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淑妍跌倒在地,痛苦地捂著腹部,裙下漸漸滲出鮮血來,皇后不理會在旁氣急敗壞地叫囂著要廢了自己皇后之位的圣上,只想著圣上再也不能把那恥辱之事強安在楊浩頭上,不由心中暢快,大笑起來。
此時在皇后寢室外間值夜的兩個宮女,被皇后凄厲的笑聲驚醒,心中駭然,相互攙扶著來到皇后床前,輕聲喚道:“娘娘!”
皇后被宮女喚醒,只覺得心中疼痛難忍,竟是把夢中之事忘了大半去。
宮女侍候著皇后喝了點水,見皇后神情疲憊,忙燃了一支安夢香,便守在一旁,看到皇后再次進入夢鄉(xiāng),二人這才輕手輕腳退到外間。
皇后便覺得自己又飄飄蕩蕩來到一處居所,暗自驚訝,自己怎么到了冷宮來呢!
復(fù)又好似記得自己謀害了李淑妍腹中胎兒,被圣上一怒之下以殿前失儀廢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宮。
她此時才有些冷靜,后悔不迭,怎么就因為李淑妍置自己于此境地!
這么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實配不上浩兒,當(dāng)時不該激憤中失了頭腦,應(yīng)暗暗去了她才是,此時此境,再是后悔也晚了,再說便是自己再經(jīng)歷一遍,她也敢擔(dān)保自己就會控制住情緒。
圣上愛年輕美人,她已是習(xí)慣,可是浩兒被他們二人如此對待,何其無辜,還白白拿那個野種作親生孩兒,怎叫她不血涌上頭做出那等沖動之事?
只可惜了太子,若是有個好歹。自己一脈及楊家怕是真要萬劫不復(fù)了。
果然,她似是隱隱聽說,太子帶兵逼宮,楊家盡數(shù)被拿。不由心中大慟。
又聽人講五皇子妃佯裝受刑不過,愿意招認太子與五皇子合謀起事,只怕會因此連累家人。要求親見圣上得其承諾不傷其娘家人,才拿出證據(jù)。
及至見到圣上,五皇子妃大呼太子與五皇子冤枉,見圣上不信,為證明五皇子等人無辜,最終以死明志撞柱而亡!
皇后流了淚,圣上是鐵了心廢后廢太子。必要拿到謀反的證據(jù)的,否則他無法向全天下的臣民交代。
連堂堂皇子妃都被上了刑,可見其心之堅,太子謀反的證據(jù),便是沒有也會有的。只愿圣上能謹遵祖訓(xùn),除非叛國通敵之罪,否則不許殺害莊氏后人,留太子等人一命。
后來便聽說,太子姬妾招認,太子因圣上春秋正盛,曾發(fā)怨言道:便是坐上幾十年的太子,也未必能做上龍座,倒是早該做些打算才是。
于是又有人自東宮搜出龍袍及太子與楊浩的通信。只道已與北蠻約好,內(nèi)有瑞王府和楊家,外有北蠻相助,大位便可唾手可得,竟是要置太子及楊家于死地了。
就在皇后痛不欲生之時,她又覺得自己身子飄游著出了宮。不由大駭,急聲叫道:“我還沒死,我要守在這里,看那對狗男女最終會是何等下場!”
就在她情急之時,卻聽有人叫道:“楊浩,你已經(jīng)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要連累你的兒子呢!”
皇后心中大喜,原來浩兒已經(jīng)逃了出來,真是老天開眼,又急忙叫道:“浩兒,不要管楊輝,他不是你的兒子,只管逃你的去吧!”
奈何卻只張口發(fā)不出聲來,她急忙向聲源地跑去,等她來到聲音所在之處,卻是一個庵堂,只見楊浩與李淑婉相擁著已被亂箭射死,只有一位老尼撲在那里痛哭。
皇后心痛至極,已是無淚,只呆呆走向楊浩,卻被一道白光拂開,隱約聽得一老者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是打懈怠了一下,事情便成這般模樣,險害得吾師失信于人!”
再說皇后被那白光拂開,不由驚得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全身已是冷汗涔涔。
兩個宮女,忙進來點了燈,來到皇后床前跪下道:“皇后娘娘!”
皇后只泥塑般坐在那里,暗自想著怎么會做如此怪異之夢?
皇后將前后兩個夢,在心中細細思量,雖尚有不明白之處,心卻漸漸變得冰冷僵硬起來!
第二日,二丫聽說皇后昨夜睡相不好,身子不適,急忙安慰楊夫人幾句,便趕去請安。
皇后夜里連做噩夢,又枯坐半夜,精神很是不好,面上黯淡無光,好似老了數(shù)歲。
程妃見了心中驚懼,也一向是個直性子的人,便連聲勸道:“娘娘怎么一夜之間,就如此模樣?宮中妃嬪們春蘭秋菊各有特色,若論得圣上愛寵卻無人能及娘娘!若說怕圣上愛寵年輕顏色,可看娘娘卻甚為喜愛柳美人,那李淑妍難道是妹喜重生不成,竟讓娘娘憂心至此?”
