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不曾在他面前露出這般模樣,她讓蘭斯聯(lián)想到清晨的花苞上一滴懸而未滴的露水。人們常說露水最無情,它親吻土地,而后轉瞬消散。
蘭斯瞧著自己的主人,鬼使神差般將手伸向她的脖頸。有一束火在他胸腔中灼燒,帶來酸澀與苦楚,以及最原始的饑餓感。
“蘭斯,你怎么在這里?”海莉西對他的出現(xiàn)并不感到冒犯,這家伙時常半夜餓了就來她房間尋覓食物。
“我餓。”
“自己去廚房——你身上怎么這么燙?”她急忙伸手覆上男人的額頭,“難道是生病了?”
“海莉西,我好餓,不舒服。”蘭斯貼上她露出的半只胳膊,模仿著阿爾緹諾對她的那個稱呼。
“不能這樣叫我!”海莉西連忙糾正,“叫提爾森領主大人!
誰知她說完,蘭斯直接撲上床,聲音低沉得宛如獸類的嘶吼:“你新?lián)靵淼目梢越,我為什么不能??br />
被這么大一個壓著,海莉西倒吸口氣,沒好氣地吼他:“什么撿來的,你要吃東西就趕緊去吃,別耽誤我睡覺,我傷還沒好!”
那雙金眸燃燒得更旺盛了,帶著黏稠熔巖般的顏色,蘭斯突然松開撐在她耳邊的手,撕掉隔在兩人之間的被子,在海莉西的尖叫聲中,埋頭舔弄她鎖骨下的一小塊肌膚。
“瘋了你!滾出去!”海莉西哪里受過這種冒犯,簡直像養(yǎng)了幾年的狗突然坐到沙發(fā)上要你給它洗腳一樣荒謬。
男人只顧著用滾燙的大舌頭舔吻,隨著范圍擴大,時不時還用犬齒輕咬帶著弧度的肉乳。
海莉西扯著他的頭發(fā):“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現(xiàn)在滾我就當什么也沒發(fā)生,否則我馬上殺了你!”
好香,好吃。那點刺痛徹底激發(fā)了蘭斯壓抑的本性,他朝著香氣的來源舔去,中箭的傷口剛結了痂,還敷著草藥。
奇怪,傷口酥酥麻麻的,似乎不疼了。海莉西動作頓了頓,努力低下頭看去,然而被蘭斯的長發(fā)遮得嚴實,她再一扯,這回很輕松地把他弄走了。
蘭斯的眼里連最后的紅色都不見了,只剩豎成針一般的瞳孔直勾勾盯著她,海莉西顧不得這些,抬手撫摸傷口——那里一片光滑,好像方才折磨她的疼痛只是幻覺。
“你……還能給別人療傷?”
他舔舔嘴唇,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問題,跳下床消失得無影無蹤。
“陛下,很晚了,請您務必注重身體!辟M里出聲提醒。
希律頭也不抬:“你下去吧!
費里沒動:“陛下,恕我多嘴,我認為龍之心——”
“費里,我不是為這事!钡蹏男禄蕽M面倦容,“這些都無關緊要,有人自會為我處理這些。我憂愁的是迦南帝國最近的小動作,我尚未加冕,對方已經(jīng)屢屢傳達出敵對信號!
書記官欠了欠身,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你陪伴我多年,費里,從我少時前往迦南,直到三年前我回來。你最了解我有多么憎惡那片土地!
希律站起來,輝煌的議事禮堂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他轉頭望著霧靄后朦朧的月:“我幻想過無數(shù)次,在牢里、在夢中、在我母后的葬禮上,我幻想有朝一日我會成為卡曼帝國最強大的君主,讓騎士團的鐵蹄踏遍大陸的每一寸土地!
“若是放在幾年前,面對這般挑釁,我該多么迫不及待?墒钦娴淖线@個位置——我反而畏手畏腳、惶恐不安了!
費里回答:“陛下,您這般英明勇武,出兵擊退迦南的騷擾必然不在話下!
年輕的新皇沉默片刻,夜風吹過回廊發(fā)出嗚嗚的聲響,似無數(shù)魂魄的悲泣。
“費里,我的朋友,你何時也跟那些油嘴滑舌的貴族們學得只會恭維了?”希律想開個玩笑,書記官卻先一步跪在地上。
“請陛下恕罪。”
月色徹底被濃云遮蔽,連最末的一點光輝也熄滅了。
曾與他并肩躺在草坪上飲酒吹牛的摯友,依然會在深夜陪他共飲,可這酒太香醇,比那個質子從酒坊偷來的烈酒少了太多味道。
南國的稻花香、馬廄的干草和馬糞腥、淚水與汗水混雜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