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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凌渡宇系列 > 第八章 人類浩劫
  深夜三點(diǎn)正。

  夜空中的明月,快將滿盈,明天就是中秋了。

  平日美麗動人的夜月,今晚不知怎地,總有點(diǎn)詭秘難測。

  凌渡宇養(yǎng)傷的醫(yī)院,依山建成,浸在金黃的月色下。

  遠(yuǎn)古那不知名的邪惡生物,在地底不可測的深處獰笑。

  “幻石”被盜取后經(jīng)歷了一個中秋圓月,另一個中秋將于明晚來臨。遠(yuǎn)古的魔神快要儲足“月能”,憑著一種超乎人類的邪惡力量,一種被中國人稱為至寒至陰的氣,重返“人間”。

  在人類悠久的歷史里,“它們”一直以非常狡猾的形式,寄考在全人類心靈的大海內(nèi),吸取養(yǎng)分,靜待重返地面的良機(jī)。謝教授發(fā)現(xiàn)古藉殘片,在博物館內(nèi)巧遇“幻石”,起了盜寶的念頭,也許是它們背后的安排!人類的愚昧和黑暗,不能解釋的邪惡力量,求神問米,茅山神打,可能就是源自這深藏地底的邪異生物。

  凌渡宇躺在床上,思潮起伏。

  玄學(xué)大師高捷夫(g.i.gurdijieff)說了這樣一個故事:

  “很久以前,有名極端邪惡的魔術(shù)師,他也是牧羊者,養(yǎng)了一群羊來宰割,因?yàn)闆]有設(shè)圍欄,知機(jī)的羊兒者逃走了。魔術(shù)師勃然大怒,把所有羊兒召到跟前。向它們?nèi)φ归_催眠**,告訴它們道:‘親愛的羊兒們,你們都是最好和最優(yōu)秀的,即管今天不如意,擔(dān)心什么,明天仍然是美好和充滿希望。親愛的,你們是宇宙的核心,大地的主人,是帝皇將帥、英雄豪杰,是雄獅,是宗教家,是政治家、醫(yī)生、律師……

  羊兒聽得歡在喜地后散去,由那天開始,邪惡的魔術(shù)師沒有羊兒逃失的煩惱!

  高捷夫說,那就是人類處境最精確的寫照。

  凌渡宇睜開眼睛,在房中掃視一周。

  任何人走入他病房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以為自己撞進(jìn)了一個惡夢里。否則病房怎會變成一個三角形的房間。

  這便是凌渡宇的精心設(shè)計(jì)。

  卓楚媛召來了二十多個泥水匠連夜趕工,利用鋼架支柱,硬把病房依大金字塔的比例,改成一個尖頂正方椎形房間。

  病房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金字塔。金字塔底有幾條氣喉,把新鮮空氣輸入來,解決了空氣的問題。

  病房門外卻絕不會看出內(nèi)中的玄虛,所以任何人推門入去見凌渡宇,將會不知不覺間步入一個金字塔內(nèi)。

  水泥仍未干透。

  凌渡宇知道紅狐一定會來。

  紅狐那開負(fù)傷逃走時,他感到“它”那燒心的仇恨。

  只待“它”力量回復(fù),或更強(qiáng)大的時候,“它”就會來復(fù)仇。

  凌渡宇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四夜。紅狐蹤影全無。

  明天便滿月了,凌渡宇對紅狐來找他的信心愈來愈弱。

  即管他來了,自己能否制服他,沿在未知之?dāng)?shù)。

  只希望這具體而微的金字塔,有著同樣的鎮(zhèn)邪作用。

  一直以來,凌渡宇都不相信金字塔

  作為一座供帝皇死后存尸的龐大墳?zāi)。例如古埃及一位帝皇史勞化(snlofu),曾經(jīng)在同一時間內(nèi)建筑三座金字塔,金字塔并非砌積木那樣簡單,那是橫跨數(shù)十年的龐大工程,史勞化一個人又消受不了那么多金字塔,犯不著那樣做。

  凌渡宇隨手翻看著床頭幾上的書,大部分都是關(guān)于金字塔的。

  據(jù)歷史記載,在公元八二o年,加利芒(caliph a.a.mamun)帶引阿拉伯人闖入金字塔內(nèi)時,墓內(nèi)并沒有帝皇的尸體。封條顯示他們是第一批的闖入者。

  金字塔如果不是作墳?zāi)怪茫蔷驼嫒缰x教授所說,是鎮(zhèn)壓遠(yuǎn)古某種邪惡的生物。

  探險(xiǎn)隊(duì)把‘幻石’帶離金字塔后,一直以來,雖然不斷有人死亡,但從沒有紅狐現(xiàn)在這種情形,是否因?yàn)榧t狐啟動過‘幻石’,使惡神回醒過來呢?

  有位著名的小說家樂夫跨(h.p.lovecraft)寫了幾本小說,都是描寫一種沉睡在地底的巨人,將來會重返地面,毀滅人類。他并非只是寫寫小說就算,他是真信有“它們”的存在。所以他把自己困在屋內(nèi),終于在孤獨(dú)和恐懼中死去。是否他的遺傳因子內(nèi),保留了對這上古邪惡生物的遙遠(yuǎn)記憶?使他死不閉目。

  宗教常提到的地獄,是否人類在潛意識中存在對他們恐懼,而反映到宗教上來?

  中國人相信陽氣為正、陰氣為邪,是否因?yàn)檫@生物吸取的正是月亮的陰能?

