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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恐怖靈異 > 青詭 > 第66節(jié)
  李二等人也算休息了大半個時辰,體力恢復一些,除了困倦倒也還好,聽到動靜就迅速提刀沖出,等他們趕到?jīng)鐾跎剿虑懊妫_闊且悠久的青苔石板上躺了一地的黑衣殺手尸身,少數(shù)五六十個,還有在山林拗口的,皆是死傷。

  小雨已經(jīng)轉(zhuǎn)暴雨,雷霆亦來,山野林影,百年古寺,皆是在這縱橫的電光雷影中泛白光耀。

  亦能瞧見青石板上流淌且被雨水沖刷的血液,亦能看到泛白的精品刀刀尖上也在滴血,以及那一身半文武的盤蟒勁道袍服。

  自然,也能腰間懸刀鞘的腰封上垂掛的令牌。

  對方人不少,不比這第二批殺手少,但一個個驍勇善戰(zhàn),明顯非官府中人,倒有幾分兵武甲士或者...江湖鷹犬的味道。

  到了屋檐下,斗笠被取下交給下屬,面上帶著森嚴武相面具的高挺男子隨手解下令牌,遞給趕來的江沉白。

  “羅縣令可在?”

  “請通傳,通思館雇傭武士儋州分部已至!

  通思館,官場民間都是如雷貫耳的,誰也不知道它背后是什么人在扶持,或者屬于哪位權(quán)貴,反正一個能立于朝堂跟武林的武力組織能存在多年且不被鏟除,它背后必然是有人的。

  有人,卻又沒人知道是什么人,可見其可怕。

  不過,它好用倒是真的,不管是武林人愛雇傭其解決一些恩怨糾紛,就是官方有時候在特急危機時,自身人馬不夠,也會臨時借調(diào)通思館的人幫忙。

  當然,價格十分昂貴,非一般人付得起。

  沒人能想到羅非白會另外雇傭這么一伙人來涼山王寺做最后的收尾。

  翟祿有些迷茫,他也認識通思棺一些人,見識過他們的厲害,但的確不認識這一伙人,尤其是眼前戴面具的這位,氣質(zhì)十分了得。

  若以他們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一群殺手被殺倒地,也不過是須臾時間,可見這伙人的厲害。

  難道是通思館的核心秘密高手?

  若是這樣的高手,不說羅非白這個新到任的縣令肯定出不了這樣的高價,除非她是貪官或者自家財資豐厚,否則......就是其背后也有人,通過人脈迫使通思館派出如此厲害的隊伍前來剿滅敵人。

  聽說他們也會幫忙隱秘護送一些寶物跟人,只要價格夠高,他們都能替你辦到,因為誠信口碑跟強大,甚至為朝廷官員們辦到不少事,可能沒有那位背景深厚的強者存在,因為需求,它們也會存在,只要不留把柄,就可以存在很久。

  但不管怎么說,今日,這伙人的到來都源自于羅非白預判到幕后之人的殺機之盛。

  這都第二波人了,加起來殺手之人數(shù)都上百了。

  江沉白想得直接一些,他認為不管這些人是哪里來的,總歸是因為羅大人來幫他們的,而羅大人素來擅謀算,提前準備后手也不奇怪。

  哨防營雖可借調(diào),畢竟是臨縣,且人員堅守有定制,不可能傾巢而出來幫他們,能出這一批弓箭手已是難得。

  但,他們的對手也是儋州許多高官,尤是知府一個級別,百十個殺手太正常了。

  “高手稍等,我立刻去通傳。”

  羅非白聽到江沉白在屋外的申報,得知對方自稱是通思館的人,微愣了下,手指垂掛在浴桶邊沿,來回摩挲了幾下,勾了毛巾,眉眼沉定。

  “是本官邀來的,來得好快啊!

  ——————

  通思館的人站在屋檐下,得到確定后齊齊一聲濕漉提劍而入,血水沿著衣物流淌,因為氣勢過于兇悍而碾壓兩府差役,甚至連哨防營這樣的軍事指揮營弓箭手小隊也有些被壓制了。

  李二看著這伙人走過門檻后先后摘掉斗笠,在雨水流淌在斗笠圓邊滴落地面的時候,借著自家等人舉著火把的光輝,正瞧見這一伙人里面竟還有個英姿颯爽的女郎,因武裝冷酷而淡了艷麗熱嫵的五官,抬眉掃眼間,有種僅被頭領壓制的冷傲肆意,也沒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里。

  是的,頭領看似粗獷,實則深沉,這女子卻是不壓氣勢,怪讓兩府差役心里憋屈的,但也暗暗心驚,這女子年紀輕輕,竟也有好武藝,能在如此詭譎深夜跟著隊伍悍殺一大群殺手?