皇后早就心有定論,只笑道:“皆因昨日在荒廟附近迷了路,惶恐間受了驚嚇,故昨日沒睡好,做了一夜的夢,你不用為我擔(dān)心,只準(zhǔn)備后日隨圣上回京的事就是了!”
程妃忙笑道:“妾想太子妃生產(chǎn),娘娘必?zé)o空閑主持事務(wù),妾倒是留在這里與娘娘分憂,也好一同迎接小皇孫的到來,讓妾也沾沾福氣!”
皇后點頭,笑道:“你能有這個心,倒讓我無話可說了。也罷,這夏日炎熱,公主皇子們倒是留皇莊消夏,等納妃儀式時再回去也不遲!
程妃忙答應(yīng)著,見皇后有些朦朧欲睡,忙悄悄退了下去,準(zhǔn)備打點圣上回宮事宜,恰好見曹女官前來見皇后,忙悄悄擺了手,小聲道:“娘娘夜里沒歇好,現(xiàn)在正補覺呢!”
曹女官手中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朝殿中瞄了一眼,果見皇后閉目躺在塌上,小宮女正燃了安夢香,在旁輕輕打著扇子,忙與程妃一同退了出來。
程妃因見圣上急急回宮迎立李淑妍,心中便猜著幾分,有心打探些消息,便笑道:“前日見娘娘枕上籠的紗罩很是新奇,今日才知竟是出自你的手筆,我也想給公主做一件,想向討教一二,不知可有空閑?”
曹女官亦是冰雪聰明之人,聞弦知雅意,忙笑道:“這不值什么,娘娘有意,我做一件孝敬給公主就是了!
“這可不妥,”程妃笑道:“你要時時伺候娘娘的,不說哪有這個閑工夫,再說了,你是娘娘身邊的老人,公主如何敢勞煩你呢,還是我親自做給她吧。”
曹女官抿嘴笑道:“公主能用得上下官,那是下官的福氣,您是怕我搶了您慈母的心意吧!”
二人便慢慢行到偏殿,曹女官瞧著四下無人,便低語把昨日這事講了。
程妃因心中料著幾分,倒是不甚在意地聽著,卻聽到圣上說什么第一次做父親第一個孩子的混賬話時,不由怒中燒,李淑妍好大的魅力,就為了討她開心,圣上倒是不在意自己頭上帽子染了色,敢情皇子公主們都成了野種不成!
難怪皇后傷心至此,都是這般年紀(jì)的人了,爭風(fēng)吃醋也是有限,大多只把孩子放在心坎里,不提太子是圣上第一個孩子,只說想到女兒那滿滿的慕孺之情,程妃自己都覺得寒心。
曹女官把神情黯然的程妃送出殿外,便見二丫要來給皇后請安,正欲勸其一會再來時,小宮女已經(jīng)出來說:皇后醒了,請楊少夫人進來吧。
此時皇后精神恢復(fù)了大半,看到二丫擔(dān)憂的樣子,命人上了茶,笑道:“到底年紀(jì)大了,昨日受了些陰氣,夜里不在自,也沒休息好,剛才補了一覺,倒覺得好了許多!寶珠和征東在這里住得可好?”
二丫見皇后神情雖有萎靡,眼神卻清澈,便知定是無礙,又見問起兒女的事來,便滿滿的慈母心腸,又兼兒女是自家的好,眉飛色舞地講起兒女的趣事來。
皇后聽了也開懷不少,心中郁色去了大半,看到二丫講得口渴正慢慢啜了口茶,卻是優(yōu)雅無比,不由心思一動,想起當(dāng)日她初進宮見自己的模樣。
那時她的規(guī)矩做得很好,言語舉止俱妥當(dāng)優(yōu)雅如行去流水一般,只當(dāng)是她一心攀附高門,自小刻苦練就的,如今想來卻是自己想得差了,早就打聽清楚,她的的確確是鄉(xiāng)間長大沒什么規(guī)矩的,怎會不過三兩年便變成大家閨秀一般。
皇后微顰了眉,又想起李淑婉之前曾幾次三番地提起李淑妍,似對她頗為忌憚,莫非?皇后不由抬頭看向二丫,笑道:“我倒是極喜歡寶珠姐弟的,本來想著親自給她們?nèi)∶,沒想到被父親搶先一步!”
二丫笑道:“娘娘起的名字必是好的!”
皇后盯著二丫笑道:“可不是,寶珠這名字也是好的,倒是征東,我本想的名字是叫做楊輝的,必是前程生輝!”
二丫本附和完皇后,便啜了一口茶在口中,還未下咽,便聽到“楊輝”二字,陡然一驚,竟是嗆了自己一下,忙掩了口咳嗽,半日方好,一邊請罪一邊笑道:“所謂日月同輝,征東可是當(dāng)不起!”
二丫邊說著看向皇后,卻見皇后正眼神凌厲地瞪視著自己,心下暗驚,不防此時卻又聽皇后笑道:“靜空師父可好?”
真是睛天霹靂,二丫有種被人剝光了衣服的感覺,不覺腿腳綿軟,跪了下去。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