  病房外沒有半個守衛(wèi),卓楚媛也在他再三懇求下離去。

  沒有人可以幫他半點(diǎn)忙。

  他變成了地球上最后一個對抗這邪惡力量的戰(zhàn)士。

  唯一的憑藉,就是這病房內(nèi)的金字塔。

  他的腦海中又想起一件奇妙的事物。

  多年前,有位名鮑維斯(bovis)的法國人,為了躲避沙漠酷熱的太陽,走入了尼羅河西岸最負(fù)盛名的大金字塔內(nèi)。當(dāng)他來到金字塔的中心點(diǎn),由金字塔底爬到離尖頂三分之一處的高度時,發(fā)覺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那處的空氣比起金字塔的任何地方,都潮濕得多;最奇怪的是,央這樣潮濕的空氣中,一只死在該處的貓和一些沙漠的小生物并沒有腐爛發(fā)臭,而且變成了干尸!后來鮑維斯作了一個實(shí)驗(yàn),他照足大金字塔的比例,用紙皮作了個小金字塔的模型,底座的四只角向正東南西北,在模型底至頂?shù)娜种桓叨,放了一只剛死去的貓,結(jié)果貓尸并沒有腐爛,和大金字塔內(nèi)的動物一樣,變成了干尸。

  他的實(shí)驗(yàn)引發(fā)了另一位無線電專家狄波(karel drbal)著名的“剃刀實(shí)驗(yàn)”。

  有個古老的迷信說如果把鋒得的剃刀放在月色下,刀鋒會變鈍。狄波把剃刀放在他照大金字塔比例制做的小金字塔模型內(nèi),可是剃刀并沒有變鈍。事情并未了結(jié),后來他靈機(jī)一觸,反其道而行,把剃鈍的刀片,放進(jìn)金字塔內(nèi),刀片竟然回復(fù)鋒利。

  金字塔的確是奇妙的事物。

  金字塔的確有非常難以解釋的力量。

  只是它的外形便非常獨(dú)特,使人很難排斥一個被指為迷信的想法,就是不同的形體,可以產(chǎn)生不同的能量。這是整個中國風(fēng)水學(xué)藉之建立的玄學(xué)體系。

  中國風(fēng)水不離陽陰五行,五行是金木水火土。金圓木直水曲火尖土方。方圓曲直尖代表了土金水木火五種本原的能量,風(fēng)水就是這五種力量的生克制化。例如圓的山屬金,曲的山屬水,正是以形狀決定能量的本質(zhì)。

  金字塔尖頂,以中國風(fēng)水的角度看是屬火,火是陽剛的力量,與水陰柔的力量對立,水火不相容,這代表了金字塔的形狀,恰好產(chǎn)生火的陽氣,把吸收月能的‘幻石’制服。這是非常合理的解釋。

  金字塔是個頂峰杰作。

  想到這里,凌渡宇感到出奇的煩躁。

  喉嚨干涸。

  他想側(cè)身取水喝,驀然出奇地軟弱,心跳手顫。

  一股寒氣彌漫在水泥臨時架成的金字塔內(nèi)。

  凌渡宇停止了一切動作。

  紅狐終于來了。

  “它們”回來復(fù)仇!

  室內(nèi)陷入黑暗里。

  房門無風(fēng)自動地打了開來。

  凌渡宇裝出輕輕的鼾聲。

  門口處出現(xiàn)一個黃茫茫的光點(diǎn),向病房深處移入。那是紅狐的獨(dú)目。

  病房的門和金字塔的門有條小小的廊道,黃芒順著勢子移動,踏入水泥架成的金字塔內(nèi)。

  凌渡宇等待著這一刻。他馬上按動手里的搖控器,一道鋼門斜斜的閘下,封死金字塔的門。成為一座完整密封的金字塔。

  金字塔亮起強(qiáng)烈的白光,那是精心設(shè)計(jì)的太陽燈。

  希望以陽氣驅(qū)走陰邪。

  紅狐的反應(yīng)毫不激動,他站在凌渡宇的床前,茫然的抬起頭來。好象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里。

  凌渡宇喜出望外,正要出聲。

  紅狐眼中驀地黃芒大盛。

  紅狐狂嗥一聲,震得凌渡宇用手掩住耳朵。猛然紅狐退后,轟一聲撞在“金字塔”的墻上,不過因?yàn)閴κ羌s四十五度角由頂尖向下擴(kuò)闊,所以紅狐大半的力道用不上來,不過這樣,也震得泥灰灑下。

  紅狐獨(dú)睛黃光更盛,太陽燈的白光大為失色。

  黃睛緊盯住凌渡宇。

  那邪異超自然的力量,并不因紅狐廢了一目而減少。

  它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凌渡宇連移開目光或是閉眼,也做不到。

  紅狐一直走到他床尾,兩只手抓緊床尾的鐵架,獨(dú)眼閃爍著激烈詭異的寒芒。

  凌渡宇知道自己還未全盤落索,因?yàn)樯洗我姷郊t狐時,他眼中的黃芒凝聚不散,深沉莫測,今次卻是跳彈浮動,“金字塔”的確對“它”有鎮(zhèn)壓的威力。

  凌渡宇心中閃一個靈光,直覺金字塔那奇怪的比例和形狀,已經(jīng)把“它”需要的“月能”隔斷。所以“它”正在不斷消耗月能,而不能有新的補(bǔ)充。

  這時不暇多想,他感到一股寒氣正在力圖鉆入他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內(nèi),若讓“它”得逞的話,他便會步入田木正宗和夏能手下的后塵,變成自殺死亡的瘋子。

  凌渡宇以最大的意志,按在遙控器另一個按鈕上。

  小金字塔內(nèi)的太陽燈,開始以一個奇怪地節(jié)奏,一明一滅起來。

  紅狐一只,眼中又出現(xiàn)迷茫的神情。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沉沉道:“格沙堡!”

  那是紅狐的真姓名。對每一個人來說,姓名是最最深刻的東西,所以相傳人的魂魄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到了隔開生死的奈何橋時,會有人呼喚他或她的名字,只要開口一應(yīng),魂魄會給攝進(jìn)地府,就此畢命。

  凌渡宇這聲呼喚,恰好相反,是想把紅狐的魂召回來。

  紅狐呆立不動,眼中茫然的神色大增。

  “格沙堡!”聲音仿似來自宇宙的盡頭,若有若無。

  紅狐細(xì)心聆聽起來。

  “格沙堡!”

