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寶珍還沒有回你嗎?”周莎莎拆開一包奇多,轉(zhuǎn)身坐在沙發(fā)上,“思雅...”
“嗯?”齊思雅正在用ipad打金鏟鏟,頭也沒抬地說,“我這沒顯示!
“微信經(jīng)常延遲的,”周莎莎湊過來,蹭著她的手臂,“幫我看一眼唄。”
“好,等我一下...”齊思雅快速拉好站位,切到微信界面,“沒有,她沒回!
“要不...你今晚再問問她?”
周莎莎語氣還是別扭的,但她的心思一覽無余,齊思雅嘆口氣,“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跟她說,該道歉就道歉,也不是多大的事!
“為什么我先道歉啊?”周莎莎眨眨眼,咬著唇,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是她先不和我說話的...”
“她這個人真的很怪,你知道嗎,我倆做舍友半年才一起吃過一次飯!
齊思雅從她手里抽過那包薯片,自己吃起來,“所以呢,你也有錯呀,你怎么不約她一起吃飯啊!
“是她!”周莎莎音調(diào)一高,連反駁都有力,“她就不怎么回來,一周...也就一兩天?”
她突然想起來什么,伸出手比劃兩下,“我跟你說過,搬進來的時候我見她第一眼,獎狀獎杯一摞堆在那兒,都快比她人高了!
“我知道我為什么和她不對付了,”周莎莎努著嘴,像是抱怨,語氣卻幼稚,“從小就煩好學生!
齊思雅看她,想說什么,最后只是說,“你對她有偏見!
“嗯,”周莎莎不否認,半天,才小聲說,“其實...還挺謝謝她的,沒有在鄒藤那戳穿我...”
嗡的一聲,微信的提示音,周莎莎倏地抬起頭,“誰的消息啊?”
咖啡館內(nèi),湯彥鈞已經(jīng)離開了。
Isabella坐在David身邊,那雙和David八成像的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觀察著他的反應,很小心地開口,“哥,你晚上真要去。俊
“我去還是不去,”David反問,“會妨礙你做什么嗎?”
“不會啊,我和他去看個球賽而已,”Isabella忙著辯解,手掌朝上對著鐘寶珍,“那如果你走了,你朋友呢?”
“我和David只是一個小組的組員,”鐘寶珍本就心煩,數(shù)據(jù)樣本要是對不上,今天一天就要白干,“你們不用管我!
沉默了一下,Isabella抿著唇微笑,“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包廂又不需要票!
David也有些尷尬,幫忙幫到半路就要走,“bella,我真的很抱歉!
“沒事!辩妼氄淦策^頭,馬上四點了,今天除了收集數(shù)據(jù)別的也多完不成了。
心里的焦慮并不是來源于此,她明白,所以才沒辦法責怪任何人。
和湯彥鈞的幾次見面,好像都不體面。
“bella?”Isabella訝然,跟著強調(diào)了一遍,“我們的名字一樣呢...”
她推著哥哥的手,很自然地撒嬌,“哥,你怎么忍心讓bella一個人在這?”
David躲開她的手,但笑意還在眼底浮著,“要不今天就到這?”
鐘寶珍沒說什么,Isabella瞧著她,盈盈地笑起來。
“跟我們一起去吧!
“她不去?”周莎莎霍地站起來,“為什么?”
“趕作業(yè)...”齊思雅還沒念完,周莎莎已經(jīng)不想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反應這么大,一種隱隱的羞恥感包圍了她,不是單純被拒絕,而是一種討好后的無力。
她沒想過自己也有有求于鐘寶珍的一天,她最近找的兼職都不如人意,那種正規(guī)F1兼職,比如學校里刷盤子,天啊,就算是用機器,她也不能接受。
而且,她也需要這個人和她繼續(xù)負擔房租,如果鐘寶珍搬走,幾個月內(nèi)找不到舍友又是個問題。
把手里的東西折騰折騰,再借點錢勉強也就夠?qū)W費。
生活費,生活費,一切都我為了錢。周莎莎忍下心中腌臢,給鐘寶珍發(fā)了條微信——“寶珍,你今晚回來嗎,我有事和你說”
鐘寶珍沒回她,半夜回家的時候門輕輕一關,周莎莎就醒了,她推開門,和換鞋的鐘寶珍對上眼。
“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鐘寶珍怔了怔,“你給我...”發(fā)什么了
后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被周莎莎的眼淚嚇了回去。
周莎莎其實不想哭,但是她實在忍不住,從下午一直憋到現(xiàn)在,她知道眼淚會把很多事情搞砸,但一定不是現(xiàn)在。
鐘寶珍過來,她的聲音很疲倦,但手上的動作很輕,沙沙的,她從兜里翻出一包紙,遞給她,“你怎么哭了?”
“對不起,寶珍,”周莎莎沒有接,“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借給你那個包。”
“沒事...”
“我不應該把地毯弄臟,不應該和你吵架。”如果說上面還是有演戲的成分,下面的話真的是被情緒趕出來,“我當時就是太煩了,我...”
“我和John徹底完了,”周莎莎的眼淚在這句話后徹底決堤,“一切都完了!
“我們家沒有錢供我讀書,我要滾回去了!
這句話喊出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才過了多久,叁天有嗎?這些話她沒跟齊思雅說,卻在這里交代的干凈。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或許吧,她心底還是把鐘寶珍當成圈外人,所以才能這么輕易地說出口,可她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鐘寶珍的冷漠,又或者是一種麻木,讓她的心徹底死了。
是啊,這些話跟她說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賣慘而已,是她沒掌握好分寸。
周莎莎剛要接過那包紙,就當一個臺階下,鐘寶珍不合時宜的問句插了進來,“為什么跟我說這些呢?”
她笑了,帶著幾分自嘲,“莎莎,我?guī)筒涣四。”鐘寶珍很冷靜,“錢的問題你應該問問你那些朋友,我能做的只是安慰你!
“可安慰你會讓我很累!
周莎莎第一次正眼看了鐘寶珍,不帶任何情緒。她的坦白讓人汗顏,但她需要的,或許正是這種平靜的力量,“我沒想你安慰我,我只是情緒到了需要抒發(fā)一下!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的淚停下來,真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臉也和這滴淚一起落了下去。
“你有沒有什么兼職能給我介紹?”她頭一次用這種聲音和鐘寶珍說話,沒有刻意的情緒,只是平鋪直敘,“我需要錢!
鐘寶珍其實連燈都沒來得及開,但適應得夠久,足夠?qū)⒈舜硕伎辞濉?br />
“你要哪一種?”
“時薪16以上,輕松一點的,最好是華人!
“ok,等期中后我?guī)湍銌枂,你急嗎??br />
“不急。”
寂靜中,響起一聲電子合成音,不是鐘寶珍的手機,但她卻很清楚那是什么,Rendez的提示音,來自于周莎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