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見陰魂的郁家人眼中,就是兩位天師手中的陣圖突然冒起黑煙,本來在掙扎的郁俊雄漸漸停下了動作。
郁老太太唇角勾起,就是這樣。
然而看到葉英彥吃虧的除了郁老太太,還有郁博實,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葉英彥這些年著實厭倦了貪得無厭的郁家人,他沒辦法再看著這群道德底線低下的人,繼續(xù)借他的蔭蔽過得聲色犬馬,而郁博實同樣如此,他亦對郁家人厭惡至深。
兩人的訴求很簡單——中斷家仙契約,從此與郁家再無瓜葛。
郁博實到底年輕,而葉英彥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后,都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兩人的算計同樣淺顯,不過就是趁著換主祭,讓葉英彥拘了郁俊雄的魂,換得郁老太太手中信物——一把匕首。
那是當初成立家仙契約的信物,有了匕首這契約就可以中斷。
他們還以為要面臨的難題,不過是說服天師,請?zhí)鞄煄兔樗麄冃掠喴环莼槠�,從此一人一鬼簡簡單單過一世。
雖然等郁博實走完這輩子,再無契約可供葉英彥在人間逗留,但他早就打算好了,等郁博實這輩子過完,他也去輪回。
沒了愛人,縱是“長生”又有什么意思。
然而郁老太太的反應完全出乎了郁博實的意料,他想不明白郁俊雄都命懸一線了,她為什么能如此冷靜,難道以往對郁俊雄的疼愛有加都是假的么?
但可悲的是,除了郁俊雄的命,他們手中居然沒有其他任何籌碼可以利用。
葉英彥被天師所傷的事實不容郁博實多做思考,他抓起供桌上一個酒瓶狠狠敲碎,又一腳踢開哭得不能自已的郁夫人,一手抱起地上的郁俊雄,一手將殘余的酒瓶碎片狠狠抵在郁俊雄下巴上。
“把匕首拿出來,不然我殺了他�!庇舨⿲嵢松械谝淮斡贸鸷薜难酃庵币曈衾咸�,見她看過來,心中緊張手上更加用力,“家仙殺了郁俊雄會灰飛煙滅,我可不會,你們不是帶我去鑒定了精神病,我殺人甚至都不用坐牢!”
說來可笑,自從郁博實受了葉英彥的偏愛,開始不斷有偏財進賬,每天看著繼子大把錢財入賬的郁夫人嫉妒得抓心撓肺,還真讓她想出了這么個損招,讓郁華章帶著郁博實去做精神鑒定,精神病患者的財產支配權可就有說道了。
這計劃進行的當然不順利,但郁博實之前為了能幫葉英彥斬斷契約,總是對著郁家人裝乖,再加上他心理也實在說不上健康,還真診斷出了一定程度的躁郁癥。
如今這卻成了他的免死金牌。
郁夫人急了起來,她有心想上前推開郁博實,但郁博實手中的酒瓶碎片著實危險,已經有血跡從郁俊雄的脖子上緩緩流出,郁夫人急得尖叫:“啊啊啊不要!!媽,什么匕首,你快給他�。。�!”
她急得甚至去推搡郁老太太,又拉著郁老太太就想往她臥室走,“快去找��!快去找�。�!我的俊雄...”
郁老太太被這蠢貨氣得頭疼,但她再老謀深算也架不住郁夫人年輕力壯,她氣得直叫喚:“郁華章,你是個死人嗎,由著你媳婦作踐我!”
現場再次陷入了詭異又混亂的僵局。
葉英彥神志不大清楚被天師控制,但梅修永跟余姜也因為不敢讓葉英彥繼續(xù)傷人而不能動彈;
郁博實卡著郁俊雄脖子不放手,郁老太太也死都不肯拿出匕首放葉英彥自由。
方炎看熱鬧都看呆了,倒是衛(wèi)銘其實提不起興趣,他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被石陣吸引了目光,這東西上的“氣”,比他所有的法寶都厲害,實在罕見。
這石陣上好幾個符文似乎都跟情緒有關,既然不是驗明郁家后人血脈用的,那這么多年一直用人血供奉的石陣,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衛(wèi)銘端詳半晌,實在沒忍住伸手觸摸了一下。
卻沒想到下一秒,他那不甚穩(wěn)固的神魂“嗖”地一聲就被吸了進去!
方炎正看熱鬧,下一秒就看到衛(wèi)銘軟軟倒了下去,嚇得他趕緊接住衛(wèi)銘,心里急得恨不得抽他一頓,亂摸什么�。。�!
那邊梅修永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急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只有余姜不太確定地道:“那可是衛(wèi)師,應該...沒事吧?”
方炎跟梅修永異口同聲吼道:“可是他受傷了!”
余姜:“...”
喊什么喊,又不是我讓他摸的....
石陣中,衛(wèi)銘雖然是離魂的狀態(tài),卻沒有他們擔心的那樣驚險,這石陣不說危險,甚至有些養(yǎng)魂之效。
衛(wèi)銘回頭看了一眼陣口,確認自己隨時能離開,便放任自己四處查看起來。
在神魂眼中,這石陣中是白茫茫一片,只在中間有一道發(fā)著光的門,門中還傳來一股吸力,衛(wèi)銘感受了一下,沒什么惡意,但他也不想那么快進去。
門后有一張方桌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閑庭信步走了過去。
那桌上別無他物,只有書信一封,衛(wèi)銘抬眼看去,紙上字跡蒼勁有力,走筆不失灑脫,衛(wèi)銘暗道一聲“好字”,忍不住第一時間看向最底下的落款,那里清清楚楚寫著“郁秋陽”。
衛(wèi)銘挑了挑眉,拿起書信細讀。
“入陣亦能保持清明,想必來者同道中人。見道友甚為歡喜,然則英彥與吾家門,約莫緣分已盡。
請英彥做家仙實是無奈之舉,又算得我這一脈,幾代之后盡出不肖子,而吾友英彥秉性忠直,不善識人,吾特備下石陣,以血養(yǎng)之,助英彥識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