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鬼林沒有佛珠的消息很快傳開,鬼林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冷清。金舉文也撤了兵。他不知此消息為何這么快就傳出去。監(jiān)視海飛濤的士兵信誓旦旦告訴他,他沒有走漏消息。林居安跟隨他多時,是他的心腹,他了解林居安,他是管得住自己嘴巴的人。到底消息是如何傳出去的呢?
金舉文估計監(jiān)視海飛濤的不單單是他,還另外有人。他突然想起,海飛濤離開馮宅的那天,周威裕也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很有可能,周威裕也派人監(jiān)視海飛濤。他不禁怒從心頭起,這個周威裕竟敢干擾他辦案,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問林居安:“周威裕那邊有沒什么動靜?”
林居安按照金舉文的吩咐,派人監(jiān)視著周威裕,他剛從那邊回來。
他說:“沒什么動靜!”
金舉文有點失落,他多想抓到周威裕的把柄,狠狠地治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林居安嘆息說:“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卻讓海飛濤他們跑了。”
金舉文問他:“警察局那邊有沒消息?”
林居安搖搖頭:“還不知道,今天還沒給他們電話,他們也不主動匯報!
金舉文想了想,帶人徑直去了警察局。許文富二話不說,硬拉他和林居安到飯館。
“你們難得來一次,有什么事,咱們飯桌上聊。”
酒菜上來后,他卻一個勁地給金舉文敬酒,只字不提工作上的事。金舉文有個習(xí)慣,辦事時,喝酒不超三杯。三杯酒下肚后,他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許局長,咱們談事吧!”
許文富一愣,接著打哈哈地說:“好,好!”
“許局長,您安排人設(shè)卡了嗎?有沒有那三人的消息?”林居安替金舉文問道。
“看把你們急的!”許文富笑呵呵地說:“一接到你們的電話,我立即安排人設(shè)了卡,但是幾天過去了,沒見那三人的蹤影。我估計,他們可能早已抄小道逃得無蹤了。局里人手不夠,最近事兒又多,要不然,我早派人搜遍全縣每個角落,把他們揪出來了。”
許文富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沒給金舉文和林居安挑刺的機會。
“沒找到那三人,我心里也很不安。我許某人辦事不力,自己罰酒三杯!”
說完,還沒等金舉文和林居安表態(tài),他便自己斟酒,連干了三杯。
金舉文覺得他說話、做事很圓滑,不好對付。
許文富吃了點菜,繼續(xù)說:“金老弟,咱倆雖然相識不久,但老哥覺得跟你很投緣。不管你愛不愛聽,老哥有些話想對你說。這些話可是我在官場多年的體會。做人做事不要鋒芒畢露,最好給自己給別人要留三分。處世不邀功,無過便是功。有些事,你盡力去做了,不一定會得到好處,反而碰一鼻子灰。所以,我們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是過去的事,我們更不要計較,否則那是跟作古之人過不去啊,你說是不是?”
金舉文知道,他是委婉地勸說自己不要再調(diào)查馮家興失蹤案。他這人有個脾氣,凡是做了的事,不輕易半途而廢。
他反問許文富:“您是勸我不要偵辦此案?”
許文富說:“我哪敢干涉金團長的事?我只是說說我的看法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即便你破了此案,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不辦倒還落個輕松,你說是不?”
金舉文跟他談不來,毫不客氣地起身離開。許文富竟也不留他,不追他。
他剛走出飯館不遠(yuǎn),見到一年輕人,覺得有點面熟。
年輕人看了看他,喊了他一聲:“金團長!”
金舉文突然想起來了,他就是周威裕的兒子周陽生。周陽生一副憨厚模樣給他印象不錯。
他站住腳步,朝他點點頭。
周陽生說:“我爸原本想要我到省里工作,但省里沒有空缺職位,只好回到縣里,在警察局從事文書工作!
金舉文隨口客套道:“那也不錯了,好好干!”
