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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她在病床上躺著,穆老爺子就那么趴在病床前,月光沒有照進(jìn)來,那里面的人就顯得更加陰暗晦澀。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收回視線。

  揮別守在門口的警衛(wèi),代替他的位置站在門口。

  他倚靠在墻上,抱著胳膊垂眸,遮住了復(fù)雜的雙眸。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夜已深....

  病房門倏然被打開,穆老爺子從里面走出來,看到他在門外站著也并不意外,只是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病房門,小聲道:“你娘睡著了,走,咱爺倆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穆連慎上前一步攙扶著他往前走。

  兩人一路無言的走到醫(yī)院住院部不遠(yuǎn)處的座椅上坐下。

  “哎...老幺啊,你帶煙了嗎?給爹來一根。”穆老爺子開口。

  穆連慎視線轉(zhuǎn)移到他身上,意味不明的開口:“爹,你戒煙十幾年了,而且這是醫(yī)院,不能抽煙!

  “對,老頭子我戒煙了,”穆老爺子輕笑一聲,轉(zhuǎn)頭看著眼前這個明顯瘦了幾斤略顯憔悴的兒子,“連慎啊,是不是累了?”

  穆連慎垂下頭,聲音很輕,“沒有,”

  穆老爺子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輕拍了他的頭,“累了也沒關(guān)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也怪我,從小只教你如何當(dāng)兵,沒教過你別的,”

  “作為父親,我無疑是失敗的...你跟你妹妹,我都沒有教好!

  “連慎啊,別頹,這些事...不是你的錯!

  穆老爺子收回手,嘆了口氣,“你兩個哥哥去的時候,我差不多就是你這個歲數(shù),那時候我也覺得有點走不下去了,實在是太痛苦了....可是我那時候想著,怎么也要給他們報了仇,所以也就堅持下來了!

  “連慎,你也找一下能讓你堅持下來的人或事?快點走出來!

  “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別一直頹著,這樣不好,男子漢大丈夫的,沒什么過不去的!

  穆連慎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很淡,帶著些落魄的自嘲,“爹,我只是一時不知道怎么辦了!

  “那就先什么都別做...”穆老爺子抬頭看天,低聲道:“歇一段時間吧,十幾年前的事你就沒有走出來,現(xiàn)在又知道你和孩子錯過了十幾年,心里難受是肯定的。”

  “還有那個孩子,連慎啊,別強迫人家接受你,是咱穆家欠人家的,你們雖然是血親,可畢竟錯過了十幾年,”

  “這事不是你說句對不起,她說句沒關(guān)系,就能過去的...”

  “那孩子是怎么長大的,有沒有受過什么苦,受過什么傷,我們都不知道,所以也不能要求她什么事。”

  “爹,我知道,”穆連慎微微頷首。

  他當(dāng)然不會逼迫她做任何事。

  穆老爺子扶著椅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得回去了,你娘醒了看不見我,該著急了!

  穆連慎上前攙扶著他的胳膊,慢悠悠的往病房走去。

  途中,穆老先生抓緊了他的胳膊,開口道:“連慎啊,醫(yī)生說你娘就是這兩天了,你...能不能在她臨走的時候送送她?讓她也能安心?”

  穆連慎看著他額頭加深的皺紋,還有愈加斑白的頭發(fā)。

  整個人都變得滄桑老邁,令人心生酸楚。

  原來他也這么老了嗎?

  穆連慎眼眶微紅,嗓音沙。骸暗判,我從明天開始就守在她身邊!

  “好,難為你了...”穆老爺子嘆息著點了點頭,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在要進(jìn)入病房的時候,穆老爺子轉(zhuǎn)身用那雙年邁的手,捧住了穆連慎的臉,雙手揉了揉,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感傷的開口:“我的小兒子什么時候也長這么大了....苦了你了,孩子,可你畢竟為人子,為人父,你得撐住啊!

  穆老爺子走進(jìn)了病房。

  穆連慎站在門口,眼眶微紅的仰起頭,扼制住要流淚的沖動,召回了警衛(wèi),抬腳走出了住院部。

  開著車直接回了大院。

  此刻已是深夜,整個大院只有零星幾個燈光。

  他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翟家大門的時候看到緊閉的大門,苦笑一聲,回了穆家。

  為人父,他不合格。

  為人子,他放不下。

  真是失敗....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讓自己盡量什么都不要想。

  第二天睜開眼,躺在床上恍了一下神,起床穿了一身常服,動身去醫(yī)院。

  醫(yī)院里,穆老夫人看到他來很是高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兩人很默契的沒有提別的,如往常一樣的相處......

  確實如穆老爺子所說,她的情況很差,只有在穆連慎在的時候,會強撐著張開眼睛說會兒話,大多數(shù)都是她在說,他安靜的聽著。

  時間到了第三天...

  這天她的精神好像很好,拉著穆連慎說了很多話,最后還一直囑咐穆老爺子平時吃飯不要挑食,藥不能忘記吃,晚上睡覺前別忘記關(guān)窗戶。

  穆老爺子不太喜歡房間太悶,所以一直開著窗戶睡覺,但是醫(yī)生囑咐不讓他這么做,可是習(xí)慣了,一直改不了。

  穆老爺子紅著眼睛一直點頭。

  穆連慎看著病床上的楊翠萍。

  她鬢發(fā)花白,面容慘白,病骨支離,看著已經(jīng)油盡燈枯,此刻正拉著他的手,一句一句的說著話:“兒子啊,娘錯了,不該瞞你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