐心地給她解釋,比豐明晰還要詳細(xì):“大災(zāi)變之后所有生物都受到影響產(chǎn)生了不同程度的異化,人類靠著與生俱來的智慧和理智聚集在一起,保證弱者也能生存,塔外面的怪物大多數(shù)是毫無理智的動植物,當(dāng)然也有完全墮化的前人類!

  楊子午問她:“你覺得人類和怪物的根本區(qū)別在哪呢?”

  柏詩:“是理智嗎?你一直在提!

  楊子午:“對,我們能群居是因為擁有理智和感情,這些使我們形成穩(wěn)定的社會關(guān)系,不會喜怒無常和濫殺無辜,墮化的怪物完全無理,溝通不了也無法共存!

  楊子午:“墮化后的人實力會更強,如同一場不平等的魔鬼的交易,得到力量失去感情,”他看起來有點悲傷:“沒人想要這樣的交易,魔鬼卻總是不講理。”

  “在環(huán)境的壓力下幾乎所有人都會優(yōu)先覺醒具有攻擊性的精神體,向?qū)∩,在無人安撫的情況下哨兵之間又很難相安無事,因此過量的哨兵會被當(dāng)成消耗品投入與怪物爭奪資源的戰(zhàn)場!

  “塔重視的只有向?qū)А!?br />
  他并不是怨懟,而是想向柏詩強調(diào)自己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我們也一樣!

  柏詩不明白為什么話題越來越沉重,她潛意識還是二十一世紀(jì)沒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乖寶寶,國家將她養(yǎng)的很好,積極向上善良,有時候也會有點無傷大雅的自暴自棄,可愛的小缺點。她不太能共情,但安慰人總會:“哨兵愿意從塔的保護(hù)里出來,為被占掉的土地斗爭,已經(jīng)很勇敢了!

  “如果我是平民,我會很尊敬、很感謝你們,如果我是向?qū),我不吃不喝也要幫你們治療!?br />
  “哈哈,”氣氛又輕松起來,楊子午溫柔地看著她:“沒那么緊急,還是要吃飯的!

  聊了這么久,柏詩終于感到點困意,打了個哈欠,楊子午很貼心地先提出結(jié)束話題:“太晚了,明天還要趕路,快去睡吧。”

  “如果你不好意思麻煩其他人抱著你走,可以嘗試乘坐他們的精神體,精神體不會累的!睏钭游绱瓜卵劢蓿骸翱上窃谏衬,不然你可以試試騎鱷魚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很抱歉,我現(xiàn)在連召喚它出來都做不到!

  柏詩不明白他好好的為什么要道歉:“問題不大,等回了綠洲、就是那個輪回塔,有水你就能恢復(fù)了,到時候再說吧!

  “好,你會想騎它嗎?”

  柏詩看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睛,撓撓頭:“想、想的吧?”

  “我會記著的。”他笑道:“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