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颯和杜伊水是停不住的性格,兩人跑去船外溜達去了。
冰瞳在一旁安靜的修煉幻術(shù),天狼乖巧的匍匐在她腳邊。
江雪凝在閉目養(yǎng)神想事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杜伊水興沖沖的進來興奮的道,“那個什么裕親王的船隊進京了氣勢浩大,為首的那艘船,那叫一個金碧輝煌!”
冰瞳猛的睜開了眼睛,眼里的冷意能凍死人。
江雪凝站了起來,“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熱鬧!
一行人走到了甲板上,因為對方的船隊聲勢浩大,又打出親王的旗幟。過往的船只,紛紛有眼色的避讓到兩邊。
也有不少人像她們一樣,站在船上看熱鬧,顯的她們也不突兀了。
江雪凝低聲道,“裕親王這幾年一直在封底燕地吧,據(jù)說燕地可是富裕之地。”
而赫連慕在燕地養(yǎng)了二十多萬兵馬,也從來不是秘密。只是他和赫連煊是一母同胞的親弟,人家皇帝都沒意見,朝臣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但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突然大張旗鼓的回京,很難不讓人多想。
江雪凝很壞心眼的想,要是兄弟自相殘殺,那畫面一定很美!
船慢慢靠近了,她們一眼看到燈火輝煌的船上,一對穿著狐毛大裘的男女,依偎在一起正在看著江面。
男子身材高大,攬著懷里的女子,正低頭和她竊竊私語。
冰瞳的呼吸突然變的急促了起來,刻骨的恨意幾乎克制不住,“赫連慕…喬知晚…”
她真想直接沖過去,立刻刀了這對渣男賤女。
江雪握住她冰涼的手腕,“稍安勿躁!
大概是她的恨意太強烈了,赫連慕只覺得背脊發(fā)涼,感受到了強烈的窺視感。
他皺著眉頭,向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不大不小一條船,亮著一盞燈。甲板上隱隱有幾道身影,看不清楚只能隱約辨別出是女子。
喬知晚察覺到他的走神,仰頭溫柔的問他,“王爺你在看什么?”
他搖搖頭,“沒看什么,感覺到了熟悉的視線,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喬知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隱約幾個背影,正想努力看清楚,船只已經(jīng)擦身而過了。
他們進京,那艘船出京。
她心里感到隱隱不安,實際上從決定進京開始,她心里就很慌亂。
在燕地,她和赫連慕是人人稱贊的神仙愛情,都說她好福氣。這幾年,她在燕地過的也如魚得水。
一回盛京,那些窒息的過往又撲面而來。他們的愛情里繞不過一個冰雪一般的女子。
赫連慕仿佛也失了繼續(xù)看風(fēng)光的興趣,溫和的對她道,“夜涼風(fēng)大我們進去吧。”
安撫了她幾句,赫連慕進了書房,看著桌上的畫像陷入了沉思,“瞳兒,你到底在哪里?”
冰瞳一度杳無音訊,他也嬌妻在懷,一度遺忘了那段往事。
大概一年多以前,在一次宴會上。燕地一喜歡游歷的勛貴子地,喝多了以后講遇到的奇人奇事。
“我有次在北原冰川上迷路了,又冷又餓本來以為自己快死了。卻沒想到在我走不動的時候,在冰川上偶遇一白衣白發(fā)的仙女翩翩起舞,美的不染塵埃仿佛九天玄女。”
“哈哈,你該不是冷出幻覺了吧…”
眾人紛紛調(diào)笑,唯有他怔住了,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杯子里的酒灑了出來。
有人追問,“后來怎么樣了?”
“仙子給我指了出去的路,還扔給了我兩塊牛肉。”那人癡迷的道,“我出了冰原以后,立刻畫了一幅仙子起舞的畫,珍藏在書房里!
大家起哄要看畫,男子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說那是屬于他的獨家回憶。
當(dāng)天晚上,他就恩威并施成功從男子手里拿到了那幅畫,畫里的美人熟悉又陌生。
他的手指細細撫過畫上她的眉眼,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原來你還活著…”
他幾度派人往冰原去,都無功而返。冰原經(jīng)過那次巨變,已經(jīng)滄海桑田了。
唯一的收獲是,曾經(jīng)的確有人看到過白衣白發(fā)的女子,出入于冰原。
線索再次斷了,但他可以確定她還活著。就像打開了某種機關(guān),那樣被刻意遺忘的過往,他開始頻頻想起。
怎么會不記得呢,那是他一見鐘情,一起經(jīng)歷生死,最后修成正果娶到的王妃。
只是,最后他把她弄丟了。
喬知晚望著書房的方向幽幽嘆了一口氣,“果然只有死了的白月光,才是最好的白月光!
當(dāng)年放走了冰瞳是她最大的失誤,留下了一個大隱患。
侍女安慰道,“現(xiàn)在您才是裕王妃,王爺對您的寵愛有目共睹。”
“你不懂。”喬知晚苦澀的道,“只要她還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威脅!
