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厚:“……………”
最上面,那不是深山嗎?
孫厚嘴角抽抽:“祝同志你妹妹還挺幽默啊!
祝安安瞥了人一眼,“小然說得挺對啊,上面柴確實多,你要是在山下?lián)觳粔虻脑,可以去上面看看,說不定碰到頭野豬還能加個餐呢!
祝安安一邊說著話,一邊面無表情地拖了一根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大樹枝過來,她也沒用膝蓋,雙手就這么握著,朝中間一用力,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樹枝‘咔嚓’一下就斷了。
祝安安手里動作沒停,看著孫厚,“你們城里人見過野豬嗎?野豬肉還是挺好吃的,要是遇到了,你就拿個刀往它脖子上扎。”
祝安安說這話的時候,看了孫厚的脖子一眼,同時手里的大樹枝又是‘咔嚓’一聲。
其實這種大一點的柴火,大家都是先拖回家再拿砍柴刀砍的,但是這人站在這實在煩人。
祝安安咔嚓咔嚓好幾聲,剛剛話很多的孫厚現(xiàn)在啞口無言了,旁邊梁小苗倒是插了一嘴,“我怎么覺得安安你力氣又大了?”
祝安安語氣隨意:“好像是,估計是打野豬的時候刺激的了。”
回答完梁小苗,祝安安又扭頭看向?qū)O厚,實際上還在說著梁小苗之前的問題,“那野豬皮可真厚,我只能不停地一刀一刀一刀地往它脖子里插,血飆到我臉上都不敢松懈,我每插一刀,它就瘋狂動一下……”
空曠的山林間,只剩祝安安說話的聲音,明明聲音很好聽,帶著獨屬于這個年紀小姑娘的青春氣息,但是說出來的話就像個惡魔在低語。
她每說一句,孫厚就吞一下口水,連帶著他旁邊的錢炬范鰱看祝安安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殺人狂魔一般。
吞了四五下過后,終于人忍不住,轉(zhuǎn)身就跑了,腳步還踉蹌了好幾下。
祝安安:“嘖!
梁小苗笑了一聲:“他被你嚇跑了!
祝安安:“這種人你不嚇一嚇,以后就還朝你跟前湊!
梁小苗:“沒想到他是這種人,他剛來的時候,村里好幾個女同志還說他長得好看呢!
祝然然小丫頭在那邊憤慨:“一點也不好看,是個大壞蛋!”
小石頭握著個樹枝也氣鼓鼓的。
祝安安笑了一下:“不生氣,他估計以后都不敢往我們跟前湊了,除非嫌命長!
梁小苗也跟著笑:“不敢往你跟前湊的人還挺多的,你看我弟!
祝安安看過去,安安靜靜撿柴的梁小樹身體一僵。
其實對于很多小孩來說,野豬四處亂撞的那一幕,確實還沒有祝安安趴在野豬背上瘋狂拿刀刺那一幕來的嚇人。
祝安安惡魔低語的語氣:“小樹!
梁小樹不得不抬頭看過來:“安、安安姐!
祝安安逗小孩:“你奶之前不是說我可以使喚使喚你嘛,你前面怎么不來我們家?”
八歲的梁小樹不知道怎么回答,在那吱嗚半天:“我、我……”
梁小苗胳膊搗了一下祝安安,“快別欺負我弟弟了。”
祝安安:“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先提起來的!
梁小苗嘿嘿一笑,喜提了自己弟弟一個幽怨的眼神。
撿柴五人小分隊又恢復了之前分工明確,高效率的狀態(tài)。
祝安安一邊捆著柴一邊還在想著……
她確實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打她主意的人了。
前有匡蓮子被她那老太太托夢言論嚇得,牽線搭橋這活都不敢干了。
后來山上打野豬的那一幕,大隊里幾乎一大半的大人都看到了。
就好比,她剛來的時候,陰陽怪氣她一個鄉(xiāng)下小姑娘該找個鄉(xiāng)下人,還一個勁兒給她推薦侄子的周菊花,現(xiàn)在上工的時候遇到,人都只字不提她侄子。
其實祝安安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不止小孩被嚇得半夜做噩夢發(fā)燒,有好些大人也被嚇得做噩夢了。
周菊花就是其中的一人,在夢里,自己侄子確實跟祝家那丫頭成了。
但是后來,她侄子想把家里老爹老娘接過來一起住青磚大瓦房的時候,祝家那丫頭突然發(fā)瘋,一刀一刀地扎在她大侄子脖子上,把整個腦袋都扎下來了。
周菊花被床板上她侄子那顆血肉模糊的大腦袋嚇得一下就驚醒了,深更半夜坐在床上冷汗連連。
打那以后那些小心思就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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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祝安安不知道周菊花不提她侄子里面還有這層原因。
還在想著剛剛那孫厚在打聽她的時候,不可能沒有聽過她這些事情。
聽說了還敢湊上來,可能是覺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吧,沒有親眼見過,心里就沒個數(shù)。
嚇走了最好,她可不想跟這些炮灰配角有任何牽扯。
不過,都來這么多天了,女主倒是沒什么大動作。
祝安安剛這么感慨完,第二天還沒到上工的時間,大隊里就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祝安安今天起來得挺早的,原本是想著趁現(xiàn)在還有野菜,早上去多挖點新鮮的回來。
等天氣完全冷下來,野菜也沒得挖了,這年頭大冬天的想吃個新鮮綠葉子菜可是不容易的,趁現(xiàn)在還有就多吃點。
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的人可能吃野菜吃夠了,但她覺得還行。
結(jié)果,她還沒走到地方呢,就看到遠處好像圍了不少人。
那個地方旁邊有一條河,不過里面沒啥魚,這會兒大家圍在那也不知道在干啥,反正不可能是撈魚。
祝安安剛想著過去看看呢,就看到王嬸兒從那人堆邊緣轉(zhuǎn)身開始往回走,祝安安迎了上去。
王嬸兒朝人招招手,“來這邊挖野菜。俊
祝安安點頭,“那邊咋了?”
