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句。”謝無昉卻打斷了他，“上一句�！�
“��？”郁白呆了一下，努力回憶，“呃……‘什么’嗎？”
“不是。”
謝無昉搖搖頭：“這兩句中間的那一句。”
……“我靠”？
郁白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一遍了。
“我開頭那個嗎？是句臟話，我不小心說的，抱歉�！�
謝無昉卻說：“我沒有聽清，只聽到一個我字，后面的聲音突然就沒有了�！�
“……”
郁白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再次脫口而出道：“我*！難道是消音了！”
“這句也是，我看到你的嘴在動，但卻少聽到一個字�！�
“我*@￥*#！”
謝無昉語氣認真：“這次只聽到了一個我字�！�
郁白深呼吸，扶著額頭道：“……不重要，我在夸這個動畫片很健康，臟話會自動屏蔽�！�
怎么還帶消音的！
真**綠色�。�！
看來這是部全年齡向的作品。
……又或者，是因為動畫的風格很荒誕和無厘頭？
真要是全年齡向，就不會有臟話了。
郁白不禁陷入一種好像很正常，但也不太正常的冥思苦想。
一旁反射出風景的鏡面里，映出他腦門上越轉(zhuǎn)越多的線團和星星。
不行，他真的好暈。
有一種發(fā)自靈魂的茫然無措感。
即使郁白短短一生里碰到過那么多戲劇性事件，又獨自經(jīng)歷過一百多個花樣百出的循環(huán)時空，也對這種場面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謝無昉看了一會兒他頭頂星星四濺的線團，自己發(fā)梢的問號維持得十分穩(wěn)定。
“剛才的黑色符號是生氣，那這個表示什么？”
“表示我現(xiàn)在很混亂……”郁白嘆了口氣，“你腦袋旁邊的問號，意味著你心里現(xiàn)在有比較大的疑問�！�
聞言，謝無昉便也側(cè)眸看了一眼玻璃門上的倒影。
這個問號和剛才的井字一樣，肉眼可見地出現(xiàn)在空氣中，卻無法用手觸碰到。
“嗯，我的確有疑問�！敝x無昉若有所思，“所以，我們的情緒會被不同的符號呈現(xiàn)出來，掛在腦袋旁邊嗎？”
“對，動漫里會用這樣的表現(xiàn)方式。”
……等等！
郁白說完，忽然無比驚恐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樣一來，除了沒什么波瀾的平靜狀態(tài)，稍微激烈一點的情緒，豈不是都暴露無遺！
對經(jīng)常表里不一，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的人類來說，這跟裸奔有什么區(qū)別！！
旋轉(zhuǎn)鳥窩般的線團，從棕發(fā)青年的額前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縈繞在他身體周圍的一排排黑線。
短短的黑線扭動著，猶如在顫抖。
謝無昉看得怔住，黑發(fā)旁邊的問號又多了一個。
“不止是腦袋旁�！鳖^頂兩個問號的男人說，“現(xiàn)在你身體周圍也有符號了�！�
郁白表情一僵，連忙低頭去看。
……怎么連表示瑟瑟發(fā)抖的線條都有！
你夠了啊破動畫片�。�
因為近乎裸奔的感覺而心生驚慌的人類，腦袋旁霎時蹦出一個憤怒的井字。
學習能力很強的非人類繼續(xù)提問：“這些線又代表什么？是顫抖的意思嗎？”
“……是�！�
“為什么會顫抖，是你在害怕什么嗎？”
謝無昉問得平靜，郁白卻聽得快崩潰。
別問了別問了別問了！
他討厭這個心情裸奔的動畫世界��！
……恐怕只有表里如一不會撒謊的坦率神明，才能很快適應這樣的世界。
“咳！沒什么，不重要！”
郁白咬了咬牙，火速轉(zhuǎn)移話題，正色道：“我們還是先討論更關鍵的問題吧！”
謝無昉看著郁白頭頂滾動飄過的一長串啊啊啊啊啊啊，沉默了一下，應聲道：“好，什么？”
“這個時空為什么會是這樣的？”郁白匪夷所思道，“之前的循環(huán)里，我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變化，世界的樣子都很正常�！�
他只是跟謝無昉一起看過動畫片，卻并沒有進入過動畫片里的世界。