  紅狐渾身一震,眼中現(xiàn)出掙扎的神色,一黃一暗,一黃一暗,不住閃動變換。

  這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

  這個小型金字塔,發(fā)揮著一定的作用。

  “紅狐!看我!”凌渡宇語音溫和而肯定,帶有令人甘心順從的感染力。

  紅狐眼中黃芒漸去,代之而起的是迷惘。

  他緩緩?fù)蛄瓒捎睢?br />
  面上肌肉不斷扭曲震動。

  那還有半點(diǎn)英俊。

  凌渡宇在一明一滅的白光里,一隱一現(xiàn)。

  “紅狐!格沙堡!”

  紅狐面上掙扎的神色趨于劇烈,黃光再盛。

  凌渡宇心知要糟道:“你記得女公爵依麗莎嗎?”

  紅狐眼中射出溫柔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面上一時憂思無限,一時會心淺笑。

  大凡人被施催眠術(shù)時,等于大開中門,將平時保護(hù)自己的種種圍墻全部移開,很容易接受別人的提議。

  凌渡宇提出女公爵的名字,正是引發(fā)他內(nèi)心的愛戀。

  催眠術(shù)是攻心之術(shù)。

  凌渡宇道:“我現(xiàn)在很舒服,一切不如意的事,全都與我無關(guān)!

  他不說“你”而說我,是因?yàn)樵谶@種狀態(tài)下,他要紅狐把他凌渡宇口中說出來的,當(dāng)作是紅狐自己心中想的和說的。

  進(jìn)一步揭掉“你”“我”的阻隔的提防,解除紅狐精神上最后的城堡。

  紅狐果然喃喃道:“我很舒服,我很舒服!

  凌渡宇道:“我很累了,睡吧!睡吧!”

  紅狐眼皮垂下,打了個呵欠,道:“我累了,睡吧!”

  仍站在那里,鼻中發(fā)出輕鼾。

  凌渡宇道:“那石板太重了,令我不舒服!

  紅狐囈唔道:“太重了。不舒服!

  凌渡宇道:“我要把它拿開!

  紅狐全身一震,面上出現(xiàn)掙扎的表情,力圖醒轉(zhuǎn)過來。

  凌渡宇忙道:“我太累了。我太累了!

  紅狐慢慢平復(fù)下來。

  凌渡宇道:“我太累了,讓我脫下外套!

  紅狐一邊喃喃重復(fù)凌渡宇的說話,一邊把外套除下。

  凌渡宇道:“我要睡了,把上衣除掉。”

  紅狐順從地又脫去上衣。

  一塊八寸乘三寸,厚維半寸的石板,橫亙在紅狐毛茸茸的胸膛上,烏黑閃亮,眩人眼目。

  每邊有個小圓孔,一條金鏈系在兩邊的圓孔,掛在紅狐的頸上。

  這就是傳說中可上窺天道的異寶──‘幻石’。

  為了它,不知有多少人送了命。

  這是最決定性的時刻。

  “我的頸很累!

  紅狐重復(fù)一次。

  這回凌渡宇乖巧得多,不敢直提‘幻石’,“那條鏈很重!”

  紅狐猶豫好幾秒,便道:“條鏈很重。”

  凌渡宇道:“我要拿走它!

  紅狐呆了一呆,緩緩抬起右手,拿著金鏈,想從頭上把它脫下來。

  凌渡宇緊張地望著他。

  ‘幻石’離開了紅狐的胸膛,隨著他提起金鏈的動作,直升到眼前。

  凌渡宇忽地感到不妥。

  霎時間又不知不妥在什么地方?

  他忽然醒悟‘幻石’恰好在掩蓋著紅狐的雙眼,那突起的石乳剛壓正紅狐眉心處!

  那是啟動‘幻石’的唯一方法。

  想到這點(diǎn)時。

  太遲了。

  凄厲的號叫從紅狐張大的口傳出,紅狐整個人象暴風(fēng)雨中的小草,不住搖晃,一股無情的力量,緊攫住他的身心。

  紅狐一邊狂呼,眼耳口鼻滲出鮮血。

  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紅狐終于在金字塔和凌渡宇協(xié)助下,清醒過來,死命要掙脫“它們”對他的控制。

  病房的小金字塔內(nèi),進(jìn)行著人類與上古兇邪的激斗。

  陰寒大作。

  凌渡宇全身冷汗,緊閉雙目。

  拼命阻止自己向邪惡的力量屈服。

  那活像有人想強(qiáng)闖入你的屋子,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死頂沒有門鎖的大門,不許那兇神進(jìn)來。