王嬸兒壓低著聲音,“這兩天可別往這邊來了,村西頭那王麻子昨晚死在那了。”
祝安安:“?”
王嬸兒拉著祝安安胳膊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著自己知道的,“是周小蘭,你周嬸兒今天早上先發(fā)現(xiàn)的人,看那王麻子倒在那不動,就趕緊叫大隊長來看了,說是看著像自己喝醉了,摔在了河邊,腦袋還扎在河里了,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沒氣了!
王嬸兒說完,又感概了一句,“說句不該說的,我覺得那王麻子死了也好,王家老太太算是解脫了。”
祝安安想著事情,下意識接了一句,“王老太太可能不這么想!
王嬸兒嘆了口氣,“那老太太也是糊涂。”
王嬸兒家就在附近,兩人一邊說一邊走著,很快就到家門口了。
王嬸兒:“耽誤這么半天我得趕緊做飯去了,安丫頭你挖野菜去別處吧,這兩天別往河邊走了。”
這年頭不興說封建迷信啥的,連給家里去世的人燒紙都得偷偷摸摸,但不說歸不說,私底下該有的忌諱還是有的。
祝安安:“那我先走了嬸兒!
王嬸兒擺了擺手就進了自家院門,祝安安提著個空籃子往自己家里走,野菜也懶得去挖了,一邊走一邊想著。
她剛開始的時候沒想起來王麻子是誰,但是這會已經(jīng)完全想起來了。
清塘大隊大部分人都是正常人,相對來說氣氛還是挺和諧的,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一鍋粥里也難免會有幾顆老鼠屎,王麻子就是那其中的一顆。
這人整天吊兒郎當無所事事,上工也不好好上就天天往公社跑,在那管黑市的大哥手底下當個狗腿子,搞到的錢不夠他吃飯的。
而且這人還有暴力傾向,之前娶了一個媳婦兒但是被他打跑了,至今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王麻子對外宣揚說人跟著奸夫跑了,但是大隊里誰不知道人為什么跑啊。
王麻子也沒有個孩子,家里就只有他跟他老娘兩個人,就是王嬸兒口中的王老太太。
王麻子在外面游手好閑,搞的錢吃不飽就回家來啃老,但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紀了,哪有什么老給他啃。
這人六親不認起來連自己老娘都打,大隊里以前有好些人都說聽到過王麻子打自己老娘的聲音。
這種情況,剛開始大隊里自然是管過的,但是架不住那王老太太糊涂呀。
她說她就這一個兒子,還沒給王家留個后,她對不起王家列祖列宗,她一心只求王麻子能再找個媳婦,生個兒子。
人苦主自己不覺得苦,搞得別人像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樣,次數(shù)多了,后面就沒人管了。
祝安安想著想著就往知青點那個方向看了看,在原著里,王麻子確實喝醉以后摔倒在了河邊,但是卻沒死,而是被錢炬和范鰱兩人救了。
這兩人結(jié)伴去公社郵局拿家里寄來的包裹,但是包裹出了點問題,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回大隊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兩人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王麻子,王麻子半醉半醒地想爬起來,但是一頭栽進了河里,身子還在外面頭扎在水里,錢炬范鰱兩人就把人扶了回去。
但是好心卻沒有好報,王麻子第二天醒了以后發(fā)現(xiàn)腿摔斷了,一扭頭就說是錢炬范鰱兩人推的他,要兩個人賠錢。
王麻子覺得新來的知青好欺負,人生地不熟的,能坑一點是一點。
但是錢炬范鰱這倆人是跟女主一波的知青啊,不是一般的知青。
范鰱這人,跟唐水蕓一樣,手腳不太干凈,還特別喜歡占人便宜。
救人打的就是要點感謝費的心思,結(jié)果感謝費沒有,還轉(zhuǎn)頭想訛他一筆,那怎么可能。
錢炬這人就更厲害了,他精打細算到了一種很病態(tài)的程度,和其他知青搭伙吃飯的時候,糧食是要精準到一粒玉米粒的程度,極其地較真。
所以原著里,王麻子一說是他們推的人,要他們賠錢,兩人當即就不干了,直接報了公安。
錢炬那病態(tài)的精打細算能力在這里體現(xiàn)地淋漓盡致。
雖然沒有表,但他還是把自己一天所有的時間節(jié)點全都精準地計算了出來,以此證明他們跟王麻子回大隊的時間不一致,然后讓王麻子給出他的時間點。
什么時間,跟什么人在一起,證人是誰,幾點喝的酒,一通問題砸下來。
王麻子直接傻眼了,他什么時間跟什么人在一起,這些怎么可能讓公安知道。
黑市是見不得光的,要是把那些人牽扯出來他估計會死得更快,最后王麻子承認自己想訛點錢后,就被公安帶去關了半個月。
原著里之所以有王麻子的戲份,是因為這人出來后又繼續(xù)在黑市里混著。
女主去黑市賣東西的時候,還被王麻子認出來了,于是他又開始敲詐女主,最后這人自然是被女主送進了農(nóng)場,算是女主成長過程中的一點小波折。
不過現(xiàn)在這劇情已經(jīng)崩得親媽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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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安一路走回家的時候,路上遇到了好些跑來看熱鬧的人。
人死了除了王家老太太以外,一個傷心的人都沒有,都只等著看熱鬧,可見王麻子這顆老鼠屎有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