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脫離了皇帝的身份,變成他自己,有一種不那么理智的隨性,他抓著頭發(fā)從椅子上站起來,稍微動了動脖子,然后索性和夏恩一樣,席地坐下。
那些皇室都是遠親,只是掛著虛名,整天還很拿自己當(dāng)一回事,你不用在乎他們怎么說。
雷伊的描述讓夏恩想起萊茵家族那些已經(jīng)不在地球的族人,那些同樣屬于遠親的家族成員。
我不在乎他們,那你呢?上癮什么的,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事吧。夏恩想把吃剩的罐頭放在邊上,然后它就被雷伊接了過去。
在胡安之前,我自己早就發(fā)現(xiàn)了。雷伊把罐頭里沒吃完的東西都吃掉了,那是已經(jīng)被做成碎塊狀的魚肉或是雞肉之類的東西。
他舔著手指,像品嘗什么美味,自然的動作讓夏恩相信,雷伊確實曾經(jīng)跟著軍團去執(zhí)行任務(wù),確實像個普通的戰(zhàn)士那樣,經(jīng)歷過很多。
上癮又怎么樣呢?
他用那種冷靜又克制的表情,說著截然相反的話,對象是你的話,其實我并不介意,畢竟要戒斷的話太痛苦了,你和我這么契合,叫人上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哪一種契合?夏恩已經(jīng)料想到了答案,但還是問了。
雷伊因為他的疑問而感到疑惑,你希望是哪一種呢?
他吃完了罐頭,把它扔進了處理廢棄物的凹槽里。
仿佛答案應(yīng)該是理所當(dāng)然的,夏恩聽到內(nèi)部處理廢棄物的程序音,心不在焉地想起來,塔米娜說過,雷伊從小是被智腦系統(tǒng)教養(yǎng)大的,他對感情的理解和人類都不一樣。
雷伊也許根本不懂得什么感情,也許他對他的偏愛只是一種獨占欲,就像孩子對待玩具一樣。
這種認(rèn)識讓夏恩的嘴巴里泛出一種苦澀的味道來。
那個罐頭真難吃。他笑著,讓雷伊為他開了一個水膠囊,然后把整瓶水灌了下去。
喝了那么多水,嘴巴里還是覺得很苦,苦到整顆心都要顫抖。
夏恩想要站起來大罵,罵這個操蛋的任務(wù),罵這該死的位面,還有罵這見鬼的系統(tǒng)!
要是他聽從皇室,為了雷伊好,就該離他遠一點。
可如果想讓這個位面脫離最后的毀滅結(jié)局,他就需要在雷伊身邊,時時關(guān)注科雷恩的動向,甚至利用自己對雷伊的影響,來左右局勢,避免走上錯誤的道路。
這是相悖的。
更別說還有他的選擇,倘若因為雷伊而不舍得離開,就要做好同世界一起毀滅的準(zhǔn)備。
這特么是玩弄感情是吧?這個系統(tǒng)就是用來考驗人性,或是享受人類備受折磨的樣子?
夏恩不止一次罵過,但賽巴斯是無辜的,他并不是原裝系統(tǒng),而且現(xiàn)在,夏恩再罵他也不會出現(xiàn)了。
因為賽巴斯同樣無法給出解答。
所有的憤怒,最后也只成為了一聲苦笑,夏恩趴在窗口,看到潘多的雪暴。
這幅與眾不同的場景,讓人印象深刻,一種冷意也正在慢慢穿透機甲,傳遞進來。
雷伊從邊上翻出一條毯子,蓋在夏恩身上,看起來雪暴暫時不會有變化,我們再等一等。
要是艾文斯跟著你的機甲,現(xiàn)在在這里看雪暴的就是他了。夏恩抓過毯子,一直蓋到肩上,趴在窗口,看著外面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場景。
白色的颶風(fēng)和冰晶,偶爾帶出的血色和很快凝結(jié)的冰晶,有時候會有那種結(jié)晶體撞在機甲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響。
我不會讓別人上機甲的,天使審判就算檢修也都是我自己動手,別人我信不過。雷伊很高,坐下之后盤起了長腿,本來就不大的空間立馬變得局促。
那為什么問我要不要上來?
怪不得,其他人那時候這么靜默,夏恩本來還以為只是因為大家在關(guān)注皇帝陛下的動向和決定。
雷伊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因為是你啊。還用說嗎?
他回答得太自然了,夏恩不知道該怎么去理解,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說的話,做的事,究竟是自己想這么說這么做,還是以前從系統(tǒng)里學(xué)的,套用了一些行為模式
是出自本心,還是認(rèn)為應(yīng)該這么做?
夏恩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開始在意這些無所謂的細節(jié),那些原來被他覺得矯情的感情戲,忽然都變得可以理解。
他苦中作樂地想,要是回去,是不是可以多接一些現(xiàn)代都市劇了,比起以前,他現(xiàn)在的理解會更加深刻。
雪暴沒有變小,而直到黑夜本該降臨的時候,外面也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夾雜著陰沉沉的灰色。
其他人不知道都躲在哪里,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蟄伏著,還是尋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夏恩沒有去理會,他累了,長時間的注視外面也讓他的雙眼刺痛,等他想起雪盲這件事的時候,眼睛里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來。
你不是挺聰明的,這時候怎么就這么傻呢?雷伊笑他,搓熱了雙掌,把一只手覆蓋在夏恩的眼睛上。
時間還不太久,不會有事的。他蓋住了夏恩的眼睛,安慰著。
半張臉都被遮擋住,只露出鼻尖和嘴唇,還有尖尖的下巴,棱角分明,看起來很精致,讓夏恩的嘴唇顯得更加美麗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