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大三普遍是大學生最難熬的時間。連軸轉(zhuǎn)的專業(yè)課結(jié)束,幾個女生約著要去海底撈六九折。
商憶猶豫一會,還是搖頭:“我要回家!
她知道完全脫離學校社交并不是好事,但眼下沒辦法兩全。
好在室友趙雨涵幫她委婉解釋,說是家里情況比較復雜,需要她回去幫襯。
之后推一推她:“晚高峰呢,快走吧!
商憶抱著書包就向地鐵站跑。
季允之是不加班的。
他在美國待了太多年,工作風格高效但絕不刻苦。從職級看,當然還有董事長和幾位行政領導更有權(quán)力,不過很少管到他頭上。
五點半說走就一定會走,晚到家多半是去找吃的了。他很懶,放眼整個廚房只會用微波爐,在家時間多半拿來玩電腦,和睡她。
商憶有所體會。
曾經(jīng)有過一次。五點半下班的男人,六點零九分就在車里,在她的身體里。
襯衫敞開但來不及脫,要她坐在堅硬腰腹上,頂?shù)盟B連悶哼。
她不敢不,她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連地鐵站進站都要排隊,這座城市真是恐怖。商憶被后面的大哥推搡向前,接到妹妹的電話:“姐姐!
商悅的聲音小。骸啊蚁肽。周五啦,哥哥都回家了。”
她原本是答應帶他們出去吃飯的。
商憶心里難受。
退出隊伍,蹲到一邊,給季允之摁字:對不起,我今天真的想回家……
又刪掉。
一一:對不起,我不會再亂發(fā)脾氣了。今晚答應了我弟弟妹妹,要帶他們?nèi)コ燥,我晚點再來可以嗎?
一一:我當時怕趕不上課,這個老師會批評遲到的人,所以很著急。以后不會再發(fā)脾氣了,對不起。
一一:請你不要生氣。
一一:求求你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任何回音。
商憶擦一擦眼睛。決定不管了,毅然跑到地鐵站外,掃一輛單車。
他們早就從老城區(qū)的小破房子搬出來了。
季允之在和醫(yī)院、大學、初中幾乎同等距離的地方幫她租了一套四居室,單車二十分鐘。
他不需要她,她就回去住。
他需要發(fā)泄,她無計可施。
而頻率實在不低,去年她幾乎沒有辦法好好在家里過夜。
好在弟弟妹妹都以為她住在學校里,而室友又都以為,是本地人喜歡回家。
弟弟商惟十五歲,過度早慧,對驟然改善的生活、老師的額外殷勤和追債人的消失都感到不安。但商憶告訴他,是因為家里的事被發(fā)到報紙上,大學的慈善組織注意到了。
她瞞不了很久。現(xiàn)在的孩子長到十六七歲,會迅速明白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
但這隱患不大,她不信季允之兩年后還能不膩。
其實要商憶坦誠些說,她已經(jīng)開始不解。自己這樣無聊的身體和性格,按照他“享用”的次數(shù),早應該膩味了才對。
季允之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反應。
頭兩個月,除了機械承受,她唯一學會的動作是解皮帶。
除此之外,連躺著都是僵硬的。
這都絲毫不影響他的頻率和力道,她甚至以為自己正被一個男人著迷著。
她是沒有過別人,但至少明白一點:早上八點半,在女生已經(jīng)明確道過別、推開門的前提下,又猛地被扯回來、丟上鞋柜分開腿,是不應該的。
今年好多了。
但或許只是因為出差,他不能把她帶到德國和美國去。
這兩天又是那個樣子,像永遠要不夠她。
如果真是永遠……或許也好了。
她連想一想都不敢。
“姐姐!”商悅踮腳,“你又發(fā)呆。”
“哥哥最近偷偷上網(wǎng)哦!彼÷暩嬖V姐姐,“雖然他成績還是很好,但是你給他買了手機之后,他好像有點不對勁!
商憶回頭看一眼關著的房間門。
“知道啦,謝謝悅悅打小報告!彼龔澭虗偟哪X袋,“那我去看看哥哥!
商惟在寫試卷,聽她說要收手機,考完再還,沒有異議。
商憶看著這只普普通通的安卓手機,一千塊錢不到。
這當然不是季允之的意思。
他把玩她的手機,評語只是:“那天沒有帶?”
她說她沒有手機。
那時,商憶伏在他胸前:“只是想讓你相信,我不會錄音和拍照。因為……我想留在你身邊!
他一個字都懶得回。
但的確,她留下來了。
商憶知道初中生也會判斷電子產(chǎn)品的價格,尤其弟弟這樣的聰明小孩。
于是把自己的舊手機給他,讓他有急事務必聯(lián)系,恰好內(nèi)存已經(jīng)無法支撐游戲運行。
她輸入780711。
弟弟應該和她一樣,都會選擇媽媽的生日作為密碼。
也的確是。
商憶打開歷史記錄。
“向南花園租金多少錢”,“科技大學有哪些慈善組織”。
她輕輕嘆了口氣。
商惟真的很聰明。
他甚至都不刪。
“我回學校咯!鄙虘浀皖^換鞋,悅悅抱著腿撒一會嬌,之后就乖乖去睡。
商惟追到樓梯來。
他低聲叫她:“姐。”
商憶背著書包,輕輕應了。
“姐!
他已經(jīng)很高了,比商憶高出一截。這時垂著腦袋,又叫她姐姐。
“好好學習!
商憶仰著臉:“別想其他的。”
商惟沒有看她,盯著墻壁,忽然就問:“他對你好嗎?”
商憶手腕一抖。
“我看到過一次……那個是保時捷的車標。”
商惟想哭,但忍住了沒有。他這樣聰明、努力、卓越的姐姐。他不愿意再說漂亮。
他很想問那個男人多少歲,這是唯一能直接判斷姐姐處境的依據(jù)。
低于三十,他才會勉強覺得好過一點點。
“小惟!鄙虘涍鴷,“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你明白吧?”
商惟哽咽:“對不起。我是哥哥就好了!
商憶眼前驀地一濕。
她很少打車,除非是怕遲到了季允之會不高興,她從來都不打車。
她賬戶里有兩百萬了,但并沒有任何變化降臨在她的人格里。
如果一個人一個月花五千,活七十年,那么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底線是五百萬左右,她還需要太多錢了。
她真的好想要那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