  ——————

  大大的涼王山寺,曾經(jīng)荒僻靜寂的權(quán)力埋骨之地,如今一夜鬧騰迎來幾方不同的人,倒顯得熱鬧又擁擠起來了,隱隱有些對峙。

  起碼,那通思館小隊頭領在對上柱子后面靜靜觀察他們的章貔時,面具下的雙眼微凜。

  兩人仿佛對視,又仿佛在判斷對方的的虛實,但很快自然移開目光,似乎沒把對方放在眼里。

  張叔是個人精,還不知道這些人什么來歷就知道非同凡響,主動上前招呼,當知道對方是通思館,負責保護他們這一路,更是歡喜,也花錢找小師傅等人買姜湯......

  章貔冷眼看著那頭領橫刀立馬,撩衣坐下。

  那干脆利落又頗有氣勢的姿態(tài)不是綠林人士的粗獷無章可比的。

  這些人,真的只是雇傭而來的保鏢嗎?

  還是說儋州這邊的通思館強者比他在外面一些州瞧見的厲害得的多?

  這些人態(tài)度雖依舊冷漠,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明顯比對江沉白或者章貔乃至翟祿這些氣質(zhì)外放的人客氣多了。

  也就解下濕漉漉的外衣休憩一會,內(nèi)屋回廊那邊來了動靜。

  江沉白推開門,迅速讓開路,原本溫暖的承運樓灌入廂房與這邊接洽走廊中流淌的風雨,夾著淡淡的潮氣跟清寒,穿著寬松常服且頭發(fā)也微微濕漉用木簪束在身后的人抬腿跨過門檻。

  陋室本清寒,但她來,既上古文玉在懷,焉不能華光如篝火長明?

  通思館的人轉(zhuǎn)頭看去,本來還在擦刀的頭領也定眸,同時,擦拭長刀的動作也微微停頓,但繼續(xù)擦拭,等羅非白走近才起身,帶著幾分冷傲重復了此前的介紹。

  不過,他也提到他們不是一開始就在涼王山寺蹲守第二波敵人,而是后來趕到,瞧見他們第一波在風波亭附近的廝殺痕跡,再追蹤上來的。

  “是我等拖沓,險些延誤敵情,讓大人遇險!

  這頭領看似粗狂,冷傲之外,實則說話也算客氣,眾人也才恍然這些人原來不是羅非白預判好來接洽第二波殺手的。

  “這天氣,誰家行程能萬分精準,我原以為諸位從儋州那邊過來,能在明日上午趕來已是最好了,這樣我們這邊也有得接應,我也能讓鄰縣哨防營的兄弟早日回去堅守崗位,畢竟地方防御最為重要,萬萬不能因為私案影響朝廷軍務!

  “現(xiàn)在,諸位高手能提前來,已讓本官歡喜!

  她說著話,將江沉白之前呈遞的令牌遞了回去。

  頭領看了一眼這人的手,接過,道:“大人仁義寬厚,在下領情,您放心,這一路到儋州,那些人能完成目標的唯一途徑就是從我們這些人的尸體上踩過去!

  言語沉悶,鏗鏘有力,那一身堅定氣派如同火盆里燃燒的炭火一樣猩紅烈烈。

  ——————

  有了羅非白的出現(xiàn),之前被對方壓著的倆府之人都松了一口氣。

  張叔到屋外跟小師傅等人商量完明早之事,江沉白瞧著周下無人與之低語。

  “這伙人好大的氣勢,我瞧著剛剛翟祿這么一個府衙捕頭都被壓著了,固然有這人被咱們大人拿捏了把柄,在我們面前都端不起來架子,但這些人畢竟是官制之外人員,竟也讓他這么避諱?”

  他還是年輕了,張叔給了他眼神讓他戒備一些,再低聲道:“我對這通思館也不甚了解,但我聽老太爺以前說過,說這些人曾經(jīng)連朝廷地方藩王的貢品都敢護送,還護送成功了,有好幾次抵御了青鬼這些邪派的劫銀之事,算是在官方過了明路的,甚至在一些大城中設有鏢所,供養(yǎng)了不少武林好手,我看翟祿不是怕了這伙人,他是震驚自己在儋州這么多年,竟沒見全通思館在儋州的高層人馬,忽然冒出這么強的一伙人,他心驚而已!

  江沉白也震驚于通思館的厲害,但從年少薄識到思慮迅捷也不過一剎,他迅速道:“那他應該是更忌憚于咱們大人能請動儋州通思館出動這樣隱秘的一伙高手,對她越發(fā)忌憚了,所以勢弱!