  這屋子就是凌渡宇的心靈。

  通過催眠術(shù),施術(shù)者和受術(shù)者的心靈縫合在一起。把兩個分開的心靈借助一道精神的橋梁,串連起來。

  兩人這刻共乘一舟,大海的波浪,使兩人隨時覆舟人亡。

  小金字塔內(nèi)旋風(fēng)陣陣,把兩人的衣服吹臘臘飛揚(yáng),頭發(fā)狂飄亂舞。

  病床上的床單被鋪,被卷上金字塔尖頂處盤旋飛轉(zhuǎn)。

  太陽燈的白光漸漸變色,被月亮般的金黃替代。

  既恐怖又美麗。

  史前的邪惡生物,通過“幻石”,進(jìn)行驚天動地的最后反擊。

  紅狐石破天驚一聲慘呼,將頸上的頸鏈狂力扯斷,脫手?jǐn)S出。

  自偷到“幻石”以來,它第一次離開他的身體,他終于成功了。

  擲之不去。

  “幻石”離開了紅狐的手,懸浮在兩人中間。

  整塊石板打橫飄在虛空里。

  烏黑的石質(zhì),射出耀目的黃芒。

  太陽燈轟地爆碎熄滅。

  黃光注滿每一寸的空間。

  紅狐呵呵一聲,全身痙攣起來。

  一口血箭從他口中噴出,仰身跌在地上。

  凌渡宇眼前一黑,驀地沒有了身體,只剩下純意識的存在。

  沒有了病房。

  沒有了金字塔。

  沒有了紅狐。

  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

  周圍盡是耀目的黃光。

  一個聲音在遠(yuǎn)處響起,初時細(xì)不可聞,漸漸俞來俞清晰。愈來愈巨大,象暴烈的激雷,一下一下敲進(jìn)他的耳內(nèi)。

  天地間充斥著那驚天動地的聲音。

  呼喚著他的名字。

  凌渡宇痛苦莫名,偏又不能有任何動作。

  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所有的努力也是徒勞無功。

  凌渡宇不斷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

  只是一個惡夢。

  聲音開始轉(zhuǎn)由下面?zhèn)鱽,由地底無限的深處傳來。

  事實(shí)上他什么也看不見,天地間只有“月色”和召喚自己的“巨音”。

  月色逐漸減弱。

  巨音慢慢消去。

  四周陷進(jìn)無邊無際的黑夜里。

  一點(diǎn)光也沒有。

  漆黑的上方有一團(tuán)黃芒迅速擴(kuò)大,化作一輪滿月。

  凌渡宇看到了自己的身體,他的意識回到他的身體內(nèi),又可以活動起來。

  四周響起奇怪的聲響。

  愈來愈清晰。

  有腳步聲和人的呼吸聲。

  有不是個。

  是千百人的呼吸聲和腳步音。

  凌渡宇突然間發(fā)覺自己置身于奔走的人群里,被擠帶得跟著奔跑起上來。

  天上明月高掛。

  說不出的邪惡詭異。

  凌渡宇雜在急涌向前的人潮里,在一塊長滿及膝青草的大平原上,向著一個不知名的目的地推進(jìn)。

  周圍的人低頭疾走。

  他們身上披的是獸皮,眼神呆滯,象一大隊(duì)行尸走肉。

  他們前額平削向上傾斜,眉棱骨怒實(shí)于前方、大口,活脫脫就是北京猿人的翻版。

  他們不是這時代的人。

  是古人類、史前的人。

  凌渡宇驚呼起來,他希望這只是幻象,不過一切又是那樣真實(shí)。

  象一刻前病房內(nèi)面對紅狐的那種真實(shí)。

  莊周在夢中夢到自己化身為蝴蝶,醒來后他問自己,究竟是莊周夢見蝴蝶,抑或是蝴蝶夢見莊周。

  凌渡宇一摸身上,觸手是粗糙的獸皮,他一聲慘嘶。

  后面的人撞了他一下,原來他站立不走,阻住了后面古人類的前進(jìn)。

  凌渡宇踉蹌?chuàng)淝,好不容易才站直禿子,刻下是欲罷不能。

  他不敢摸自己的頭面,怕變成了猿人的模樣。

  淚水從眼角汨汨流出,染得視線模糊不清。凌渡宇隨著古人類隊(duì)伍,朝著他們的目的地推進(jìn)。

  從平原穿過森林,攀山過嶺,地勢再次平坦起來。凌渡宇忽地驚覺他走在一條路上,一條闊可容二三十人并排而行的大路上。兩邊植著參天的古樹,大路一直伸展到平原無限的遠(yuǎn)處,遠(yuǎn)方似乎有一黑點(diǎn),在月色下反映出奇怪的黃光,隨著“他們”的前進(jìn),不斷擴(kuò)大,黃光愈來愈強(qiáng)烈。

  凌渡宇心內(nèi)震駭,他不相信這條路是身旁的古人猿建造,他們并不需要這種道路。一定由更先進(jìn)的生物建成,路面鋪滿碎石,石頭的礦質(zhì)在月光下閃爍不定,情景詭異莫名。

  遠(yuǎn)方的黑點(diǎn)清晰可見,是一支建在地上粗大無比的柱,底部比頂部闊一倍有多,巍然聳立,凌渡宇身旁的古人猿,望著散發(fā)著黃芒的黑柱,面上的神情詭異,帶著種宗教虔敬,急步前行。

  那是他們的目標(biāo)。

  冷汗從凌渡宇的額上流下,他知道,“幻石”把他從病房的時空,扯回現(xiàn)在這不知多少萬年前的時空內(nèi),經(jīng)歷當(dāng)時的情景。

  黑柱愈來愈大,凌渡宇倒抽一口涼氣,看去最少有三百尺以上的高度,月夜下壯觀無倫。

  平原上布滿著一些晶瑩發(fā)亮的半球體,活象地堡一親友,中間有縫,兩半可以自動開合。地堡是由“幻石”那類物質(zhì)制造,高十五尺,周圍差不多有一百尺。它們的排列很特別,似乎隱藏著某一數(shù)學(xué)規(guī)律。

  就在這時刻,身旁的古人類一陣嚎叫,道旁左邊遠(yuǎn)處響起凌厲的風(fēng)聲,凌渡宇扭頭望去,一個黑影沖天飛起,他的速度非常驚人。凌渡宇剛看到黑影時,他已沖上高空變成一個盤旋的黑點(diǎn)。地上傳來軋軋的聲響,其中一個半圓體地堡,中間分開,露出了一個大洞,但馬上又轟一聲合在一起,回復(fù)緊閉的狀態(tài)。圓體果然是那飛行異物的巢穴。四周的古人類驚得俯伏地上,剩下凌渡宇孤零零地站立。視線無阻下,大平原無窮無盡向四面八方擴(kuò)展開去,這時他才想到,為什么完全見不到其他動物鳥蟲的蹤影?一定是這種飛行異物充滿無形的邪力,其他生物都不敢接近。

  古人類又站起身來,繼續(xù)前行。凌渡宇邊起邊想,終于悟出了道理:從地面那些半球體的設(shè)計(jì)看來,這種異物的力量,必定來自月亮的能量,一切自然環(huán)境,都和月亮配合無間。

  想到這里,凌渡宇不禁恍然大悟,掩嘴尖叫:“噢,月魔!”

