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yī)官，你覺得這皮剝得怎么樣？用刀子嗎？”肖甜梨又說了一大段話，問得十分詳細。
法醫(yī)官回答：“這樣的手藝，沒有個七八年功夫可做不來，而且還要高度專注。用的是剝皮專門的工具。不過這種工具不難找到，獵戶就會有這類行頭，而特殊的手術(shù)刀也能用來剝皮。死者的死因，暫時檢查來看是窒息，具體的需要回去做詳細解剖。你們看，這里有兩道大小不同的勒痕，一道是掉在這里的吊頸繩，一道是類似皮帶的勒痕。”
肖甜梨接得迅速：“考慮到成為蝴蝶工序繁多，他先是被勒死，跟著才被吊上樹的。”
法醫(yī)官點頭道：“現(xiàn)有證據(jù)來看，應(yīng)該是這樣的。除此之外，他表面沒有傷痕。”
明十蹲下，用帶了手套的手按了按尸身各處，忽然講：“受害者的內(nèi)臟有部分破裂了�！�
由于沒有脫下衣物做尸檢，法醫(yī)官剛才只是做了肝溫檢測，與檢查勒痕，所以沒有檢查到身體器官。法醫(yī)官講：“我詳細解剖后，就能知道真正死因�！�
肖甜梨講：“內(nèi)臟破裂是死前還是死后這點也很重要�！�
“會的。我會一一檢查清楚，最遲明早給小野警官報告�！狈ㄡt(yī)官指揮助手拍照取證。
“有勞了�！毙ぬ鹄嬲f。
明十看著那些畫在皮膚上的眼睛講：“內(nèi)臟被破壞，更符合567的側(cè)寫�！�
“對。”肖甜梨接話道：“雖然內(nèi)里破碎，表面完整，看著很精細，但破碎的內(nèi)臟的確是567的行為，他制造的殺人機器，總是將人腹撕開，扯出所有的臟器，并毀壞臟器。這里是屬于他的‘簽名’，我想，這一次也是他用機器將藤真臟器震碎的�！�
“如果是勒死前做的，那就是屬于虐殺�！泵魇v。
肖甜梨：“如此一來，那就說明567再度進化，他開始享受虐殺人的樂趣。那就意味著他不會停下來，以后的手段只會更加兇殘。”
“完全地脫離了人性，演變?yōu)楂F性�！泵魇肓讼耄v：“就像毛毛蟲到蝴蝶的蛻變。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重生，也是一次蛻變，所以他已經(jīng)完全地成為了獸。不再是人�！�
肖甜梨笑了，“有意思，一個不想做人的變態(tài)連環(huán)殺手�！�
刑警長帶著幾名警員回來了，刑警長對肖甜梨說，“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個人的蹤跡�！�
肖甜梨了然：“那就是屬于遠程操控了。”
刑警長和小野通電話，報告最新進展。小野那邊跟丟了那輛黑色悍馬此刻火正大，她吼：“沒有完整的證據(jù)鏈，我們并不能根據(jù)犯罪心理畫像而提交還有第二人在的報告�！�
肖甜梨想了想，講：“未必。我看剝皮人的刀工、技法很有自己的風(fēng)格，可以在全球的犯罪網(wǎng)絡(luò)里進行比對。我老師慕教授不就擅長運用大數(shù)據(jù)破案？你和他聊聊。還有，處于精神分裂狀態(tài)的567根本不會剝皮；不會剝皮，只會破壞，是他的突出特征�！�
明十跟在法證科那邊查看。
肖甜梨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我找不到第二人出現(xiàn)的痕跡，但是567的行為標簽也很完整。你看這邊，”他指著樹木上的幾道刮痕道：“這個應(yīng)該是他的機器獸弄出來的抓痕�！�
一名法證人員講：“對。這個和之前的犯罪現(xiàn)場照片出現(xiàn)的抓痕的大小、長度都極為相似�！�
明十又講：“你再看這里這個坡度，有機器獸爬行過的痕跡，那邊的草壓塌下去，泥土深陷，滾下許多山石。我認為處于人格解離狀態(tài)的567幻想著自己就是那頭野獸，沖上山坡，殺死獵物，再跑下去。這處山頭沒有黑色悍馬的車輪痕跡，那就意味著悍馬是停在這個坡下面�！�
另一名法證人員從山坡下上來，聽見明十的話，講：“小野警官請來的顧問真的很厲害。你們兩位幫了我們很多。的確，悍馬的痕跡在下面，而且我們從其中一個車輪印里，找到了這種物質(zhì)�！�
