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被封了太安人,父親又升了官,二丫心里松快了很多,連帶著精神煥發(fā),與之交往應(yīng)酬的諸夫人看她較之以往,越發(fā)顯得姿容出色,無不心中納罕。焉知不是她因為迷戀夫婿的長相而設(shè)的說法。
果然七月下旬,朝中就收到快報:某州的知州大人中飽私囊,大發(fā)難民財,把個救濟的糧食都倒騰著賣了,反拿了經(jīng)年的霉?fàn)谷物敷衍著發(fā)了下去,惹了民憤,被幾個漢子殺了。那些漢子又領(lǐng)著百姓們鬧將起來,隱隱聽說打了什么旗號要替天行道什么的,嚇得鄰近的官員們上書說他們反了,請求朝廷派兵鎮(zhèn)壓。
竟是與前世差不多,二丫得知消息后。心中不安,如果楊浩執(zhí)意要去,她也不能攔著,只是那面具還未做,也不知這幾日是否趕得上。
哪知到了下午,就有了消息:圣上派了兵部的什么游擊將軍立馬出京鎮(zhèn)壓,并特意囑咐只捉領(lǐng)頭的幾人回京就可,其他都是烏合之眾,只要后面糧食一到。自然就散了。
晚上楊浩回來,因與前世之事不同,二丫免不了多看了楊浩幾眼,楊浩奇道:“老看著我做什么,怪怪的,有什么事嗎?”
二丫忙笑道:“我還以為今日你會跑到宮里搶著去呢!”
楊浩一想便知是圣上派兵的事。他哼道:“馬上就過中秋節(jié)了,正是一家團圓的進節(jié),我才不做這傻事呢!”
難道真是美人懷英雄冢,因為自己竟消磨了楊浩的斗志,若果如此倒也不錯,朝中不缺將才用,自家一家團聚才是真的,也免得圣上老是猜忌,二丫心中竊喜。其實她想的雖不中亦不遠矣,前世楊浩放著新婚的妻子跑出去,也是因為二人脾氣實在不相契,在家里無趣得很,這才跑出去透透氣。
楊浩已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我楊家是護衛(wèi)大齊邊疆的,這小小的百姓鬧事,哪用得著我楊家將出手!”
只要打仗就免了不傷亡,楊浩既然不去,正好團團圓圓過中秋。這兩年事情多,今年楊家添了新媳婦,自然府里就格外的喜慶,竟提前二十多天就開始忙活過節(jié)的事情。
二丫見婆婆情緒不錯,借著楊夫人為給侯府祈福放出幾家家人來,她便小心地提出想為萬兒說門親事,請婆婆給個管事嬤嬤,幫著挑看幾個好的后生來。
原本二丫預(yù)想楊夫人會因為她打發(fā)房里的丫頭而責(zé)難于她,哪知楊夫人根本就沒當(dāng)回事,痛快答應(yīng)了,還特意裝囑托常嬤嬤幫著好好瞧著,倒是讓二丫白白準(zhǔn)備了好些說辭來,且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慚愧。
其實在別家,新媳婦過門才半年就急著把陪嫁丫頭嫁了,雖然陪嫁丫頭是兒媳的私人財產(chǎn),卻也會嘀咕兒媳善妒而心生不悅。二丫依仗的不過是,自己只有一個陪嫁丫頭,將來做為侯府的主母,心腹丫頭做妾不如做管事娘子,更有利于主母管家。當(dāng)然,也可以說,只有一個陪嫁丫頭,更該留給姑爺做妾。
楊夫人卻是看得清,這嫡子還沒生呢,先說妾的事有些早,萬兒年紀(jì)已大,留著無用,早打發(fā)了也好,再者有點見識的丫頭,自不愿意生活在姑爺與小姐的夾縫里,哪有一家一戶地過得安樂。
常嬤嬤當(dāng)年也是楊夫人的陪嫁丫頭,很能理解這些,故也認真地幫著參詳,俱是尋有些能力將來能做管事的小伙子,倒是有幾個人與楊浩留意的那幾個重合,二丫便著重讓人查看那幾人。
這事雖是暗中進行的,卻是瞞不過做為大丫頭的青兒和紅兒。這半年來,看著公子爺對少夫人情意甚篤,大有愈來愈濃厚之勢,尤其是最近,以前還能給她們個笑模樣,現(xiàn)在則直接冷冰冰的,視她們?nèi)鐭o物一般,所以做妾的心思是一點都沒了。
如今少夫人為心腹丫頭萬兒挑女婿,竟是個絕佳的機會。少夫人定不會虧待了萬兒的,既然是挑必是拿了好的來比較,而她二人必定是要嫁給府里的小子的,雖然最好的留著萬兒的,但剩下的也差不了那里去,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少夫人與常嬤嬤一起幫著把關(guān)的店了。于是二人約了一起向二丫表決心:愿做個管事娘子,為少夫人分憂。
這只打發(fā)了自己的大丫頭也就罷了,如果連帶著把楊浩原來的大丫頭也一并打發(fā)了,可就不太好了,二丫只得帶著這兩個丫頭去見楊夫人:“兒媳已經(jīng)回過世子爺了,爺?shù)囊馑际,反正他也不想收了她二人,倒是趁著這次有幾個出色的小廝,讓她們匹配為夫妻,倒也不枉侍候爺一場,等過上一年半年的成了親,仍是在院里伺候!
