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如他們的女兒孫女。
————
慘烈，恐怖，血腥遍地。
白衣勝雪的羅大人拿出手帕，捂著口鼻，慢吞吞踱步走開，如沐春風(fēng)走在潺潺溪流中。
章貔正要跟上。
“我要如廁，你跟來做什么？看著這里�！�
“.....”
他只能站在河邊，看著她走進那昏黃的桃花林里。
潺潺溪水壓過了她的腳步聲。
很快，她瞧見了一座橋，剛走上古老拱橋，似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去。
桃花林的另一端。
有人....踩著昏暗跟降臨的黑夜走了出來。
身后強者如云，都是隱秘矯健的軍中強人，也是他最信任的暗衛(wèi)。
這個身高英偉但寬肩細(xì)腰如同孤狼的人最終停下了，在溪邊頓足，隔著溪流斜看著橋上人。
那人也看著他。
橋上橋下，他們相視著。
他說。
“果然是你。”
“等你很久了。”
他沒喊她羅非白，也沒喊奚玄，像是認(rèn)為這兩個身份都不屬于她。
但他用了“果然是你�！边@樣一句作為開端。
語氣比哈日爾堅定，也比韓柏鎮(zhèn)定，沒有懷疑，但，來之前一定保留了一絲絲的不肯定。
看到人，他才真正確定。
這么喊的時候，自己都有點恍惚了，但握住了腰上的狼刀，緩緩拔出。
仿佛拔出的不是這把刀，而是當(dāng)年。
當(dāng)年攏城百日。
他是有功的小將，但被哈日爾忌憚，非要他日夜守樂園房門，美其名曰信任他，只肯托付他性命。
其實不是。
——————
那扇封死的門，屋內(nèi)傳出旎旎聲響，長久不絕。
他站在門口守衛(wèi)著，面無表情，突然，里面?zhèn)鞒龉諣柕闹淞R，他皺眉，第一時間握住刀柄，要做防衛(wèi)，后來又聽到哈日爾的咒罵后伴隨著的是對那個女子的戲謔辱言。
那女子，始終沒有出聲。
待事畢，門緩緩拉開，他垂下眼，聞到了里面?zhèn)鞒龅奈腋戎畾狻?br />
哈日爾倦怠，披上了長袍憊懶走出，走來時，不知想到了什么。
“啊，朝戈�！�
“你似乎還未經(jīng)情事，這玩意兒尚算絕色，你可要破個身？”
“不然，可不像個男人�！�
他低頭，看都沒看榻上呼吸微弱攏在貂裘中的少女，淡淡道：“屬下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肯？”
“她這般生性可供褻玩，天生殘缺的雜種，放在哪都是要被浸豬籠的吧，中原似乎有這樣的傳統(tǒng)，與你也算是相配�！�
“對嗎？”
榻上的少女手指微微蜷縮，聽到了門口那位少年將軍良久的沉默。
她有點迷茫，迷茫自己此時此刻竟還走神，在疼痛的時候，想著分析這個人....大抵是因為，太危險了。
但她倒是確定了一件事。
他果然是中原人跟羥族的混血。
不被承認(rèn)的雜種。
而且哈日爾記恨此人天生英武，才智絕俗，在侵占攏城中不付血汗，用詭計既得手，如此越過他立下赫赫戰(zhàn)功，襯他不過泛泛，于是特地提起浸豬籠....不是隨心之語。
乃是誅心。
她抬手，倦怠蓋上泛紅的眼，看到了天花板上被繪制的百鬼享樂圖。
彩色靡靡，極致混欲。
但富貴滿堂，人人沉浸于其中，渾然忘記了到處流淌的血液....
一點點流淌在被褥上。
像極了她少時在山間奔跑踩踏碎淬的杜鵑花汁。
但迷茫時，還是聽到了門口那個少年將軍打破了沉默。
“殿下，這女子年紀(jì)輕輕，容貌過甚，如山中精怪，吸人精血，在中原，叫做妖精�！�
“下屬建議立刻斬殺之。”
——————
時隔多年再見。
他還是要殺她，這次拔刀了。
身后一群人是羥族的黑袍烏使，也是他麾下最詭秘狠毒的刺客，曾替他反殺過一些對他不軌的羥族貴族。
他爬上如今這個位置，自然不能全靠羥王的信重。
血腥登階之路。
步步都得有他人性命鋪墊。
如今，要算上她的了嗎？
羅非白站在橋上，冷眼看著這群殘酷的殺戮者朝自己奔來。
也看岱欽.朝戈那雙墨綠如珠寶的眼睛始終盯著她，在黑夜中，在月光下，溪水潺潺，桃花靡靡而飛。
他如貪狼。
而當(dāng)他親自潛行遠(yuǎn)離屯兵的邊疆來殺她，也必然意味著其他布置已經(jīng)啟動。
周家，太子跟太子妃，乃至王都桁帝。
三線并行。
此人的布局之心術(shù)素來還要在勇武戰(zhàn)力之上。
貪，是善于利用人心之意。
貪在狼之上。
——————
五日前，在周太公質(zhì)問后。
砰！
香燭被軟劍削飛。
周大人束發(fā)的發(fā)髻也飄落了幾根頭發(fā)。
他僵坐在那，看著幾根發(fā)絲落在地板上。
冷汗潮濕。
他說：“父親，我再畜生，也不至于殺自己的血脈�！�
“這是您的預(yù)判，還是燕紓對我的預(yù)判？”
“我在你們眼里就這么不堪？”
周大人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自己的死，還是驚懼別的。
但他看到了軟劍之下....被切成兩半的蒼蠅。
他一怔。
周太公慢吞吞收劍，抽出手帕擦拭著，道：“我知道你不會，但大局如此，由不得差池�！�
周大人手指蜷起，“她既已經(jīng)架空了我，自然也在父親您所知之內(nèi)，我還能做什么布置？不過，若說要殺絕父女之情，恐怕她要殺我的可能性遠(yuǎn)高于我要殺她吧�！�
“而且父親您既然還在這里，看來對此局早有設(shè)計，所以她跟太子都會沒事？”
周太公睨著他。
“岱欽.朝戈布的局豈是那么好破的，這人素來擅長殺人誅心，利用你們兩人的爭斗也不奇怪。”
“父親，那她那邊到底....您跟她到底布置了什么？”
“現(xiàn)在不怪我為何看重她而不在乎你了？”
周大人都急死了，冷笑：“父親都已經(jīng)殺了我一個兒子了，我再糊涂也知道該留住另一個女兒，岱欽.朝戈自己一個無妻無兒女的人，以為我這人能有多清高？”
倒是看得出岱欽.朝戈這人似乎極其滅絕天倫人性，最喜歡利用至親之間的仇恨相殺。
多少是有點變態(tài)的。
周太公：“你急什么，我自然是要去做些事的�！�
“比如？”周大人以為是立即調(diào)遣人馬營救什么的。
“距離我入道登仙還差一步，待我升仙，一切盡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