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地上很快就堆滿了東西,繡娘傻眼了:居然真的有人給他們送糧食,還是里正的人!
自己不是在做夢吧?繡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姑娘,這是里正大人和咱們族里的一點兒心意,咱們這兒離京城還很遠呢,這些就用作姑娘之后的盤纏,還希望姑娘不要嫌少,咱們這兒比不了富庶的地方!
吳蔚看著婆子手上托著的兩串銅錢,大概有一貫,折合白銀一兩,都換成銅板用起來更方便,看來里正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自己編造的故事。
吳蔚不為所動,只是朝婆子及眾人拱了拱手,淡淡道:“東西我收下了,至于銅板,小女子實在是受之有愧。我這一路走來雖得到過許多幫助,卻從未接受過銀錢上的資助,勞煩嬸子轉告里正:家規(guī)如此,請里正莫要怪罪!眳俏倒室獍言捳f得文縐縐的,這些人看吳蔚的眼神都不同了。
要是看不出里面的彎彎繞,吳蔚大學四年上課偷看的那些宮斗,宅斗的電視劇算是白看了。
且不論對于吳蔚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穿越回去的人來說,這些銅錢幾乎等于沒用,就算是有用……為了繡娘吳蔚也不會要的。
這些銅錢吳蔚收也就收了,但不拿定然有不拿的好處,這些無形的好處都是給繡娘攢的,等以后自己離開了……里正哪怕是念及一丁點兒自己的因素,繡娘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那些農(nóng)戶哪里見過像吳蔚這樣的女子呢?連客套的話都不知該怎么接,只得聽吳蔚的,帶著銅錢兒,堆著笑離去。
“蔚蔚!”繡娘激動得竄到吳蔚身邊,一把抓住了吳蔚的胳膊,這幾日她正愁著糧食不夠過冬,這下可全都解決了。
吳蔚眼疾手快捂住了繡娘的嘴邊,湊近了,僅用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等一會兒再高興!
繡娘點了點頭,吳蔚笑著松開了手,二人幾乎挨在一塊兒,就像是兩個正在玩躲貓貓,藏在柜子里的孩子一樣。
直到外面再也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吳蔚推開門探頭出去,所有人都走了。
“好了,他們走了!
繡娘像只快樂的小鳥,撒開了吳蔚的胳膊,在堂屋中穿梭,清點著里正送來的東西。
一斗白米,一斗白面,還有幾樣粗糧,粗糧加起來差不多有一石,兩筐大白菜,一筐蘿卜,一筐土豆,一籃子雞蛋,一袋子黃豆,一大塊肥多瘦少的豬肉,在科技較為落后的古代,肥肉能煉油更珍貴,價錢是精肉的兩倍以上。里正派人送來的這些東西,可以說是很有誠意了。
繡娘打開一個用布單獨包好的圓柱形物件兒,開心地說道:“蔚蔚!你看,里正大人還送了一匹布給我們,這下好了,能給你做兩身衣裳。”
“好啊,我正好想見識一下繡娘的手藝呢~!
繡娘抱著著布匹回頭看了吳蔚一眼,吳蔚愣了神。
她還是第一次從繡娘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透出一股……溫柔和欣喜,就像闊別大海的水手重新摸到了船槳,落魄的樂手撫摸著失而復得的吉他。
繡娘摩挲著手中的布料,輕聲道:“好長時間沒做針線活兒了,手都生了!
“不會的,你做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最大的困擾糧食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二人開心地整理起來。
繡娘家的堂屋和廚房灶臺是一體的,整個堂屋的面積只有不到十個平方,去掉米缸,水缸和灶臺,空間很狹窄。
二人合力將粗糧倒進米缸里,珍貴的細糧則倒進了布袋里,系好口放在架子的最上面,用細密的竹篾編制而成的籃子里,能防老鼠。冬菜在架子的下面一一碼好,繡娘還細心地將較為完好的放在下面,品相稍差一些的放在上面,要盡快吃掉。
整理完畢,小小的堂屋也幾乎放滿了,吳蔚叉腰看著立在墻邊的木架,心里很是踏實。吳蔚覺得:這是一種真實又質(zhì)樸的幸福感,此時此地,哪怕木架上擺滿了金銀珠寶,都不及這些糧食和冬菜來的踏實。
繡娘抱著那匹布進屋了,靛藍色的布料男女老少皆宜,繡娘拖鞋上了抗,從那個連柜門都沒有的柜子里取出一個布包,變戲法般地從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刀,一個針線包,還有一把軟尺。
“蔚蔚,我給你做身衣裳吧?”
“這些布能做多少衣裳啊?”
“冬衣要比單衣多用些布料,這些布能做兩身!
“那正好,咱倆一人一身!
“我就不用了!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我有衣裳穿。”繡娘明顯舍不得給自己做。
“那行,那我也不要了。”
繡娘柔聲勸道:“做一身吧?你這件衣裳珍貴,脫下來留個念想兒,先給你做一身冬衣,等開春兒了再做一身單衣,正好夠!
吳蔚眨了眨眼,原來自己胡編的故事繡娘聽進去了……也好,要想騙過敵人,最好先騙過自己人,自己的事情繡娘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以后給她惹麻煩,穿越之事玄之又玄,吳蔚不打算告訴繡娘。
“冬天這才剛剛開始,到開春兒還長著呢,說不定開春之前咱倆就有錢買布了。反正我的立場很堅決啊,要么咱倆一人一身,要么就誰也別做,就把這匹布放起來好了,放到老鼠和蛀蟲給它咬的都是洞!
繡娘看了看吳蔚,又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布,點了點頭:“好吧,讓我給你量量尺寸,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