說的好聽,你真有給浩兒收妾室的好心,楊夫人心里暗罵兒媳和她耍心眼,口內(nèi)卻笑道:“浩兒沒這個心更好,那些妾侍通房也不都是省心的,倒是你們夫妻感情好了,趕緊生個嫡子才是!
二丫臉上一紅,倒是松了口氣,看來婆婆不僅不會塞人過來,也不會逼自己給楊浩納妾,等過上幾年有了嫡子,更加不用給楊浩納妾了。
楊夫人又對青紅二婢說道:“難得你二人看得明白,也是個通透的,既然你們爺和少夫人給了這個恩典,以后更該好好當(dāng)差,等親事訂了,別忘了找你們少夫人要嫁妝!
青紅二婢忙磕頭謝恩。也不過是過了三五日,三人的親事便訂了下來,只是為了二丫面上好看,楊浩拍板明年才能給他們辦喜事。
那幾個小廝也都是稱心如意的,這侍候公子與少夫人的丫頭自然都是長相見識皆不俗的,以后便是管家娘子,于子孫前程上大有益處。而且公子不是個好色的,如今又被少夫人給攏絡(luò)了去,不用擔(dān)心她幾人身子清白的問題,怕是連近身侍候公子的機會都沒有過。
忠義侯府外雖不知二丫把身邊大丫頭都發(fā)嫁出去,但府內(nèi)的下人們不得不再次刷新了對少夫人善妒的認識,也隱隱有人為其擔(dān)心,雖然現(xiàn)在夫人公子不說什么,以后失了新鮮沒了寵愛,未必不會拿這個說事。
二丫自然也明白,只是凡事都瞻前顧后,反錯失了良機,未雨綢繆有什么不好,做奴仆不易,誰不想做主子,非得等她算計爬了床再要殺要打的,不僅塥應(yīng)死人,更是傷了夫妻感情。
衛(wèi)玲兒對著母親樂道:“公子的妾哪里那么容易做的,少夫人連她自己的心腹都防得和賊似的,更何況她人!若是真有人得了手,她不得生吃了去。”
衛(wèi)嬤嬤也在生楊夫人的氣,誰家婆婆這么對兒媳,以后還不得被兒媳騎在頭上,如今又被女兒奚落,沒好氣地說道:“姑娘是天下最明白的人。今日我可是說了,咱們家是不會自贖身出去的!你也只能嫁個小廝,如今你也大了,我會去求夫人給你安排個差事,只是你自小沒做過工,只能從三等粗使丫頭開始,另外你可要注意了,綢緞衣裳及金珠銀釧,只在家里偷偷穿戴也就罷了,萬不可讓外人看到,免得被人告了僭越!
三等丫頭是要做粗活的,衛(wèi)玲兒看著自己白皙的小手,想起自己還有好幾件綢緞衣裳和珠釵都還沒穿戴過呢,不由得咬唇頓足。
浣竹則氣道:“少夫人也太狠心了,把人打發(fā)的干干凈凈,爺是堂堂的世子爺,竟連個屋里人都沒有,別惹了我,好不好大家一起丟臉!彼龥]想到的是,二丫在幾日后卻是實實在在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