  這時,凌渡宇的心反而定下來,決意面對眼前的“現(xiàn)實(shí)”周旋到底。

  他再沒有別的選擇。

  凌渡宇站在離黑柱數(shù)百尺外。雄偉的柱身,在月照下黃光渾蒙。柱身的四周,早圍滿黑壓壓的古人類,使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夢。

  凌渡宇挪動腳步擠開那些古人類,移向柱臺下。

  柱臺筆直渾圓,東南西北四邊各有一道石級,直達(dá)柱臺頂部。整座柱臺都是用“幻石”同樣的物質(zhì)建成,與那些碎石和泥打成的石級的質(zhì)地截然不同。

  凌渡宇奇怪,那月魔來去自如,何需石級登上柱頂,看來是給人用的了。這時他發(fā)覺到他早先來此的大路并非唯一的一條,總共有四條大路,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穿越大平原,直通到柱臺下。

  以柱臺為中心,有一個直徑千多尺的大圓,圓周界由碎石鋪成。古人類全部集中在這大圓內(nèi)。

  凌渡宇心想,這里的世界確是“月的文明”,一切都在防似圓月的形體。

  古人類從東南西北四條大路陸續(xù)注入柱臺的大圓內(nèi)。

  凌渡宇心中升起個古怪的意念:眼前這柱體是個大祭臺,一個祭月的祭臺,古人類每逢月圓的時刻,會朝圣似的聚集到祭臺下,參加儀式。古人類扮演什么角色。凌渡宇想不到答案。

  黑信臺四周,愈聚愈我古人類,他們不敢弄出任何聲音,生恐觸怒了月魔,立時大禍臨身。凌渡宇約略估計(jì),大圓內(nèi)最少有一萬多人,萬多人的呼吸聲和喉嚨的異響,充斥著整個空間內(nèi)。

  天空中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明月高掛。凌渡宇暗忖不知這是否中秋明月,不過這夢魘般的處境,他很難再有賞月的心情了,心中一陣凄苦,假設(shè)這刻能和卓楚媛躲在家中的露臺上,吃月餅,賞明月,那有多好。

  凌渡宇眾念紛紜中,一種奇怪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象一只巨大的“鳥兒”,闖進(jìn)陷阱中里,死命掙扎飛出的強(qiáng)烈的拍翼聲音。

  凌渡宇抬頭望天。

  看到一生以來,最詭異的可怖場面。

  月光籠罩的夜空中,圓如面盆的月亮下,百數(shù)十點(diǎn)黑影盤旋飛舞。月魔由地底,通過圓形的出口,飛臨祭臺之上。

  四周的古人類紛紛鋪伏地上,沒有人不在驚恐震抖。

  剩下凌渡宇孤零零站立。他張大了口,急速喘氣,他發(fā)覺到,月魔在明月的背景前,顯露出人的身體。它們是長了翅膀的“飛人”。

  “飛人”不斷在祭臺上以驚人的高速掠過,明月照射下,一個個疾走的黑影投射到大圓內(nèi)拜伏的古人類身上。

  除了凌渡宇外,沒有人不在發(fā)抖,沒有人敢望上天空,理會不用說象他那樣站直身體。眼前雖然是滿布人類的世界,但絕對是孤立無援。

  周圍的人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凌渡宇靈光一閃,高臺祭月的祭品,就是可憐的人類。他們只是天空上驕傲地飛翔的生物的牲畜,象凌渡宇那文明中供食用的豬狗牛羊。

  他象月魔一樣,也是異物。不屬于這時代,來自另一個時空文明的異物。一股失望的情緒,橫亙胸臆,他想再哭,為人類的無能哭泣,已沒有了淚水。

  這是超乎任何想象的悲慘命運(yùn)。

  一陣狂風(fēng)刮起,沖得他軟弱的仰跌向后,壓在一個古人類的身上,恰好看到其中一個黑點(diǎn)不斷擴(kuò)大,向著柱臺的頂端俯沖而下,一對大膀有節(jié)奏地大力扇動,帶起壓體的狂風(fēng)。凌渡宇要瞇起雙眼,才能減輕狂風(fēng)割眼的痛楚。

  在凌渡宇的眼前,那月魔在柱臺上的空間盤旋多幾圈后,緩緩降落臺高高在上的頂端。月色下,他終于看到月魔的形相。

  月魔不是人類。

  卓立柱臺頂?shù)脑履w高十二尺,身體除了比人粗壯得多外,體型并沒有特別的差異,只不過他渾身覆蓋烏黑的鱗片,有種極度強(qiáng)悍了戾的感覺。頭上生了對粗黑的彎角,向內(nèi)曲入。臀部拖住一條粗壯的大尾,不斷拂掃。背后的大翅膀開展時達(dá)二十尺。在強(qiáng)壯的身體后,示威似的一開一闔,它的頭比例特大,在寬闊雄偉的肩膀上有如一個漆黑發(fā)亮的圓球,面目沒入黑影里,只有眼中射出兩道黃芒,探射燈般俯瞰高柱臺下臣服的人類。它額頭正中處嵌了一塊長方板,正是那為禍人間的“幻石”。