他心里暗暗好笑,自己又沒問他,他一股腦兒什么都跟他說。
周陽生繼續(xù)說:“其實,我根本不想在這些部門工作。整天沒什么事可做,無聊死了!
金舉文心一動,假裝無意地問道:“你們警察局最近不是很忙嗎?”
“哪兒呀!”周陽生說,“什么事都沒有,都好幾天沒出警了!”
金舉文一愣,又問:“警察局最近不是出警設(shè)卡了嗎?”
周陽生搖搖頭:“沒有的事,這幾天根本沒出過警!
金舉文頓時火冒三丈,許文富竟然把他當(dāng)猴兒耍!他恨不得返回去,狠狠地將他揍一頓。但他忍住了,他不是許文富的上司,許文富又沒犯什么大錯,這么做影響不好。
上了車,林居安憤憤地說:“許文富這只老狐貍太可惡了!”
金舉文說:“這是他們的一貫作風(fēng),除非是上司的命令,沒有好處,甭想請動他們。黨國怎么會有這樣的敗類?”
可以想象,馮家興一家等處失蹤時,警察局根本不重視,沒有用心去偵查。這么大一個案子,怎么會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幸好周陽生沒有城府,捅出警察局的爛瘡,否則他還被蒙在鼓里的。金舉文想到這里,對周陽生又增添了好感。
他倒車回到周陽生身邊,把他叫上車,開到一條偏僻的鄉(xiāng)村公路。他想,周威裕有可能向他隱瞞了一些事,周陽生沒有城府,問問他或許有些收獲。
他跟周陽生聊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后,切入正題問道:“你知道你伯父全家失蹤的事嗎?”
“知道,我們?nèi)?zhèn)的人都知道。”
“一家人好好,怎么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真是讓人費解!苯鹋e文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周陽生。
“我們鎮(zhèn)的的人都說,伯父一家是被魔鬼帶走了。”
“那是胡說,世上哪有魔鬼?”
“我也這么認(rèn)為,可每次我跟我爸不是魔鬼帶走,他就罵我,要我別理這些事!
“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總之,他很反感我們提伯父一家失蹤的事!
“你媽呢,她也反感你提這事嗎?”
“這倒沒有,我媽對伯父一家失蹤的事一直念念不忘的。她經(jīng)常給伯父一家做法事。對了,她還藏著我伯父的照片呢!
“哦,是你伯父的全家照還是單人照?”
“單人照!我聽我媽說,她以前有我伯父全家的合影,被我爸發(fā)現(xiàn)后給燒掉了。伯父的這張單人照,我媽偷偷藏著,不敢給我爸看到,要不然也會被燒掉的!
“你家就你一個孩子?”
“我還有個妹妹叫周伶俐!
“對了,金團長,我跟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要跟我爸說啊,要不然他會沖我發(fā)火的!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你也不要告訴你爸,我們倆見過面!
“好!”周陽生有點不解地點點頭。
金舉文不想問太多,怕引起周陽生的懷疑。上次,他去調(diào)查周威裕夫婦時沒見到周陽生。他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正在調(diào)查馮家興失蹤案。
他讓林居安調(diào)轉(zhuǎn)車頭,把周陽生送回去。周陽生下車時,他喊住他:“你能不能把你媽藏的照片拿給我看看?”
周陽生不解地說:“這有什么好看的?”
金舉文笑笑說:“我對過去的照相技術(shù)很感興趣!
周陽生猶豫片刻說:“我跟媽說說,她要是同意就沒問題!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了。
林居安說:“團長,看樣子,周威裕和他老婆在失蹤案上態(tài)度不一樣。說不定單獨約談他老婆會有收獲。”
金舉文說:“我也想到這點,但是周威裕肯定會從中阻撓的!
林居安憤憤地說:“說不定那案子就是他干的,干脆把他抓起來嚴(yán)刑拷問得了!
金舉文說:“那不行,周威裕在縣政府有后臺的,咱們要是問出什么來還好,要是問不出,他的后臺往上告狀,上頭怪罪下來,咱們也不好收場。 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