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姐遭受的一切。
他姐霍天雯。
聰慧,美麗,在京市,是那么神采飛揚(yáng)一個人,卻自絕于莊家那小小的暗室里。
誰能想到她遭遇了什么?
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在乎,可她和小弟,是霍家他唯一在乎的兩人。
可如今都沒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霍天雯嘴角溢出鮮血。
咬舌自盡...
她那么堅韌的一個人,若不是崩潰至極,怎會那么決絕...
他現(xiàn)在每天閉眼,依舊可以夢到她當(dāng)時的眼神。
痛苦、不舍、抱歉、解脫、遺憾。
遺憾什么?
他想起她曾跟他說的小秘密。
遺憾沒有跟她惦記的人述說心中的喜歡。
還是遺憾沒有死在內(nèi)陸。
男人徹底扯掉了疏冷平靜的皮囊,直面的,是隱忍了很久的冰山,徹底在一瞬間崩裂出來的刻骨仇恨和絕望。
他從棋盤下面拿出一把匕首,上面還有血跡。
匕首被男人放在棋盤上,他看著翟久,眼中情緒洶涌,牙被他咬的咯咯作響:“你又可知,我經(jīng)歷了什么?”
翟久眸光微動:“大概知道一些,”
港城人大都比較排外,他們一家人走進(jìn)莊家,怕是結(jié)局都不會太好。
男人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指微微抵住下巴,眼睛看向窗外,幽幽開口:“在港城,我經(jīng)歷了最深刻的屈辱,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貴的一切,”
他伸出手,像是在握住什么,接著道:“我切膚之痛的感受到,我的命運(yùn)之所以悲慘,原因只有一個!
他抬眸看向翟久,挑了挑眉,緩聲道:“沒權(quán)...”
男人看向翟久,眼眸徒然變得幽深,褪去了平靜,就像是一只蟄伏在黑夜里的狼,開始亮出爪牙,“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奠定我自己的人生目標(biāo)是什么,”
“我要不擇手段的,瘋狂的去追逐錢和權(quán)!
所以他跟莊云舒虛與委蛇一段時間,利用她對自己的迷戀,用最快的時間掌控整個莊家,并施以報復(fù)。
“然后用它們,來報復(fù)我所厭惡的一切!
所以他安排人去內(nèi)陸,利用人的貪婪,虛榮,總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使其毀滅。
“翟久,”男人淡聲道:“如今我在港城,已不僅僅是個富商,你能奈我何...就是穆連慎他來,他能如何?”
“你錯了...”翟久眼神變得銳利十足:“你的悲慘,是因你大哥霍天臨,”
“若他不賣國,霍家在京市依舊是首屈一指的家族,”
“若你們不逃,不會淪落到港城經(jīng)歷那些事,”
他們不逃,若做錯事的只有霍天臨一人,他們的日子或許不會太好過,畢竟因為霍天臨,死了太多人。
部隊有多少人恨姓霍的,怕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可至少不會來港城受那些屈辱。
男人笑道,“或許吧...”
他當(dāng)然知道霍天臨是千古罪人。
同樣的,千古罪人的家人,在內(nèi)陸怎么能好過呢。
即使沒人遷怒,可自己內(nèi)心的罪惡感,也能把自己活活壓死。
他爹,不就是這么死的嗎。
“你說的沒錯,”男人眼中多了些東西,“都是因為霍天臨,”
他的聲音平淡,“所以,他死了...”
男人看著翟久,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平靜至極,“我親手殺了他,”
“就用這把匕首...”他把匕首拿起,隨意的把玩著。
翟久看著他眼中的陰鷙和狠辣,微微蹙眉。
“何至于此,”
既然他恨霍天臨,那就證明當(dāng)時的他也知道善惡,也分辨是非。
可又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翟久神色復(fù)雜的看著他問道,話音剛落,匕首便架上他的脖子。
“何至于此?哈哈哈哈....”
男人有些癲狂的笑著,眼中情緒瘋狂又洶涌。
他內(nèi)心的痛苦,外人知道什么啊。
他經(jīng)歷的,誰又受得?
他到如今沒有崩潰,已是忍了常人不能忍受的一切。
翟久擰起了眉,瞳孔中涌現(xiàn)出了復(fù)雜的深意,卻依舊沒有恐懼。
他問:“莊家欺你辱你,你也報復(fù)了回去,為什么要針對內(nèi)陸,針對穆連慎?”
男人瞇了瞇眼,收回匕首,重新坐回椅子上。
樓下。
這樣的宴會,不是正常的飯局,都是事說完,喝喝酒,交交朋友,就慢慢的散了。
宴會廳的人已經(jīng)逐漸離開。
可翟久依舊沒有下來,連弈開始有些坐立難安,啃著手指抖著腿,“年哥,多久了....”
連年看了下時間,眼中也多了絲擔(dān)憂。
可剛才已經(jīng)試過了,幾個黑衣大漢手持槍守著樓梯,上不去三樓。
“連叔...”安珩送完最后一波賓客重新走進(jìn)來,來到兩人面前。
“還沒走啊,”
連弈這時候擔(dān)心翟久,根本懶得搭理他,只說了句:“等人,”
就接著抖自己的腿...
安珩有些驚詫的問:“那位還沒從三樓下來嗎?”
他看向一旁的老者,“安爺爺,三樓是爺爺請的客人嗎?上去問問吧,”
安叔是一直跟在安老爺子身邊的管家,當(dāng)然知道三樓的是誰,頓時面露猶豫,在想用什么話搪塞小少爺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