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謝過張成好意，張成也對吳蔚所說之?事十分重視，二人?約好待柳老夫人?品鑒完清河縣的土壤后，再細(xì)細(xì)商議。
事關(guān)重大，張成也需要些時日去考慮對策。
二人?定下五日后張成休沐日，吳蔚再來一趟，到時再說。
從張成處出來，吳蔚輕松不少，張成祖籍清廬，做出化肥后一定會?給清廬縣分一些，有張成這個?知縣的支持，吳蔚也可安居幕后，少些風(fēng)險。
……
吳蔚騎上丑丑，來時的沉重和不安卸去了不少，一路疾行，夕陽西下時回到了小院。
繡娘正在給剛從地?上回來的三個?丫頭上課，李大姐和柳老夫人?在做飯，四?只狗子?熱情地?圍了過來。
繡娘見吳蔚風(fēng)塵仆仆，滿臉倦容，吃完了飯便讓李大姐一家回去了，給吳蔚準(zhǔn)備好干凈的換洗衣裳，還貼心?地?拿了一張木凳放到浴間，讓吳蔚去洗洗。
待吳蔚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出來，繡娘正好拿著凈布過來，吳蔚低頭，繡娘踮起腳尖替吳蔚將頭發(fā)包好。
沒有一句話，卻透出一股千言萬語后方能錘打出來的默契。
默契地?十指相扣，攜手回到東屋。
吳蔚坐到炕沿上，繡娘站在她?面前給她?擦頭發(fā)。
頭發(fā)半干，吳蔚突然攔住繡娘纖細(xì)的腰身，將頭埋在繡娘的懷中，卸了力道，身上軟綿綿的。
繡娘順勢抱住吳蔚，手掌一下下輕撫過吳蔚的頭頂，眼底滿是柔情。
“帶了禮物給你，看到了嗎？”
“嗯，往后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有買胭脂香粉的錢，不如多買幾袋米存著�！�
吳蔚在繡娘的懷中撒嬌似的蹭了蹭，沒應(yīng)答。
繡娘哪里再忍心?苛責(zé)，柔聲道：“累了吧？躺下我給你揉揉腰？”
“嗯~，可累了�！�
等?吳蔚的頭發(fā)被繡娘徹底擦干，便趴到了床上，繡娘跽坐在吳蔚身側(cè)，撩起吳蔚的衣襟，按壓吳蔚的腰身。
吳蔚的腰部不似從前那般光潔如鏡，指尖掠過能摸到一些不平處，那是杖責(zé)留下的傷痕，不知多久才?能徹底消去，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消失了。
每次摸到吳蔚的疤痕，繡娘都?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揪在一起，即便她?說自己早就不疼了。
第123章 再賣繡樣
繡娘依偎在吳蔚的懷中, 天?氣尚不是很熱，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牢獄之災(zāi)，吳蔚也早都適應(yīng)了這里的?溫度, 就算是三伏天二人也曾相擁而眠過?, 所以此刻并?不算什么。
明明繡娘和吳蔚都忙活了一天?，身?體已經(jīng)很累了, 可二人卻并?沒有什么睡意。
吳蔚把在外面發(fā)生的事情, 輕聲和?繡娘說了。
高寧雪的回信要一個月后再去取，平燕王離開了泰州，能幫上?忙的?可能性不大了, 張成的?境遇也著實讓繡娘唏噓不已。
“怎么會這樣?呢？”繡娘窩在吳蔚的?懷里, 有些茫然地呢喃道。
繡娘和?認(rèn)知和?從前的?張成很像, 認(rèn)為?最難的?就是科考，只?要一朝及第今后便是一片坦途, 只?要心系百姓，就是一位好官。
戲文里不都是這么講的?嗎？
吳蔚也嘆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其實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我要是張成大概也不會比他此時的?境遇好多少。大概……咱們都不適合做官吧。什么八面玲瓏，左右逢源, 這種?事咱們都做不來，做不來就要得罪人，有門路的?還好, 布衣出身?的?，得罪了人就會寸步難行, 做什么都是錯的?。就像張成, 他說：他現(xiàn)在頒布的?政令，拿出衙門口便是一張廢紙, 沒人聽，沒人管。即便是身?邊的?小吏，應(yīng)付起他來也是得心應(yīng)手，三兩句話就把?他這個縣太爺打發(fā)?了。”
屋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繡娘再度悠悠開口，用滿是茫然的?聲音問道：“蔚蔚，今后該怎么辦呢？”
頃刻間，吳蔚的?腦海里閃過?了許多，又聽繡娘說道：“我聽我娘說過?，從前她們家也算是個大戶，父母均在，家里兄弟多，還有良田，日子過?得很紅火。只?是……有一年，突然就旱了，雖然家中?長輩也用代代相傳的?嘗土手藝發(fā)?現(xiàn)了異樣?，可是面對天?災(zāi)也都無能為?力，那年夏天?大地龜裂，糧食顆粒無收，幾位舅爺至此分家，各自逃荒去了。姥姥姥爺帶著娘守著老?屋和?余糧，最后連樹皮和?野草都沒得吃了。后來雖然下?了雨，家里卻連種?糧都沒有，只?能賣掉一部分田地?fù)Q了種?子和?一些糧食，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沒落了，再后來我娘嫁給了我爹，嫁到了小槐村，我那幾個舅爺卻一個都沒有回來。一轉(zhuǎn)眼幾十?年過?去了，我娘說起這件事兒來還會抹眼淚�！�
“蔚蔚。”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像娘說的?那樣?糧食欠收，我們該怎么辦？”
吳蔚思考良久，慎重地答道：“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直到最近我才有了些想法。如果天?災(zāi)真的?不遠(yuǎn)，我們能救一人是一人，廣屯糧，早做應(yīng)對，至少我們都要活下?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嗯�！�
……
這夜，繡娘和?吳蔚說了很多，從前的?，未來的?，一直到天?剛蒙蒙亮，二人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