  原本因為是宋利州手下的強力心腹,在徠鈞府乃至儋州也算呼風喚雨,結(jié)果宋利州疑似有大難,他自己又被現(xiàn)抓了錯誤,怎么也抬不起頭來,現(xiàn)在就更低調(diào)了,只默默聽從羅非白吩咐。

  門關了,姜湯送上來 ,小師傅膽小,送來東西就打著瞌睡要回去睡覺,結(jié)果被那頭領喊住,問了一句,“你們這里,用得起這么好的銀屑炭?看來朝廷對諸位方士尤有供養(yǎng)!

  這一句話讓羅非白抬眼,而小師傅也驚疑了起來,漲紅臉,支支吾吾的。

  承運樓內(nèi)氣氛一時怪異。

  張叔他們是知道的,畢竟就是本地人,他們很確定一件事——朝廷早就不管涼王山寺了。

  所以這些方士能用得起這么好的炭也只有兩個可能。

  一,他們來歷非凡,另有背景。

  二,他們占據(jù)此地后,有門路偷偷竊賣這涼王老宅中的值錢老物件。

  不管是哪一種,這可是大事。

  沒想到這統(tǒng)領如此敏銳,江沉白也下意識回憶起羅非白的房間內(nèi)也有一個火盆。

  里面燒的炭也沒太大煙氣,不然滿屋子的灰煙,那是尋常百姓才會用的平價炭。

  所以,這涼王山寺有何財資來源?

  若是背景不凡,這背景是哪一方?是否....跟阜城蟄伏的這些鬼祟一樣供奉了同一批惡官?

  自家大人聰明絕頂,又是否早就察覺到呢?

  羅非白也沒管,盤腿坐在毯子上烤著火,眉眼被熏得暖紅,好像沒聽到似的。

  片刻,小師傅才說:“我們沒賣那些東西,也沒人收啊,你們可別污蔑人!”

  他害怕,又壯著膽子說,“我們之所以用這么好的炭,是因為大人是我們本地父母官,自然得招待好,萬一她回去告我們一狀,或者做主要把我們趕走,另外聘一些方士來供奉此山寺,也是可以的!

  他明顯慌了。

  頭領繼續(xù)輕描淡寫道:“小師傅你沒明白我意思,我是問你錢是哪里來的,沒問你為什么這么花銷!

  小師傅臉上的紅潤又開始發(fā)青慘白,支支吾吾的,最后還是羅非白嘆一口氣,道:“這五個方士,擅煉藥!

  煉藥?

  頭領下首一個正在烤火的明艷女刀客眉眼上挑,“丹藥?”

  那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

  小師傅急得跳起來,“ 不是不是,我們才不是滇邊那些邪人,我們是正統(tǒng)的方士!是有天尊上清庇護的!”

  “哎呀,我們是做的強生健骨藥丸,能賺取一些財帛!

  女刀客卻覺得這皮毛都沒長齊的小師傅是心虛,不屑道:“什么藥丸能這么賺錢?”

  那頭領卻在觀察羅非白,他看出羅非白應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但沒聲張,難道就對此山寺跟這些方士沒個忌諱?

  被逼到這份上,再不解釋都要被定義為朝廷如今要打殺滅族的邪派之人了,小師傅顧不得了,張嘴大呼:“就是五子衍宗丸!”

  江沉白不在乎這些方士什么來路會不會死,但怕他們連累自家大人,又的確有些不解,“什么丸?”

  頭領等人那邊現(xiàn)在反而安靜了,表情微窒。

  在沉默中無人回答江沉白,張叔也欲言又止。

  小師傅紅了臉,支支吾吾說:“十全大補丸,專治不孕不育,補腎的!

  咳咳咳。

  屋內(nèi)一時集體咳嗽,最后又陷入死寂。

  江沉白漲紅臉,李二第一次見自家好友這么窘迫,面露壞笑。

  頭領臉上異色已經(jīng)恢復,卻瞧著羅非白問:“羅大人看來早知此事,難怪如此淡然,是我們見識不夠,過分緊張了,抱歉!

  早知?

  羅非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之所以知道,也不是事先跟他們有所交往,再怎么樣我也是地方官,不會蠢到在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跟涼山王寺的方士交往過甚,不然即便朝廷不追究,但凡有上官摻我一本,也夠我前途盡毀的!

  “只是進入這寺中后瞧見不少因為晾曬而收在中廳的草藥,其中不乏一些偏門且藥性獨特的品類,料想這山寺中必有擅藥之人,且按照這個量數(shù),自家是用不完的,無非售賣!

  她沒提那藥丸是不是五子衍宗丸,只是輕描淡寫解釋了此事。

  張叔等人本來對這通思館的人挺有好感,一看頭領跟這女郎咄咄逼人,有些不滿了,然而剛想說話,羅非白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