  這就是月魔。

  天空上的黑點(diǎn)狂飛亂舞,站在高臺上的月魔顯然是天空中飛魔們的領(lǐng)袖。

  凌渡宇心中亂極,想到了個非常可怖的事情。

  魔王不斷拍打雙翼中,忽然仰望著天上的月亮一聲狂嗥,響徹夜空。天上的飛狂嗥應(yīng)和,一時天地震動,大平原廣闊的空間充斥著它們的聲音。

  臺下鋪伏的人類抖顫更烈。

  就在這一刻,凌渡宇感到一種熟悉的陰寒邪惡力量,籠罩著整個空間。他兩次遇到紅狐時,每次也有這種感覺。凌渡宇心中一懔,驀地醒起自己正在與這魔王進(jìn)行面對面爭斗,怎可失去意志。當(dāng)下奮起精神,傲然望向高臺上的月魔。

  月魔在高臺上靜如峻獄高山,眼中的瞳仁像兩顆小月亮,定靜如湖,一點(diǎn)人類的感情也沒有。

  凌渡宇望向它時,它正凝視著高臺三百多尺下的凌渡宇。

  自紅狐進(jìn)入凌渡宇病房的“金字塔”內(nèi),展開最激烈的斗爭,他和它終于直接面對面相遇。

  以一種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方法交鋒。

  它是遠(yuǎn)古魔神的領(lǐng)袖。

  他是人類的代表。經(jīng)過了無數(shù)年代和時代后的人類代表。

  它若是敗了,將不能重回“人世”。

  他若敗了,將淪為它的工具,變成紅狐第二,是它們回來的踏腳石。

  四周的古人類在這有著人類無力抗?fàn)幍木窳α康纳瞎判澳б,過著最卑賤和凄慘的生活。

  在人類現(xiàn)在這個文明出現(xiàn)前某一久遠(yuǎn)的年代里,自夸為某物之靈的人類,并不是大地的主宰,主宰是這高臺上和正在天空揚(yáng)威耀武的邪惡生物。難怪紅狐在給田木正宗的錄音帶中,說“你們?nèi)桥牛^去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它們不是仇恨人類,人類根本夠不上那資格,人只是畜牲不如的賤物,它們可以任意殺戮,所以它一定要消滅和擊敗凌渡宇,它們的驕狂,并不容許任何人類有任何形式的勝利。

  是因?yàn)槟谴稳虻拇鬄?zāi)難,這些住在地底的邪魔,全體被陷埋往地底的深處,地層把它們力量的來源——月光的能量隔斷。于是它們被迫沉睡了幾十萬年。唯一剩在外界的只有一方“幻石”!盎檬背蔀樗鼈?nèi)〉媚芰康奈ㄒ幻浇,這必需要人類的精神加以啟動,人和“幻石”便像一個氫兩個氧,加起來才會變成水,使深埋地下的魔神取得月能,當(dāng)經(jīng)歷了足夠的月圓,儲備足夠的能量,它們便破土而出,回來重新統(tǒng)治世界,成為人類的主人。在公元前三四千年間,人類中的智者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于是建造阻隔月能的金字塔,把幻石關(guān)閉在月能滲透不入的地方。不境地在人類的貪婪和無知下,一隊(duì)探險(xiǎn)隊(duì)把幻石帶出地面,在魔王邪惡的力量作崇下,做成不斷的死亡,但仍未做成大害,直到謝教授和紅狐陰差陽錯下,把“幻石”啟動,做成*人類文明最大的危機(jī)。

  它們正在掙扎回來。

  斗爭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魔神深埋地底下后,畜牧般的人類幸而不是象它們那樣在地底下生活,避過了全體埋入地下的大禍,幸存者開始在沒有壓迫下進(jìn)化成長,服育出今日的高度新文明,以及他們引以為傲的文化?墒撬鼈儾]有死去,它們只是沉睡了。在缺乏源源不絕的月能供應(yīng)下,它們像冷血動物進(jìn)入“冬眠”的狀態(tài),千萬年來存在于地底里,靜待回來的日子,重返地面,把大地的主宰權(quán)奪回來。

  人類并沒有忘記它們,對這些邪惡的生物刻骨銘心的記憶,深藏在他們潛意識大海深淵一個最隱秘的地方,在他們遺傳因子的記憶內(nèi),烙下永不能忘的烙印。宗教里居于“地獄”的撒旦魔王,正反映著這種史前曾在地球上活躍過的邪惡月魔的形相,反映出人類對于它們的憎厭驚恐和畏懼。夏娃正是在安引誘下,失去了伊甸樂園的人類福地,喻示了這深藏地底的邪魔,即管在沉睡里,仍能誘發(fā)播下邪惡的種子,使人類永生永世活在善與惡的掙扎里。

  “生死之間極可畏,予等精進(jìn)勵行,以出生死之外!边@是佛祖入滅前對人類的警誡。只要能覺悟,重歸人類真正的本性,即可成佛。

  印度人拜牛,因?yàn)榕=强嵝つ醯念^角。因畏生敬。

  白晝代表光明正義。

  黑夜代表邪惡。

  父親像天。天屬陽。

  母親像地。地屬陰。

  人類崇拜光明,歌頌光明,追求陽明的文化。

  圣經(jīng)中的天父,正是男性父親的太陽形象。名作家貴夫士(robert graves)在他奧晦難解的巨著《白色女神》(hite godess)便是述說在陽明文化底下暗流著的月亮文化,白色女神就是月能文明的象征,在邪異的宗教中流行,在詩人中流行。

  人類向太陽能進(jìn)軍,是對抗月能文明一個潛意識的強(qiáng)烈傾向。反映陽光,永遠(yuǎn)以光明一面對著地球轉(zhuǎn)動的月亮,具有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宇宙能量。這種能量是精神的力量,所以發(fā)展出月魔這邪異以精神力量超越時空的生物,假設(shè)讓它們再次與月能直接接觸,人類將永遠(yuǎn)沉淪。

