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踮起腳,透過門口狹窄的玻璃窗,看到轟冷蜷縮在床上,垂下的劉海將她的面部遮出一片陰影。
“媽媽?”
無論安安怎樣鍥而不舍的呼喚她,她也沒有回應(yīng)安安的話。
“帶孩子離開吧,別讓她繼續(xù)看了。”主治醫(yī)師將久留美帶到拐角,低聲解釋道:“雖然病人已經(jīng)清醒過來了,從昨天開始卻一直一言不發(fā),對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yīng),護士一碰到她,她就會也會開始砸東西和自殘,甚至強行去扯手上的針頭!
“怎么這樣......”久留美擦掉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喃喃道:“小冷她…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在大學(xué)時,是那樣一個樂觀溫婉的女孩子,也會害羞的告訴她,不期望未來的男朋友個性多強大,家庭背景如何,只要是個愿意關(guān)心她,愛著她的人就夠了。
那個曾經(jīng)無比溫柔的女孩子,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她的抑郁癥已經(jīng)演變?yōu)樵暧舭Y,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朝孩子發(fā)泄,不排除暴力型抑郁癥初期的可能......我們推薦病人居住在療養(yǎng)院之類安靜的環(huán)境中,適當(dāng)引導(dǎo)進行簡單的活動,保守治療,也暫時不推薦家人和熟人與她正面交流,避免加重病情!
“......我明白了!本昧裘老赀@些信息,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說到底,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他拯救過那么多人,拯救那么多家庭,卻唯獨摧毀了自己的家庭,毀掉了妻子和孩子的未來。
她能夠拯救被安德瓦拋棄的安安,但是如果繼續(xù)將焦凍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話......那孩子在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安安!本昧裘罓孔“舶驳氖,將她帶離窗臺:“去看看哥哥吧,媽媽現(xiàn)在在休息呢,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休息?
坐在病床上的轟冷,保持著一個姿勢,雙瞳呆滯沒有焦距。
也許她仍然沒能接受親手傷害了自己孩子的事實。
無論安安呼喚多少聲母親,現(xiàn)在的她也聽不見了。
轟冷的眼神刺骨的冰涼,和她的個性一樣。
接觸到媽媽的眼神時,安安幾乎感覺自己的手腳也流逝完了溫度,打了個寒顫。
“安安!
久留美握緊安安的手,將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安安抬起頭回望,久留美的笑容柔軟:“媽媽會好起來的,所以安安要保持好心情等著媽媽喔,媽媽也不想看到安安難過的樣子不是嗎?”
媽媽以前說過,最喜歡看到安安笑著的樣子了。
安安握了握久留美纖細的食指,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面上艱難的浮現(xiàn)出一個笑容。
沒錯,媽媽一定能好起來的。
――
“哥哥!”
趴在病房門邊,安安小心翼翼的對躺在床上的轟喚了一聲,卻怯怯的不敢上前。
哥哥的臉上裹著厚厚的繃帶,遮住了他的眼睛。
“安安?”
一聽到妹妹的聲音,轟甚至激動到想立刻坐起來,被身邊的護士摁了回去。
“安安,到哥哥這里來!
原本害怕哥哥清醒過來后會心態(tài)變差,但現(xiàn)在的哥哥卻表現(xiàn)的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
安安放下一半的心,啪嗒啪嗒跑上前,將小腦袋擱在轟的懷里,眨了眨眼。
轟將手掌摸索著向上,揉了揉安安的頭發(fā)。
原本,轟此時的心情是如墜冰窖的,但待到這時的妹妹依偎在他的懷中時,便完全恢復(fù)了過來。
不過……現(xiàn)在的他也想通了。
絕對不能繼續(xù)將妹妹留在那個牢籠一般的家中。
那個男人已經(jīng)毀掉了媽媽,不能再讓他來毀掉安安。
所以,即使離別將自己的心剜去一塊那么痛苦,他也必須要讓安安離開那個所謂的家。
“……安安,在久留美阿姨那邊時,要聽她的話!
“嗯。”
齊木望著這對兄妹溫馨的互動,欣慰的同時,突然有了點不詳?shù)念A(yù)感。
“喔?沒想到你那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妹妹要喊我們哥哥的事實?”
在他堵住空助的嘴之前,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清秀的少年面上掛著惡劣的笑:“你知道嗎?昨天安安一來家門口,就非常熱情的張口就喊,喊我哥哥呢,稱呼起來完沒有心理負擔(dān)呢。”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挑撥這對兄妹的關(guān)系?讓轟焦凍的心態(tài)當(dāng)場崩潰?
