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齊玖想著這么弱小的孩子怎么活下去的時候,蘇鑰卻給齊玖又說了一件更為古怪的事。
“我與人做了一個交易!彼牡馈
“交易?”齊玖一愣,不明白這個時候蘇鑰為什么會提這種事。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鬼的交易!碧K鑰那張黑瘦如骷髏的臉上竟然綻出一絲微笑,雖然這笑看起來比不笑時還要嚇人。
“什么?”齊玖一怔似乎沒明白蘇鑰的意思。
“有人能救清河的命。”本來神智看似有問題的她,此時卻顯得無比的正常。
話這么直白,齊玖再聽不懂那就有問題了,他也終于明白蘇鑰為什么會說是魔鬼的交易:“那你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雖然這很象是一個騙局,但齊玖覺得以目前兩人的樣子,實(shí)在引不來別人相騙的欲望。
蘇鑰沉默了半響才又吐出一句話:“我兒子的命。”
不只是齊玖不懂,就是修羅天也不明白,但卻有人為修羅天解了惑。
“很驚訝?”突然響在耳邊的聲音,讓修羅天一愣,而后立馬警覺的向四周看去,難道有人能看得到自己。
“誰?”他簡單的問,凝神,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
“一個熟人。”聲音中似乎充滿了激動:“修羅天,終于再見了!卑俑薪患,很讓人誤會。
真的是認(rèn)識自己的人?修羅天十分訝然。但聲音卻很陌生,正當(dāng)他在疑惑究竟是哪一個熟人時,一個模糊的身影隱隱綽綽的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你是誰?”他緊蹙眉頭而問,陌生,卻有一種莫名的熟稔感。
“真的不認(rèn)識我嗎?”他輕笑,雖然笑聲中有很深的感傷:“蘇清河!鄙碛八坪跚逦艘稽c(diǎn),當(dāng)真出現(xiàn)了清河的輪廓:“真正的蘇清河!
修羅天一愣:“真正的蘇清河,怎么清河還有真假不成?”
雖然眼前這個人很象是清河,但感覺卻半點(diǎn)不似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純真少年,所以修羅天看著他,還真難有激動興奮之情,只是心底那越來越熾的呼喚聲是怎么回事?
那影子又輕笑一聲:“那里不是還有一個清河嗎?”指的正是齊玖懷里的孩子。
修羅天眉頭一皺:“那十六年之后的清河又是哪一個?”
“你說呢?”他歪著頭看向他。
修羅天無言,其實(shí)不用他回答,答案就已很明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修羅天只能這樣問道,他努力的壓下心底升上的那絲莫名其妙的渴望,他一再告誡自己,眼前這人雖然頂著清河的一張面皮,但處處透著詭異,也真的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清河,所以不應(yīng)當(dāng)與其有太深的糾纏。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他沉默半響,聲音忽然充滿疲憊,看向修羅天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無言的哀傷。
修羅天有些怔然,他努力的忽略那目光所帶來的酸楚:“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你曾經(jīng)忘記過我一次,你說過不會再有第二次。”他聲音極其低落。
但很快他又抬起頭,修羅天看著他輕輕的接近,雖然只是一片虛影,但修羅天忽然發(fā)覺得自己雙眸中竟然有了淚意,心更是覺得愴然而難耐,有什么東西急欲噴發(fā),急欲的想讓他去擁抱,但卻被他又生生的抑制了回去。
虛影的手撫上了修羅天的臉龐,沒有感覺,但修羅天還是感到了熟悉的溫暖:“為什么要抵制往昔,那也是屬于你的一部分,如果你找不回它們,就永遠(yuǎn)不會記起我。”他笑著在說,聲音卻滿是悲傷。
“你究竟是誰?”修羅天忍不住的又問了一次。
“看,你總是問我這個問題!彼哪抗庵谐錆M了回憶:“我是蘇清河,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亦或是未來,我一直都是,也只能是蘇清河!彼嘈Φ牡馈
修羅天感覺他輕輕的在自己的唇上留下一吻,他一點(diǎn)抗拒都沒有,心底只有無盡的懷念與悲傷。他知道這些感覺都不屬于他,而是屬于眼前這人先前所說的,他所不愿意承認(rèn)的往昔。
“很抱歉,這次與人做了一點(diǎn)交易,沒想讓你們這么多人人搭上了這趟時光回流的列車。不過你們雖然回到了過去,卻也只能看到或是遇到與我有關(guān)的事情,所以也不用害怕會引來什么變化!碧撚坝致母』亓瞬贿h(yuǎn)處,靜靜的看著他道。
“在更早之前我們就認(rèn)識!毙蘖_天忽然道。
他輕輕一笑:“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倍笏鋈恍纳褚荒骸俺隽它c(diǎn)小差錯,需要我去處理一下,這幾天你就替好好看看他們的經(jīng)歷,等我處理好那邊的事情,我便送你回去!
