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生看了看首席的四?個(gè)空位，用適當(dāng)?shù)穆曇粽f道：“鄉(xiāng)親們?cè)俚鹊龋以滥敢患宜?口還沒到呢。”
聞言，眾人朝首席看去，可不是么，空了四?個(gè)位置。
氣氛頓時(shí)有些微妙，要不是礙著今兒是大好的日?子，定是能聽到一些難聽的話來。
得益于柳二娘子人脈的活絡(luò)，張家村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繡娘的遭遇，對(duì)柳家撐門面那?兩?口子多有微詞。
如今眼見為實(shí)，人家繡娘靠自?己的本事好不容易翻身?了，置地蓋房的大喜事，娘家人從頭到尾沒露面不說，到了上梁開席的正日?子竟還姍姍來遲，要不是看著繡娘和吳蔚的面子，真想狠狠地啐上一口。
……
主席位上坐著張家一家四?口，吳蔚和繡娘，還有四?個(gè)位置是空的，張家老夫婦早就對(duì)這門親家的德行很?清楚了，倒也?沒什么表示，柳二娘子和繡娘的臉上多少有些難堪，吳蔚則是一副平靜表情，很?難從她的臉上瞧出什么。
柳二娘子暗中推了推張水生，說道：“不是走錯(cuò)路了吧？你下山去迎一迎？”
張水生說道：“我就是怕找錯(cuò)，沿途我都掛上紅布條了，這山坡上就一戶人家，路口樹梢上我綁了紅布條，送帖子的時(shí)候也?講的很?清楚了，怎么會(huì)找錯(cuò)了？”
“你小點(diǎn)?聲兒！”柳二娘子被張水生的一番話惹了一個(gè)大紅臉。
眾人等啊等，小半個(gè)時(shí)辰后柳家一家四?口總算是姍姍來遲。
不同?于張家，柳家又是別一番場景，李鐵牛背著看起來已經(jīng)長得很?壯實(shí)的虎哥兒，柳大娘子柳翠翠扶著自?家老娘，柳老夫人手中拄著一根齊眉的拐杖，看起來有幾?分老夫人的款兒。
四?人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有探尋的，有玩味的，有鄙夷的，還有不屑的，迎上這樣的目光除了柳大虎外，剩下的三人多少有些訕訕。
柳二娘子推了張水生一把，后者看了吳蔚一眼才起身?去迎，張老爹也?站起身?來，喚道：“親家，這邊來！”
柳家一家四?口來到主位，柳大虎剛被放下來便嚷道：“大肘子！”伸手就要去抓，還是柳二娘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虎哥兒的手腕，強(qiáng)笑道：“虎哥兒慢些，燙呢，一會(huì)兒放了鞭炮二姨夾給你吃�！�
柳翠翠將自?家兒子攬?jiān)趹牙铮f道：“急什么，都是你的！”虎哥兒這才作罷，但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桌上那?道濃油赤醬的肘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繡娘叫了人，給自?家母親斟了茶，待到要給柳翠翠夫婦倒水的時(shí)候卻被吳蔚直接拉走，來到院門口接過?二牛遞上來的香，吳蔚將香給了繡娘，自?己則是握著繡娘的手腕二人一起點(diǎn)?燃了鞭炮。
爆竹聲，歡呼聲，院中的氣氛再次熱絡(luò)起來，吳蔚趁機(jī)伏在繡娘的耳畔，說道：“一會(huì)兒回去，我倆換個(gè)位置，我挨著你娘坐，你坐在我和二姐之間�！�
第78章 貪得無厭
繡娘抬眼?看?了吳蔚一眼?, 一個(gè)早就盤亙?cè)谛闹卸嗳盏牟聹y得到了證實(shí)。
耳邊，鞭炮聲聲。
繡娘收回目光朝主席面的方向看?去，隔著人群有些看?不真切, 但她好?像沒有從“自家人”的臉上看到半分笑容。
大姐摟著虎哥兒?, 雙手按著他的耳朵，臉上中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冷漠, 自家娘親正側(cè)過身子和一旁的張老夫人說些什么, 大姐夫的表情看?不見，虎哥呢……似乎已經(jīng)急了，想要早點(diǎn)?兒?大快朵頤。
繡娘又將目光投到吳蔚的身上, 吳蔚補(bǔ)充了一句：“二姐懷著身子, 一會(huì)兒?無?論發(fā)生什么, 你可千萬要保護(hù)好?二姐，知道?么？”
繡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人就這樣手牽著手，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場中一片歡聲笑語, 就連只見過幾面的街坊鄰居都比柳家人的表情鮮活一些。
吳蔚和繡娘換了位置，如今的座次是張老爹, 張老夫人，張老夫人的右手邊是柳老夫人，柳翠翠和她的兒?子虎哥兒?, 緊接著就是吳蔚和繡娘，繡娘的右手邊是柳二娘子, 柳二娘子身邊坐著張水生, 因?為要喝酒的緣故李鐵牛坐在了張水生旁邊，如此?一桌算是整個(gè)宴席里面最寬敞的, 作為主人桌，做飯的嬸子們特意將一只完整的豬肘子放到了這桌，也算是席面最好?的了。
繡娘和吳蔚剛剛坐定，吳蔚看?了繡娘一眼?，后者拿起筷子，吳蔚才拿起筷子看?向張水生，張水生起身，朗聲道?：“主人家有話，開席咯！”
半山腰的氣氛達(dá)到了頂峰，拿筷子的，發(fā)碟盞的，倒酒的，吆喝的，皆是喜慶。
這邊廂，柳大虎也仿佛開欄的猛獸一般掙脫了柳翠翠的“桎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應(yīng)該是蹲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攥著筷子，另一只手作為輔助朝著放在席面正中間的大肘子就插了過去！
這肘子凝聚了嬸子們的智慧和廚藝，提前一天先用?葷油炸透，大概有六七分熟，到了開席的正日子又有各種秘制鹵料燉出來，一層虎皮上澆著棗紅色的湯汁兒?別提多誘人了，只聽“噗”的一聲，柳大虎的攥著筷子一下子便扎透了肘子，往上一提，筷子在肘子的表面劃出一道?口子，顫顫悠悠地脫離了盤子，柳大虎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抓住骨頭，只不過肘子早已軟爛脫骨，須臾間便與肉分離，他到底只是個(gè)孩子力?氣小，沒有“經(jīng)驗(yàn)”只聽“啪”的一聲，肘子掉進(jìn)了湯碗里，一碗晶瑩剔透的魚片酸辣羹就這樣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