  月魔眼中的黃芒,筆直射進(jìn)凌渡宇烏黑的瞳孔內(nèi),直接射入他靈魂的深處。一種癱瘓麻痹的感覺瘟疫般蔓延往每一條神經(jīng)。凌渡宇累年的精神鍛煉,使他進(jìn)入至靜至虛的境界。他深知這月魔的力量太強(qiáng)大,不是人類的力量所能對抗,所以他以密宗的心法,將心間保持在至凈至潔,不染一絲俗塵的境地。在月魔無邊無際的魔力中,始終不覆沉海底。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月魔眼中神情不動絲毫,緩緩收回望向凌渡宇的黃芒,凌渡宇全身一松,重新回復(fù)力量,不過他并沒有高興,斗爭才剛正開始。

  高臺上的月魔,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嗥,雙手高舉頭上,向著天上的明月發(fā)出一下又一下悶雷般的震嗚。

  柱臺渾圓的柱體,出現(xiàn)了驚心動魄的變異。千萬條金黃幼線,在烏黑柱體中翻騰疾走,明滅變化,蔚為奇觀。

  凌渡宇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臺風(fēng)般逐漸形成,這力量完全與外界無關(guān),只是心靈內(nèi)一種強(qiáng)烈感應(yīng),更像精神內(nèi)界的大海中,波濤開始翻滾騰涌。

  周圍的古人類被催眠似的一齊立起身,在魔王的叫聲中手舞足蹈,亂呼狂叫起來,山嗚谷應(yīng)。天空中的邪魔眼中黃芒暴射,在月夜中像一對一對的金黃射燈,在天空劃過錯綜交織的黃光軌跡。

  凌渡宇也有手舞足蹈的強(qiáng)烈沖動,像在的士高中聞歌起舞的男女。他知道只要一陷入這瘋狂的境地,他便輸了。

  他已是人類最后的希望,魔王的月能將快耗盡,它一定要找紅狐的代替品。凌渡宇的靈智告訴他:這四周的惡夢,是魔王龐大的精神力量做成的心靈幻像,目的是要擊敗他強(qiáng)韌的靈智。他一定要堅(jiān)持到底。

  用志不分,其神乃凝。他不可有半點(diǎn)的松懈,讓魔王邪惡的力量入侵他的心靈,成為他的主宰。

  魔王眼中黃色的月芒,直射上天,和上天灑下的月色交接。

  高臺下四周的古人類變本加厲進(jìn)入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tài),男男女女如火如荼地進(jìn)行最原始的**行為,丑惡萬狀,月魔邪惡的魔力,使古人類不斷繁衍,為它們增加飼養(yǎng)的牲畜。

  近在臺邊的古人類開始從通柱臺頂東南西北四道石級,爭先恐后奔往高臺上的月魔王。

  當(dāng)?shù)谝粋人踏足臺頂時,一個令凌渡宇不敢相信的情景發(fā)生了。

  柱體內(nèi)不斷游走的黃線,一下標(biāo)射出柱身,把踏上高臺頂?shù)墓湃祟惾砭碜,像電光般在他身上纏繞急走,產(chǎn)生劈劈啪啪的黃色閃光,那古人類似乎在極樂中死命歡叫,隨著黃光,身體一直萎縮下去,最后成為一塊黑炭,跌下高臺。

  圓柱體的黃光更盛,古人類的死亡,增加了月魔的力量。那黑色的圓柱,正是吸取月能的工具,人類就是它的營養(yǎng)食品,把它喂得壯大了,再供魔王吸取能量。

  每一個抵達(dá)高臺頂?shù)墓湃祟,都在黃光中變成焦炭,圓柱體很快變成一條光耀大地的黃光柱,黃光柱不斷流入魔王體內(nèi),它身體愈發(fā)烏黑發(fā)亮,眼中的月芒直射上天,天上的其他魔神不斷飛臨它射出的黃芒上,吸取月能。

  凌渡宇不斷提醒自己,月魔要他見到這種異象,只是要激起他潛意識內(nèi)對月魔的奴隸記憶和恐懼。不要怕!千萬不要怕!任何恐懼的情緒,也會使他抱恨終身。

  用志不分,其神乃凝。

  凌渡宇開始深長細(xì)慢的呼吸,四周的瘋狂行為,只當(dāng)作魔法幻象。

  這遠(yuǎn)古魔神深悉人類的弱點(diǎn),特別制造了一個完全“真實(shí)”的“現(xiàn)實(shí)”,來達(dá)到擊敗凌渡宇堅(jiān)強(qiáng)心聲的目的,等如現(xiàn)實(shí)的人生,一切是那樣“真實(shí)”,有誰可真信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幻象。都是那樣的“真實(shí)”。

  相傳古時有位仙人,想開爐煉丹,于是要物識一名守護(hù)爐鼎火候的僮子,有名青年來應(yīng)征,表示最堅(jiān)決的誠心,仙人于是說:“且慢,讓我先考一下你的定力,你記著由現(xiàn)在開始,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可說一個字出口!鼻嗄甏鸬溃骸斑@個容易。”自此閉口不言。仙人展開法力,青年墮入世間的萬千輪回,歷經(jīng)人世的喜怒哀樂,無論是男是女,是富是貧,他都是一個永不出言的啞巴,堅(jiān)守對仙人的許諾。最后他輪回做個啞女剛生下嬰兒,遇賊來劫,要搶去“她”懷內(nèi)的女嬰,“她”終于失陷在威力無窮的“世相”中,呼天搶地地叫了一聲:“不!”于是“她”變回那青年,站在仙人面前,仙人搖頭嘆息道:“你還是過不了慈母之情這一關(guān)。”

  凌渡宇目下的情景,正是經(jīng)歷魔王法力下為他精心炮制的情節(jié),要是他過不了這關(guān),便不是做不成守爐仙童那樣簡單,而是失守了人類最后的城堡,將會發(fā)生最凄然的人類悲劇。

