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這一趟少不得要麻煩人家,現(xiàn)在天熱,吃食她準備也就只能準備個一兩天的,多了放幾天就壞了。
人跟秦岙十幾年的朋友,直接給錢給票也不合適,這種只適合直白的交易。
上次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問了,秦岙說人不出車的時候,就喜歡喝兩口。
她當時就想到了自己泡好的藥酒,就拿了一瓶出來,又準備了一點肉脯,點心啥的。
果不其然,禮物送得不錯。
關(guān)飛應(yīng)一聽到祝安安說的話,眼睛就亮了,看著那酒恨不得現(xiàn)在來兩口。
關(guān)飛應(yīng)媳婦兒瞪了人一眼,“你瞅啥?要開車的人!
關(guān)飛應(yīng)摸了摸腦袋,“就看看!
都是老司機了,想歸想,不可能真的來,這點數(shù)心里還是有的。
關(guān)飛應(yīng)媳婦兒看著那酒瓶里的山參須,又給遞了回去,“老關(guān)順個路的事兒,小安你這太客氣了,快拿回來!
祝安安后退了一步,沒接,“都是我自己泡的,不值什么錢,嫂子你要這樣,我以后都不敢麻煩關(guān)哥了!
關(guān)飛應(yīng)媳婦兒看著旁邊的丈夫,到底還是收下了,開貨車辛苦,尤其是開長途的,坐久了很多關(guān)節(jié)都有問題,這藥酒確實有用。
關(guān)飛應(yīng)媳婦兒爽朗道,“那嫂子不跟你客氣了,以后你們有啥事兒或者有啥要帶的東西,盡管來找老關(guān)!
祝安安笑著應(yīng)下了。
從運輸隊出來,兩小孩都有點焉巴,祝安安安慰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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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進入六月中旬時,祝安安已經(jīng)參加完考試拿到了畢業(yè)證。
與此同時,公社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機械廠要擴招了,要招的人和崗位都不少。
據(jù)說這一次準備擴兩個車間,要招技術(shù)工種,車間生產(chǎn)記錄員,還有宣傳干事啥的。
那種坐在辦公室做筆桿子活的,明確規(guī)定了要高中學(xué)歷。
技術(shù)崗除了技術(shù)很過硬的,可以額外放寬到小學(xué)畢業(yè)以外,其他最低的也是初中學(xué)歷。
到時候要進行考試,按名次錄取。
這件事一下子就在公社以及所有大隊炸了鍋。
清塘大隊,祝安安要走的熱鬧被機械廠招工代替。
她們一家子因為這件事情傷感也少了一點,要知道秦雙也是高中畢業(yè)呢,完全可以去競爭這次招工。
技術(shù)她沒有,筆桿子活她完全可以。
所以這兩天,秦雙被拘在了家里做準備,要是能通過,以后可就是工人了,鐵飯碗呢。
秦雙自己也是卯足了勁兒,即使嫂子和親媽沒催,她也知道重要性,心里甚至還憋著一股氣。
她當初上高中的時候,可沒少聽到一些酸了吧唧的人私底下說閑話。
說她媽傻,非要送個丫頭去讀書,讀個高中出來能干啥,最后還不是得回來種地,白白浪費那么多錢。
工人崗位就那么多,城里還有高中生找不到工作呢,不然哪來那么多知青下鄉(xiāng)。
秦雙憋著一股勁兒努力的時候,祝安安已經(jīng)在為離開做收尾了。
家里的鑰匙都給了自己婆婆,自留地里還有菜,兩只老母雞過年的時候殺了一只。
還剩下一只,這兩天也給殺了,一家子吃了個飽,不然也沒法養(yǎng),這玩意兒是有限額的,一戶最多只能養(yǎng)兩只。
臨走的前一天,祝安安找大隊長開好了介紹信,還跟不少相熟的嬸子朋友說了會兒話。
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七。
她們要去省城坐車,自然得提前一天走,不然當天從公社到縣里,再從縣里到省城根本來不急。
提前一天時間寬裕,晚上住在招待所就行,白天還有時間可以逛逛。
這天早上。
祝安安拎著一個小包,這里面就裝了三人的換洗衣服和一點吃的,輕松得很。
大件的都運走了,小件值錢的都收到了老房子里,還有一些小東西也一起收了進去。
在婆婆小姑子的送行下,帶著弟弟妹妹輕松上路。
第46章
秦雙從招工準備中抽出了身, 一家子走著去了汽車站。
路過機械廠的時候,祝安安看到了貼在外面的招工通知,哪怕通知出來已經(jīng)有幾天了, 也還是有不少人跑來看熱鬧。
這會兒跟前就站了幾個人,還有人不識字,壓根就看不懂, 就聽旁邊的人在那念。
時間還早,祝安安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她前段時間都沒怎么關(guān)注過, 沒想到機械廠發(fā)展得這么好了。
看來這董廠長還真的是有點能力在身上的, 沒了那抱團的幾個蛀蟲阻撓, 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給機械廠接了好幾個大單子,訂單多到都要擴招的程度。
至于下臺的幾個蛀蟲,嚴重的早就吃花生米了, 沒那么嚴重的也一直在農(nóng)場待著勞改,還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
秦雙也在自己要報考的崗位底下多看了看,檢查有沒有什么要求是自己遺漏的。
等走出去后還挽著祝安安的手感慨, “幸好我畢業(yè)了, 他要是早半年招, 那就只能干看著了!
