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著,捧起蓋頭,抬高到上方。
明懷鯉無語,但也想快點結束,就配合他的動作。
紅色蓋頭落下,將他輕柔又珍惜地蓋住。
“真好看。我的寶貝真好看,你穿這個真不錯!
謝望潮由衷夸贊著,隨即想起什么來,笑著說:
“以后我們的婚禮舉行兩次好不好?中式婚禮也要,西式也要。還可以有森林自然婚禮,火山婚禮,各種婚禮……以后我們每年,不,每個月都舉行一次婚禮好不好?等孩子生出來了,還要讓孩子給我們當花童……好不好?”
他這樣說著,伸出雙臂,溫柔地摟抱住明懷鯉,讓他帶著蓋頭靠在自己懷里。
溫聲細語之中,蓋頭下的明懷鯉心情十分復雜,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告訴對方,沒有孩子,沒有以后,他也完全不打算嫁給謝望潮。
他確實從沒想過嫁給謝望潮。這不是一段健康的關系,他的人生也從來不是觸手怪的附庸,他可能會死,但至少也要自由的死去,而不是作為觸手怪所謂的愛人,實際上的玩物。
但是……這么久的相處下來,他又實在有點難以割舍這觸手怪了。觸手怪對他越好,越展望未來,只會讓他越發(fā)難受。
隔著蓋頭,明懷鯉不用偽裝表情,他臉色很沉,和平時的咸魚完全不同,是一種沉郁而穩(wěn)定的神情。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他也經常拋不開感情。但是關鍵時刻,他總是會選擇理智的一方,哪怕未來會為這個決定痛苦很久,他也從不后悔。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謝望潮……未來里有他,可是他的未來里,是沒有謝望潮的。
中午,大榕樹村在祠堂外面大擺筵席。謝望潮出去隱身偷了好幾盤菜肴進來,給明懷鯉吃了一頓充滿當地特色的午飯。下午明懷鯉百無聊賴地睡了會兒,到了晚上六點鐘,儀式總算開始了。
新娘被婦女背起來,送到花轎里,全程腳不能沾地,據說是不允許帶走村里的福氣;ㄞI被八個漢子抬起來,繞著村子里那僅有的一條主路游街,又會抬出村子五里地,預示著送到山神家里,全程敲鑼打鼓,吹拉彈唱,熱鬧非凡。
黑暗的夜色之中,沒有人發(fā)現,坐在花轎中的人早已變了模樣,抬轎子的漢子們交頭接耳,都說今天這個轎子怎么有點兒重,不像是十幾歲小姑娘的體重啊。
也沒有人發(fā)現,在花轎旁邊,一直跟隨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雙黝黑陰郁的鳳眼,穿著一身高檔西裝,跟在轎子旁邊很近的距離,視線只看著轎子那個小小的窗口。當然,那窗口也是被封住的,避免新娘從這里往外眺望,但男人卻似乎能透過紅布看進去似的,一直很認真地看著。
周圍所有村民都能看見這個男人,但卻都會下意識忽略他的存在,好像他理所當然就應該在這里似的,這是謝望潮的一部分幻術能力。
當然,更沒有人發(fā)現,就在花轎游街的時候,距離最近的山梁之上,已經站了十幾個身穿制服的異能者。
由林霜打頭的異能者隊伍,本來任務是盯緊謝望潮這個怪物,但卻在之前某個時刻,同時失去了謝望潮和他愛人明懷鯉的蹤跡,所有人一通尋找,甚至發(fā)動了各種找人的異能都沒用。
還是后來,異能者們意外遇到了阿彩阿玉兩個女孩,在女孩們的講述中得知,有兩位神仙進入了她們的村莊,頂替她們嫁給山神。
林霜他們一聽就知道山神是怎么回事了,十年前這個時間點,剛好也是各路異種開始活躍的時間,這個山神大概是個偏安一隅的異種,一直藏在這個滿山環(huán)抱的村子里,安逸地吃人,而這個異種如今怕是被謝望潮盯上了。
林霜等人按照路線走了大半天,終于到了地方。異能者在隊伍頻道問:
“老大,怎么辦?現在攻進去嗎?”
林霜盯著游街隊伍,他知道花轎里的新娘是明懷鯉,但怎么也找不見謝望潮的身影。他想了想,回答:
“現在攻進去說不定會激怒那位,保持觀察,稍安勿躁!”
很快,儀式進行到了高、潮,無數村民開始放鞭炮和煙花,對著山神祠堂遠遠跪拜,喊著各種山神保佑的口號。
花轎抬進了祠堂之中,祠堂之上那位面容詭譎的神明,露出一個透明的笑容。
祠堂大門“砰”地一聲緊緊關上。全體村民在長老的吟唱聲里退避離開,回到自己家中,沒有人敢窺伺山神大人的新婚之夜。
很快,長老們也退下了。山野鄉(xiāng)村的夜晚,除了蟲鳴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偌大的祠堂之中,花轎孤零零落在地上,明懷鯉坐在轎子里,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不知道謝望潮有沒有進來,但他相信謝望潮肯定會保護好他,就憑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會。
他聽見大廳里傳來呼嘯的風聲,似乎有什么正在飛過來,花轎簾子激烈搖晃著。
一只僵尸一樣枯槁的手忽然伸過來,將花轎簾子掀開,隨后一只手探進花轎摸索,一道猥瑣而蒼老的聲音嘿嘿笑著:
“小美人兒……我的小新娘,來,到我這里來……”
這聲音在空曠廳堂里發(fā)出回音,實在太猥瑣太惡心了,明懷鯉差點吐出來。他移動身體躲開那只手,在心里呼喚謝望潮快來,快點來弄死這個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