在修羅天來不及的挽留聲中,虛影慢慢的消失,留下他一個人怔怔的立在原地發(fā)呆。
然后修羅天看著蘇鑰與齊玖一起抱著嬰兒離開了這處流民營,然后他也見識到了朱水星森林里的殘酷。他們每天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里,兩個大人變得人不像人鬼不鬼,或許比鬼還要更慘一些,但他們把嬰兒照顧的很好。
許是看到嬰兒一直沒有出現(xiàn)異樣,齊玖接受了嬰兒還活著的事實(shí)。所以當(dāng)偶而停下來休息時,他也會抱著嬰兒,滿是滄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僅見的溫情。
他們小心翼翼的護(hù)著嬰兒,在叢林里迷茫的走著,沒有目的地,也沒有來路。在這段艱難的命運(yùn)旅程中,他們鍥而不舍的掙扎著,反抗著,是嬰兒拖累了他們,卻也是嬰兒拯救了他們。如果沒有嬰兒的存在,他們或許早就放棄,選擇了對命運(yùn)的妥協(xié)。
與他看似無關(guān),卻依舊讓修羅天心很倦很累。他一直在想,如果他與齊玖換一換位置,他是否能如齊玖一樣的堅(jiān)持下來。他想幫忙,那怕他看護(hù)著讓他們好好的休息一下也好,但即使這個小忙他也幫不上。
由痛苦到失望再到絕望再到最后的麻木,修羅天覺得自己是度日如年。
“你記住了嗎?”當(dāng)那個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時,修羅天感到自己終于解脫,他再也不用受這種椎心之痛了。很多時候他寧愿自己親身去經(jīng)歷這些磨難,而不是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在地獄里痛苦的掙扎,加上這些別人還是與他有關(guān)系的人。
“你有能力救他們,為什么不出手幫幫他們?”修羅天神情十分復(fù)雜的看著他。
“我?guī)筒涣怂麄!碧撚坝行⿶澣,看著修羅天也似有些失望:“但你能,只是沒想到你也什么都沒做!
“我想幫,但怎么也幫不了。”修羅天垂下眼簾道。
“是真的幫不了,還是你怕擾亂了歷史,就再也見不到蘇清河了?”虛影輕聲而問。
修羅天打了個寒顫,心中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他與他究竟是那一個說了謊,但這的確讓他的心很難受。不,他想救,但他真的救不了,他如此的在心里對自己道。
虛影沒再提這個話題,而是靜靜的看著不遠(yuǎn)處那兩大一小的三個人:“以后記得把你看到的這些都告訴蘇清河!
“你不是說你就是蘇清河嗎,為什么還要我告訴?”修羅天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么尖銳的問題。
“你們都回去了,我也該回我要去的地方,這些事自然就不會再記得!彼麌@了口氣。
“與蘇鑰做交易的人是你!毙蘖_天忽道。
虛影聽了這話似怔了怔,然后笑了:“天天不虧是天天,永遠(yuǎn)比別人要聰明些。是,的確是我與她做的交易。”
“那她最后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修羅天問。
虛影卻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淡淡的道:“我告訴她,我叫蘇清河,可以當(dāng)她的兒子活下去,當(dāng)然,我也將永遠(yuǎn)都是她的兒子。”
有些明白,卻也還是有些懵懂,修羅天也無奈。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一個都不會回答。
“他們很快就會變好的,但即使這樣,也抹不掉他們所經(jīng)歷的這些苦難,所以我想讓你把這些傳達(dá)給蘇清河,他是蘇清河,是蘇鑰的孩子,也是齊玖的孩子!
修羅天沒有給他肯定的回答,卻也似了解了什么般,輕輕的嘆了口氣。
“你們是同一個人?”修羅天是問也是肯定。
“其實(shí)所有的一切你都知情,你比任何一個人都厲害!彼囊苿又,離他越來越近:“但你卻一直在排斥著不想承認(rèn),所以對不起,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似乎能感覺到他呼吸出來的氣息,他看著他:“你該回去了!闭f完又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輕輕的又浮到遠(yuǎn)方,伸出手,一道銀光罩上修羅天,然后他再也沒見過這些的人,是見過這個時間里的這些人。
想到這些,修羅天臉上浮現(xiàn)一絲苦笑。他記得他的要求,卻沒對清河說,反正當(dāng)時他并沒應(yīng)下他這個問題。
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修羅天有些悵然,其實(shí)他知道他的歸處。如果沒有他,那個嬰兒即使有蘇鑰種下的同命盅,也活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