“而且，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完蛋處在消耗過一部分力量之后的平靜期里，這才過去三天，平靜期就結束了嗎？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郁白說著說著，漸漸陷入認真的思索：“難道它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特殊的變化？連帶著儲存的時空也出現(xiàn)了問題？”
說起來，這次謝無昉怎么沒有提前一些提醒他？
難道是沒發(fā)現(xiàn)完蛋的異樣嗎……
明明上次在金色電梯里穿越的時候，是謝無昉最先發(fā)現(xiàn)了完蛋的異樣，還主動提醒了他們不要看多出來的那個時間。
晴朗天空下，模樣漂亮白皙的青年，腦袋旁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問號。
謝無昉說：“這里應該并存著兩個時空�！�
“……哎？”郁白吃了一驚，“你是說，這是兩個時空融合后的世界？”
他立刻想到了什么。
“我們剛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應該就是那個拍戲的時空，但是，我忽然間覺得世界好像刷新了一下……然后你就問了我，腦袋旁邊的是什么東西。”
郁白恍然大悟：“難道是從那個瞬間開始，切換到了動畫模式？”
謝無昉輕輕頷首：“我有類似的感覺，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看到井字突然冒出來的�！�
“所以真的是兩個時空融合了？！”郁白喃喃道，“既然能切換到動畫模式，那是不是也能再切換回正常的現(xiàn)實模式？要怎么樣才能換過去？”
……他真的不想讓情緒裸奔！
謝無昉認真地想了想，然后有些歉然地說：“抱歉，我不知道�！�
“又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郁白下意識說完，又皺了皺眉：“不對啊，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另一個時空會是動畫片的模式？又為什么會是兩個時空的融合？完蛋出問題了？”
“嗯，這次把我們卷進來的時候，它處在很混亂的狀態(tài)�！�
謝無昉頓了頓，試圖更形象地說明：“就像剛才你頭上轉(zhuǎn)圈的線團一樣，亂成一團。”
“混亂？！為什么？”
郁白驚訝之余，從男人淡定的神情里意識到了什么。
所以謝無昉早就發(fā)現(xiàn)完蛋可能很快要搞出亂子了嗎——
“因為它把自己晃暈了�！�
這個出人意料的離奇答案打斷了郁白的思緒。
“�。渴裁�？”
面對物理意義上滿頭問號的青年，謝無昉的語氣始終很耐心。
“昨天你是不是一直沒有把它從背包里拿出來？”
“……呃，好像是。”
郁白突然有點心虛。
他就說，昨晚睡前怎么有種忘記了什么事的感覺。
有一堆事要處理，別說是把完蛋從背包里拿出來，他壓根就沒想起過這個包子。
在出門去找厲叔叔，隨手拿上背包的時候，也沒想起來。
“你一直沒有理它，它想主動從包里出來找你�！敝x無昉說，“但因為它騙你自己不會動，又怕你發(fā)現(xiàn)是謊言后生氣，所以一直在包里動來動去，不知道該怎么辦�！�
“然后，就把自己晃暈了，儲存的時空也亂成一團，提前失控了。”
“……”
聽得目瞪口呆的郁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只是恍恍惚惚、云淡風輕地笑了一下：“……它改名叫笨蛋算了。”
在世界莫名進入動漫模式這件離譜的大事面前，完蛋騙他自己不會動這件小事，已經(jīng)顯得不足為奇。
混亂狀態(tài)下的完蛋，無論肚子里的時空發(fā)生什么變異，好像都合理了起來。
那個郁白和謝無昉一起看動畫片的時空，本來十分正常，即使跟拍戲時空融合，也不至于出什么太大的怪事。
結果，居然是兩人看了一整天的動畫片被融入了這個世界。
所以，說來說去，足足一天沒想起完蛋的他才是罪魁禍首？
……
咳，還是換個話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