不論空助到底是怎樣的心態(tài)說出這樣的話,都能看出來他不安好心。
“只是個稱呼而已!鞭Z淡淡道:“而且,承蒙你們將安安當(dāng)做妹妹的照顧,她會稱呼你們?yōu)楦绺,這并不奇怪!
空助的笑容更加旺盛:“哎呀,真不愧是小猴…安安的哥哥,這樣的禮貌大度。”
齊木對空助投出殺必死視線,卻莫名其妙的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有絲醋意。
沒錯,醋意。
就像小孩子被奪取了喜歡的物品時暴露出的情感,雖然只有萬分之一,齊木卻還是看出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呢?
不,不管這家伙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出發(fā)點如果是破壞這對兄妹的感情,就是不能被容忍的。
齊木提著空助的衣領(lǐng)出去了,一直將他拎到拐角,壁咚警告:“以后不能這樣做了!
“如果能因為我的三言兩語感情就被破壞,這樣的兄妹情還需要來做什么?我只不過是在考驗她的哥哥而已!笨罩Σ[瞇的望著齊木,伸手想摸一把歐豆豆的臉,被嫌棄的推開。
“不需要你的考驗!饼R木的語氣冷冰冰的。
空助夸張的捂住胸口:“啊,被楠雄嫌棄了,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兄弟倆進行友好交流的這段時間,齊木居然沒有注意到病房里的異狀。
“既然已經(jīng)不是我的女兒了,那么你與焦凍也就沒有任何的聯(lián)系了。”
安德瓦攔在病房前,身材高大的像小山,帶來的壓迫感滿滿。
“以后,也不要隨便來打擾他的生活!
“你這是什么話?什么叫他們兄妹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久留美為安德瓦的話感到震驚。
這真的是人類會說出的語言嗎?
安德瓦的意思很明確。
既然這個女孩是屬于轟的軟肋,就由他親手拆掉這個軟肋,變成他最完美的作品。
“嗯!
“所以……以后,就不要見面了,安安!
轟緊接而來的一句話,讓試圖據(jù)理力爭的久留美愣住了。
轟透過繃帶,似乎看到了安安這時充滿震驚和無助的表情。
他心如刀絞,咬住下唇,舌尖觸到鐵銹味之后,又輕聲繼續(xù)重復(fù)了一遍:“以后,就不要見面了。”
轟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裹著繃帶的上半部分臉,小小的少年籠罩在安德瓦的背影里,顯得離她們那樣的遙遠。
但是,哥哥……為什么看起來那樣的遙遠呢?
“這也在你的預(yù)料之中嗎?”齊木望著他面前唇角帶笑的空助,擰眉:“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好愉悅的!
“不,不,你看,美好的事物當(dāng)著自己的面被打碎,多藝術(shù)的畫面――”
“變/態(tài)!
齊木憤憤丟下一句,松開揪住他衣領(lǐng)的手,大踏步往后而來。
但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對轟的話,安安居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沮喪,而是極其平淡的點了點頭:“嗯,以后,就不要見面了吧!
哥哥他現(xiàn)在展現(xiàn)出的情愫,真的很悲傷,很悲傷。
在哥哥強大到保護自己之前,遠遠的將那個男人拋在身后之前,就不要見面了。
所以,哥哥才會為了保護她,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安安相信。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親手打破這種牢籠。
她和哥哥,一定能一起脫離這種禁錮。
安德瓦高高在上的看著這個小女孩,發(fā)出一聲不屑的笑:“有自知之明也好,和你這種死皮賴臉的東西待在一起,焦凍遲早會被污染的軟弱不堪。”
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貶低小女兒。
雖然面前這個,名義上已經(jīng)不算自己的女兒了。
這樣也好,不再有零個性的女兒這樣的污點。
至于她是否擁有個性?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原本,她的誕生只是為了穩(wěn)定轟冷情緒的一個物品罷了。
“好啦好啦,那探監(jiān)也到此為止啦,一起回家吧,安安。”
空助上前牽住安安的手,動作很輕,卻是將她帶離了安德瓦身邊。
他回過頭望著安德瓦冷冷的視線,唇角帶笑,明明是在與安安交流,卻毫不顧及安德瓦的身份。
“安安,那樣的家庭,你有什么好留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