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憐剛剛下山歷練結(jié)束,回青崖山的路上,路過了山腳下這個及其不起眼的村子。
清晨的天空是透徹的藍(lán),山坳中的霧氣混雜了炊煙的香味兒,彌散在石板橋兩側(cè)的水田里。也許是因為在青崖山的庇護(hù)之下,這座村子并沒有遭受兇獸的重創(chuàng),一切都還是往日的模樣。
傅憐遠(yuǎn)遠(yuǎn)便不再御劍,跟著趕牛的農(nóng)戶一起來到村口。石板橋上,她不斷催促那老牛走得快一些,聲音驚起了水田里一溜嘰嘰喳喳的麻雀。
不一會兒便聽見了村頭幾位大媽的閑聊聲。
“……那個婉姑娘,就是五年前過來的那個,還真不是一般人。去年我就是聽她的把包谷和豆子種在一起,果然收成翻了一翻……”
“是啊,她之前讓我把黑色公豬和白色母豬關(guān)在一塊,沒過幾年生下來的小豬果然又肥又大……”
“還有那個常來的柳兄弟,也不知道在后院種的什么藥草,上回我弟弟打獵時被妖獸傷了,吃了那個藥居然好了……”
傅憐悄咪咪地摸到那幾個大媽身邊,端著小板凳饒有興致地聽著她們談話,坐下的時候還順手撈了一把地上的瓜子。
聽得綠衣大媽道:“你聽說了嗎?青崖山好像要換掌門了……”
“神仙的事情我們能管得著么?”紅衣大媽頗為不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變得神秘兮兮,“話說前不久好像有個青崖山的人過來,那氣質(zhì)一看就不一般。送了點(diǎn)東西就又回去了,還叫我不要告訴婉姑娘是他送的……”
“不會是看上婉姑娘了吧?話說婉姑娘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怎么一點(diǎn)也不操心人生大事……”
“說到這個,我昨天才把李家的鐵柱介紹給她……”
……
村子里的某一處,大槐樹之下有一個茶棚,茶棚之外有一方石桌,一身布衣的矮壯男人正滔滔不絕地講話。
在他的對面的女子一襲水藍(lán)色圍裳,發(fā)髻上精致地圍了一圈淺粉布巾,正低頭摳著自己的手指。
“俺們家里沒有別的,就有兩畝田和十頭豬,你嫁過來之后俺絕對不會虧待你!
“額,你看這樣,要不我們先停一會兒……”王婉腳趾摳地,努力思考著怎么拒絕顯得比較委婉。
但對面的男人顯然沒打算理她:“俺對媳婦兒也沒什么要求,唯獨(dú)希望成親的頭一年能給俺娘抱個大孫子……”
這時終于有一個嘹亮的嗓音解救了王婉:“李鐵柱!你們家的母豬被隔壁王二狗家的拱了!”
“什么!”
李鐵柱大驚失色,起身就跑,臨走前不忘留下一句:“婉姑娘,俺先走一步,這茶錢就拜托你了!”
總算是結(jié)束了。
王婉松了口氣,兀自起身去結(jié)賬,抬眸之間果然看到大槐樹后,一個紅色衣裙的女子正笑著對著自己招手。
“三師姐!”王婉迎面走過去,“我就知道哪里有這么巧的事,原來是你救我一命!”
“區(qū)區(qū)小事,不必掛懷!备祽z故作大方地擺擺手,“不過她們給你介紹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配得上我們傾國傾城落落大方的小師妹?”
傅憐說到這里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女子,她只覺得王婉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沒有靈根之后,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她不再是往日那個清靈少女模樣,眉目之間更添成熟溫婉,身形也顯得更加凹凸有致,反而給她添了幾分動人的氣質(zhì)。
王婉對傅憐的一通亂夸不為所動,拉著她往自己的宅院方向走:“我記得你之前在閉關(guān)結(jié)丹來著,怎么有心思到我這兒來了?”
“還不是因為記掛你?”傅憐嗔道,轉(zhuǎn)瞬又恢復(fù)了笑意,“我突破金丹了,還不快恭喜我?”
“恭喜,我就說以你的資質(zhì)不至于筑基一輩子,這回信了吧?”王婉由衷為她感到高興,卻也在這高興之中隱隱感到一絲失落:這幾年里,雖然云宸和傅憐還是經(jīng)常會來找她,但她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和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了。
傅憐在發(fā)力結(jié)丹,云宸在沉迷降妖除魔,柳輕寒在研究他的仙草,而王婉只發(fā)愁年底能收幾斤麥子。
傅憐也察覺到她和王婉之間有些無話可說,輕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對了小師妹,上回你想看的書,我?guī)湍銕砹。?br />
此時兩人剛好走到王婉的小院之中,傅憐拉著王婉進(jìn)屋,又神秘兮兮地把門掩上,這才從儲物袋里拿出幾本書來。
王婉一看又是什么《撲倒俏師尊》、《春色滿園關(guān)不住》,不由得扶額:“我什么時候說想看這些了?”
“沒有嗎?那就當(dāng)給你解悶兒了!备祽z二話不說將書本往王婉懷里一塞。
傅憐一直陪著王婉待到日落時分才走。她一離開,周身的環(huán)境一下子就顯得安靜起來。王婉的小茅草屋并不大,住下她一個人剛剛好,夕陽穿過窗欞,均勻地鋪撒在面前的書桌上。
傅憐說的沒錯,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有些無聊。王婉目光落在桌子一角,傅憐帶來的幾本書正躺在那兒,王婉拿出其中一本,開始隨手翻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