肖甜梨才是那個顧問。明十只是跟著過來的，嚴格來說，他并不能進入犯罪現(xiàn)場。肖甜梨“嗯”了一聲，講：“他是我的助手�！�
明十看了那個證物袋一眼，肖甜梨會意，問對方取過袋子。
法證人員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明十又從肖甜梨手上接過袋子，并沒有看那紅色的漆記痕跡，以及一塊紅土。他研究了一下小半塊草渣子一樣的東西，然后講：“這是喂奈良的鹿專用的鹿餅�！�
肖甜梨說，“那就意味著，567的車經(jīng)過了奈良。京都離奈良，開車去挺近的�！�
如此一來，就能追蹤567的蹤跡了，也有很大可能他現(xiàn)在的藏身之處在奈良。
法證人員講：“剛和科技罪案科的技術(shù)員通了電話，奈良一處寺廟在維修，需要用到大量紅土，所以那一處的街道會有紅土痕跡。567的活動范圍將能縮小�！�
直到回到那座百年老町屋，明十才問道：“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進入犯罪現(xiàn)場？”
肖甜梨脫掉風(fēng)衣，挑了挑眉道：“此話何解？”
明十自嘲地笑一下，才說：“我畢竟是精神變態(tài)。接觸得越多警方的查案細節(jié)，我的反偵察能力就會越加完善。如果我失去了控制，就會很麻煩。”
“那不是很好玩嗎？”肖甜梨坐在榻榻米上嗤嗤笑。
明十沒作聲。
肖甜梨玩味了一下，講：“我也是精神變態(tài)�！�
“但小野和慕教授信任你�！彼稹�
肖甜梨斟酌起來：“或許他們不應(yīng)該信任我。連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頓了頓，她又吃吃笑起來，“管他呢！什么都要思前想后，那做人還有什么意思�！�
夜里十點時，大明又來了。
明十繼續(xù)他奇特的小嗜好，就是拿整羊，整雞等美食來投喂大明。
大明哼哼唧唧地享受著“朝貢”，心情極好時，也會給他摸上兩下最為脆弱和柔軟的肚肚。
肖甜梨嗤笑：“人家是投喂鹿，你倒好，投喂這么丑一個大家伙！”
被說丑，大明生氣了，對著她揮出了“虎爪”。
肖甜梨輕巧一躍，躲開了，她對著大明瞪眼睛，十分兇神惡煞：“呦，你還成精了！什么都懂？！你整天來這里，是不是覬覦明十的美色？快講，你這只母大貓！”
“咳咳咳�！泵魇p咳。
肖甜梨話糙：“你變成美人再來唄！不然大貓身，一想到人獸那啥……”
明十真的生氣了，轉(zhuǎn)身往臥室方向走去。
夜色里，大明只顧啃它的“羊排”“雞排”，只剩下肖甜梨一人無聊得很。
肖甜梨走到人工湖邊，看著湖里光影模糊的魚群出神。
她認為，567的犯罪現(xiàn)場如此迅速地被發(fā)現(xiàn)，567此刻必定處于暴戾的癲狂狀態(tài)。這個狀態(tài)容易出錯，易于警察抓到他，但又會令全市陷入恐慌中，因為他會無差別殺人來泄憤。她拿出電話，給小野撥了過去。
她說：“讓全城警戒，也通過電視、網(wǎng)絡(luò)呼吁大眾，夜晚不要出來。白天也最好三五成群一起出來�！�
小野說，“你老師已經(jīng)提前告誡過我們了。所以現(xiàn)在京都附近多城，包括奈良都有專門了調(diào)派了大量警察進行巡邏，警車全天候在巡，也開通了熱線，讓一有情況就馬上報告。”
“那就好�！毙ぬ鹄娣判南聛�，掛了電話。
大明已經(jīng)吃完了雞羊，此刻趴在湖邊伸手去撈魚。
肖甜梨看了，噗嗤一聲笑，將水潑向這只大丑貓，“喂，這里的魚是拿來看的，不是吃的啦！”
見吃不到了，大明很氣惱，蹲在那哼哼唧唧，像在哭一樣。
肖甜梨揉了揉它大腦袋，講：“可愛！”
她進廚房，翻翻找找，又給庭院里的大丑貓端來了一盤生魚片，大明有點嫌棄，但還是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她笑著摸了摸大明，再回頭，發(fā)現(xiàn)明十立于廊道下，沉靜地凝望著她。
她站起，問：“嬲完了？”
明十抿了抿唇，講：“唔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