  月魔疊財(cái)俯首下望,黃芒凝住凌渡宇,神情似乎有點(diǎn)焦躁,黃芒開始閃爍不定,遠(yuǎn)不及早先那樣深不可測和凝聚不散。凌渡宇的堅(jiān)毅出乎它預(yù)料。

  它要發(fā)動最后的攻勢。

  遠(yuǎn)古邪魔和人類的精神斗爭,到了一分勝負(fù)的時刻。

  戰(zhàn)利品就是大地的主宰權(quán)。

  靈達(dá)喇嘛以無上智慧,洞悉了古今的秘奧,入來前生下了凌渡宇,就是要他去對抗這即將來臨的劫難。人類和魔王的斗爭從未有一刻停止,亙古以來一直進(jìn)行著善惡交戰(zhàn)。不斷有杰出的心靈,控求精神上的秘密,制止魔王的回來。埃及的阿里之,建立了人類文明的巔峰作品金字塔,靈達(dá)喇嘛造就了凌渡宇。一切似乎巧合,其實(shí)冥冥中全有安排。

  這是命運(yùn)。

  邪氣大盛。

  凌渡宇全身冰冷,連血液也幾乎凍結(jié)起來,就在這至陰到寒的深處,一種奇妙快樂的感覺,像一個平靜湖面上生起的漣漪,迅速蔓延往每一個細(xì)胞去。

  凌渡宇茫然地走上通往高臺的石級。

  在魔王全力最后一擊,它開始站在上風(fēng)。它的武器,就是人類追求的“歡樂”。

  凌渡宇這刻無憂無慮。

  沒有過去,沒有將來。

  過去的包袱,以前的每一段經(jīng)歷、每個經(jīng)驗(yàn)、人世間交織糾結(jié)的關(guān)系,加起上來,成為“過去的我”。未來茫不可測的命運(yùn)、造化的弄人,合起上來成為“將來的我”。這兩個“我”全部消失得無蹤無影。

  只有現(xiàn)在。

  吸有目前這一剎那。

  剎那芳華。

  一種徹底的狂喜涌上凌渡宇的心頭,心中一片空白,不是空虛,而是從一切解脫出來那種空白。再也不受“過去世”的世緣拖累,也不再受“將來世”對未知所產(chǎn)生的恐懼束縛。

  從“人”的重重枷鎖中掙脫出來。

  達(dá)到大歡喜的境地。

  這就是月魔為凌渡宇巧妙安排的陷阱。這是只精通人類心靈強(qiáng)弱輕重的邪惡魔王,人類在它的淫威下不知度過了多少歲月,現(xiàn)在又要回來了。

  凌渡宇隨著涌往高臺上做祭品的人一齊涌向高臺,他覺得自己和其他每一個古人類一樣,滿心歡喜地享受這一刻,這一剎那。每一個一刻,每一個剎那。

  在魔王邪異吸引力下,每一個人都甘心走上去受死。

  凌渡宇愈來愈接近失敗的邊緣。

  還有一級,還有一級就到高臺了。

  魔王霍然轉(zhuǎn)身,放下高舉向月的烏黑巨手,一對大翼不斷張合,粗壯的大尾丑惡地?cái)[動,眼中的黃芒籠罩著凌渡宇方圓二十尺內(nèi)的空間。靜待敵人的屈服。

  就在這最緊張的關(guān)頭,魔王眼中的黃芒忽地暗滅了一眨眼的時間。凌渡宇驚人的支持力,使它快要耗盡辛苦積存下的月能。它要在千萬里深的地下,遙遠(yuǎn)控制凌渡宇的心靈,這使它由紅狐而得來的能量快到油盡燈枯的階段,若果凌渡宇再不屈服,它唯一方法就是保有那一點(diǎn)的剩余,重新沉睡下去,等待另一次回來的機(jī)會。

  就是黃芒那一眨眼間的熄滅,凌渡宇驀然驚醒過來,回復(fù)了靈智。

  月魔恐怖的形相在圓形的中心點(diǎn)像一座永能擊倒的高山。

  凌渡宇罅自己陷溺在歡樂的沖動,把整個精神凝聚成一點(diǎn),毫不畏懼地直視魔王雙目的兩只月亮。

  月的文明。

  月的魔神。

  凌渡宇傲然登上高臺,卓立高臺之上,圓柱體的黃光并不能入侵他的體內(nèi)。人類已非昔的吳下阿蒙。

  勝負(fù)決定的時刻終于來臨。

  他它互不相讓,互相迫視。

  魔王眼中的黃芒暴漲,瞬眼間照遍整個大地,倏又收去,變成兩點(diǎn)小小黃光。

  黑暗中的兩點(diǎn)黃光。

  天上月魔的叫喊、古人類性歡樂的狂呼亂叫、生命力被吸納入圓柱體的死前嚎哭,忽然全部消失,天地重歸平靜。

  沒有了天上的圓月,沒有了高臺,沒有了古人類。

  也沒有凌渡宇的身體,他只剩下一個純意識的存在。

  凌渡宇不敢有絲毫放松,死守靈臺,死守著“不動心”的最前線。

  一個巨大的聲音在他意識中深沉地響起道:“我低估了你們,不過下次我會更小心。人類的無敵和貪婪,會繼續(xù)下去。我們就是你們心靈內(nèi)的邪惡種子。我一定會回來,一百年后,一千年后,一萬年后,又或是明天!

  兩點(diǎn)黃芒消去。

  留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凌渡宇知道自己勝了!

  天旋地轉(zhuǎn),他已重返病房之內(nèi),一片漆黑,近床尾處的空中有一塊散發(fā)著淡淡黃光的長方石,這時黃光在逐漸消去,終于消失在黑暗里,凌渡宇呀了一聲,不再發(fā)光的“幻石”無力地掉在他腳下,他知道“幻石”將有一段很悠長的日子不能作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