祝安安笑, “早半年機械廠也沒發(fā)展起來!
秦雙笑得格外燦爛, “這說明我們這一屆運氣好。!”
不早不晚,剛好趕上好時候。
祝安安對此表示很認同,等走遠后再扭頭看向機械廠的方向, 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去年初來乍到的時候, 機械廠內(nèi)部還渾濁不清, 她也還是一個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 人家連醫(yī)藥費都不給的小孤女。
這一轉(zhuǎn)眼間,她都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等到了公共汽車站,分別在即,一家子停止了招工的討論。
阮新燕拉著祝安安叮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就給家里寫封信!
說到這兒,阮新燕又改口,“算了,寫信太慢了,還是直接打電話吧!
“我算算,十八、十九……二十三那天不上工,上午十點鐘,我給你們打個電話過去!
對于兩輩子自己第一次叫媽的人,祝安安也很舍不得,抱著阮新燕說著跟秦岙離開時一樣的話,“媽,我知道的!
這樣不管東管西,很尊重孩子,性格又好又真誠待人的婆婆,能遇到真的是她的幸運。
等阮新燕交代完,秦雙也撲了過來,抱著祝安安嗚嗚嗚,“嫂子我舍不得你啊!一定要經(jīng)常給我寫信啊!有啥好玩的好吃的都在信里說說,我哥每次寫的一點都不有趣!
好像他在部隊那么多年,啥好玩的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嗚嗚嗚也沒影響秦雙踩自己親哥一下。
祝安安拍了秦雙背,承諾了一堆。
幾個小孩也湊在一起告別,小文盲們倒是沒有提寫信,很有自知之明,覺得寫信是件大難事,他們不會讀更不想寫,就在那說要是有新鮮玩具啥的,一定要互相寄一寄。
等都說完,公共汽車差不多也該發(fā)車了。
姐弟三人擠在車里,隔著車窗跟人揮了揮手,剛開始兩個小孩還有點不舍,等到了縣里,又從縣里到了省城后,雙眼里就只剩下新奇了。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以前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里了,去的次數(shù)還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這會兒已經(jīng)下午了,一路都在坐車,祝安安感覺自己腿都給坐軟了,也餓得不行,路上只吃了一點隨身帶著的餅子。
沒顧得上參觀省城,她帶著兩個小孩直奔招待所,介紹信給負責(zé)的大姐看了看,沒問題人就給她們開了一間房。
房間內(nèi)。
祝安安讓兩個小孩先躺床上休息會兒,自己先跑出去問了問在哪里可以打水洗把臉。
這年頭招待所跟后世的酒店可不一樣,里面就兩張床,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
好在,都能讓人短暫歇腳了,洗漱的地方還是有的。
姐弟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等到了晚飯飯點后就直奔國營飯店。
她們來得早,趕上了第一批點菜,祝安安點了一葷一素還來了一盤餃子,三人吃得肚子溜圓,撐得在附近簡單的逛了一下才回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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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天。
火車是下午五點多才出發(fā),時間還早得很,祝安安打算中午吃完飯以后,再去同行的那家人家里拜訪,到時候一起去火車站。
上午就帶著石頭小然兩人在省城逛了逛,大城市自然是比縣里發(fā)展的好,路上自行車都多了不少,供銷社也大。
祝安安買了一些水果啥的,去人家家里總得帶點東西。
中午一點左右,按照之前記好的地址,祝安安來到了機關(guān)大院家屬區(qū)附近,這邊建設(shè)得好,不像筒子樓那么密集,位置也挺好找的。
祝安安抬手敲了敲門,才敲了兩三下,里面便傳來了一道男聲,“來了來了!
大門打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同志出現(xiàn)在了姐弟三人眼前,祝安安還沒說話,男同志先開口了,“是弟妹吧?老秦家屬?”
祝安安禮貌笑了笑,“是,你是……申華同志?”
申華穿著白襯衣,帶著個眼鏡,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是我,我跟我媳婦兒剛剛還在說你們什么時候來呢,這不是巧了嘛,剛說完就聽到了敲門聲!
說著還朝里面喊了喊,“穎秀,弟妹來了,出來迎迎!
話剛落,祝安安就見到了申華媳婦兒呂穎秀,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同志。
呂穎秀聲音帶著一股江南女子的溫柔勁兒,“是叫小安吧?我叫呂穎秀,你要不嫌棄可以喊我一聲秀姐。”
對著這樣一位女同志,祝安安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一點,“秀姐!
呂穎秀拉著祝安安胳膊,還揉了揉倆小孩腦袋,“快進來坐,別拘謹,就當自己家。”
申華跟在最后進門,也說道,“對,弟妹隨意點,我跟老秦可是過命的交情,比親兄弟還親!
看到祝安安帶來的東西,還一臉不贊同,“弟妹你這就客氣了,帶這些來干啥?!拿回去路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