當(dāng)年她弱小無辜,赫連慕有愧于她,所以一直護著她,最后于冰瞳走到?jīng)Q裂。
可她清楚,年少時愛過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掉。這些年他們在恩愛,中間也豎著一根無形的刺。
冰瞳就是赫連慕心里的朱砂痣,提不得碰不得想不得,一碰便鮮血淋漓。
第211章 瘋女
他們半月以后到達江南,已經(jīng)是深冬。江南的冬天到底比盛京暖和。
他們在一處清凈的莊子上安定下來,杜伊水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不遠處的別院里住著李家的“瘋女。”
李老夫人疼愛女兒,幾乎每月都會來看瘋女。
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江雪凝并沒有直接上李府拜訪,而是在別院附近守株待兔。
好在她運氣不錯,很快等到了老夫人來看女兒。
烏颯上門拜訪,送了糕點,“我們是剛搬來附近的商戶,特來拜見老夫人!
下人將拜帖送了上去,老夫人看完之后神色微變,沉吟良久吩咐道,“給棲兒換身衣服,今天天氣不錯,我?guī)鋈プ咦摺!?br />
很快侍女給李棲梳妝打扮好,老夫人牽著她出了門。
繞了一圈后,去了江雪凝她們?nèi)胱〉那f子,侍女回了一筐冬日難得的果木,“這是我們家老夫人的回禮!
烏颯趕忙將人請了進去,老夫人看著院子里的女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道,“是郡主吧?”
江雪凝含笑道,“是晚輩冒昧打擾了!
盛京的事情他們這些江南勢力當(dāng)然有收到消息,莫名失蹤下落不明的青州郡主,突然出現(xiàn)在江南,自然不會是意外。
老夫人道,“不知郡主為何而來?”
江雪凝看著安靜的坐在她身旁的女子,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臉上也有了皺紋,神情怯怯的。卻依稀可以看出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是名動江南的大美女。
“為李姑娘而來!
當(dāng)年李宣秦顧,四大家族的嫡女奉旨進宮。后來李家女瘋,宣家女溺亡,秦家女成為當(dāng)時的太子妃。唯顧玉蟬全身而退嫁給了江州,卻也在顧家出事后被清算,被太皇太后下密旨處死。
而當(dāng)時的太子妃秦家女,就是當(dāng)今太后。
江雪凝這次來,是決心要揭開當(dāng)年皇家密事的神秘面紗。
老夫人嘆息道,“當(dāng)時你進京,告訴你這件事情以后,我就預(yù)感遲早有這一天,卻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她問,“李姑娘的病情好一些了嗎?”
“不像以前一樣總是發(fā)瘋了,近來安靜了很多!崩戏蛉寺冻銎v的神色,“她和你娘是手帕交,按理你當(dāng)叫她一聲李姨!
就是因為幾大世家同氣連枝交情匪淺,所以顧家出事以后,宣家依舊認(rèn)這門親事,可惜還是沒能走到最后。
事到如今,老夫人也無所畏懼了,想在死前求一個真相。
“當(dāng)年的事,你娘沒有透露過只言片語嗎,除了踩著她們上位的秦家女,你娘是唯一全身而退的!
江雪凝遺憾的搖搖頭,“您也知道顧家出事,我娘死的時候我還太小了,娘她什么也沒說!
事情仿佛又進入了死胡同,當(dāng)日的四女到如今只活著兩個。李棲已瘋,秦家女是當(dāng)今太后,既得利益者不可能說出真相。
老夫人愛憐的摸了摸李棲,李棲沖她笑的癡傻。
“我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最放不下的就是棲兒!
當(dāng)年她好好一個女兒送進宮去,卻被不明不白的毀了,就這樣成為瘋女不明不白的活了半輩子。
并且當(dāng)年宮里還派了嬤嬤和女醫(yī)同行,名義上是照顧李棲,實際上是監(jiān)督。在江南待了整整三年,確認(rèn)李棲是真的徹底瘋了,治不好以后,這才回京。
她想給女兒討個公道,李老爺子卻道,“與天家討公道,只能把整個李家推入危險的境地!
而李棲只有瘋著,才能活著!
最終她選擇的忍氣吞聲,選擇了委屈自己唯一的女兒。
時過境遷,她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她女兒的大半生已經(jīng)荒廢,皇權(quán)風(fēng)雨飄渺,她想求一個真相。
江雪凝當(dāng)然也是有備而來,“我有朋友善幻術(shù),如果李姨的病醫(yī)不好,或許可以試試幻術(shù)!
幻術(shù)可催眠,可以引她入夢境回憶過去。
老夫人有些激動的道,“會不會有危險?”
一直沒說話的冰瞳道,“不好說,強行引導(dǎo)她回憶過去,如果她承受不住心智崩了,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
老夫人陷入了沉思,李棲對著手指傻笑著,看的讓人心酸。
“她上面兩個都是哥哥,她身為家里唯一的女孩兒自幼受寵。從小師承大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有名的才女。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她本該有美好燦爛的人生!
“她曾經(jīng)是那么驕傲又鮮活的人,在我閉眼之前,我想看她醒過來為自己而活。”
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一旁的李棲已經(jīng)困了,直接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江雪凝讓人拿來小被子給她蓋上,對老夫人道,“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將她喚醒!
冰瞳向老夫人詢問了一些當(dāng)年李棲進宮的事情,她要制造一場夢境,希望能喚醒被她遺失的過往。這對她而言很殘酷,也很危險。
談完了李棲的事情,老夫人擔(dān)憂的看著她,“你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我怕你和當(dāng)年的湘楚王一樣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