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進水塘,透過光線的折射,便能看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有一團團黑影在游動。
待到走至近前,方才看清,這一團團黑影,竟是形形色色,不同種屬的奇異魚類。
魚有大有小,色澤也是奇艷瑰麗。買不買倒是兩說,單單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上一遍,秦壽一行人,都忍不住暗呼過癮。
小到只有發(fā)絲粗細(xì),長甚至只有半截小拇指骨的銀絲魚,大到足有chéng rén平躺的巨骨舌魚或淡水,或海生,無所不包,無所不有,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有一座水塘里存放的魚苗尤其奇特,初一看,還以為是一只圓球狀的大魚。
待到仔細(xì)觀察,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無數(shù)拇指大小的小魚,緊緊貼在一起,組成的魚苗方陣!
沈鳳蘭看的興起,伸手就要去撈,卻嚇壞了謝友千。
“您可千萬別啊我的爺!”
謝友千一時驚嚇過度,沒控制好力道,把沈鳳蘭拉的跌倒在地,重重的跌了一個屁股蹲兒。
“你干什么你!你瘋了是不是?”
沈鳳蘭氣急敗壞的爬了起來,想都沒想,抬腿就是一腳,種種的踢在謝友千的膝蓋骨下方一寸。
這一腳踢的很是講究,恰恰就是生物學(xué)上所謂的反射中樞。
那謝友千一個立足不穩(wěn),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秦壽也覺得這謝友千反應(yīng)有些過激,不就是撈條魚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搞死了,未必沈家還賠不起?
可這念頭還沒浮上來多久,秦壽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時候,似乎在網(wǎng)上見到過一種毒魚,就是這種模樣
謝友千苦笑了一聲,倒是沒怎么在意自己挨了一腳,還很屈辱的跪了下來。
“我的爺!您知不知道,這種小魚看起來很可愛,其實卻是最毒不過?只要被它咬一口,不出三息,就能讓人斃命!”
沈鳳蘭嚇了一跳,望了望魚球,又望了望謝友千,狐疑的道:“你該不是故意騙我的吧?我都還想撈起這魚,嘗嘗是什么味道呢!”
謝友千一聽這話,臉都給嚇白了。也顧不得膝蓋骨疼痛,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顫聲道:“三少爺,您你說什么?撈魚嘗嘗?莫不是,你進這大院,就是想嘗嘗這里的魚是什么滋味?”
沈鳳蘭理所當(dāng)然的點點頭,道:“是!要不然怎樣?我又沒興趣養(yǎng)魚。不過若是吃魚,我倒是有幾分興趣!
聽了這話,謝友千徹底把沈鳳蘭當(dāng)成了瘟神。
莫看這些魚都丟在水塘里,好像不稀奇的樣子?蛇@些魚不單單有淡水魚,還有些是海魚!
且不說從海里撈出來,再運到金陵,需要花費多大代價。單單是讓這水塘,保持一個適合海魚生長的環(huán)境,就需要巨額的花費。
再加上收購這些珍奇魚類的花費,可以這么說,這院子里的每一條魚,都可謂價值千金!
謝友千聽到沈鳳蘭說是想吃魚,而不是想看看這些魚到底有多稀奇,心里面那個堵啊,簡直要給氣成了內(nèi)傷。
一路上不住的打擊謝友千,其實不過是種策略。和買衣服的時候,總要橫挑鼻子豎挑眼一樣。只有給對方一種,自己的貨確實買不上價錢,才好殺價。
秦壽此時感覺火候已到,便打圓場道:“謝掌柜也別生氣,我家少爺性子有些直,總是不小心說了實話,你也別往心里去!
甄乾鄒站在一旁,聽的直歪嘴,心道:“我的爺,您這到底是勸人呢?還是在氣人?別說是那謝掌柜,就是我這么沒脾氣的人,被你們倆這么一番折騰,只怕也要把肺給氣炸咯!”
謝友千一手撫胸,一手指著秦壽,顫了半天嘴巴,愣是沒說出一句囫圇話來。
秦壽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謝掌柜胸襟廣闊,不會記在心里。不過呢,出于歉意,我們還是決定,把那海東青給買下來算了。對了掌柜,我剛剛看到,上面的標(biāo)價是一百文。我覺得一百文太少,不如湊個整數(shù),就給你一貫錢!
“剩下的,權(quán)當(dāng)是我們的一點補償。如果謝掌柜覺得不好意思,不妨把那日借給甄乾鄒的毒蟲,當(dāng)作搭頭,送給我們得了!
謝友千在氣頭上,秦壽到底說了些什么,他全都沒聽到。心里面只存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送走這群瘟神!
當(dāng)下,也沒多想,就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秦壽也是缺德,給甄乾鄒使了個眼色,立刻拿出了紙筆,就把前面的一番約定,白紙黑字寫了下來,讓謝友千簽字畫押。
謝友千一時鬼迷了心竅,鬼使神差的在上面簽了字,才去看上面寫的是什么。
不想沈鳳蘭得了秦壽的暗示,適時的說了句:“這都看了天上飛的和水里游的,還沒看那山里跑的和地上爬的,謝掌柜,咱們再去逛逛如何?”
謝友千聽了這話,手里不覺一顫,那張紙便從指縫里滑了下來。
甄乾鄒很乖巧的跑過去撿了,也沒再遞給謝友千,直接小心疊好,就塞進了懷里。
秦壽沒給謝友千反應(yīng)過來的時間,接上這么一句:“少爺,我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不如今天就先逛到這里,咱們改日再來如何?”
謝友千見有人給自己臺階下,哪里還不趕緊抓住。也不管是不是陷阱,連忙道:“沒錯!沒錯!今天天色已經(jīng)不早,三少爺就算過去,只怕也看不大清楚。不如改天風(fēng)和日麗,再來光顧小店如何?”
沈鳳蘭面露不悅之色,幸好有秦壽很“小意”的跑去勸解,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安撫下來。
謝友千見沈鳳蘭答應(yīng)要離開,這才長長松了口氣。心里面,倒是對秦壽有了幾分感激。卻是忘記了,就在前不久,氣死人不償命的二人組里面,就有他一份功勞!
秦壽三人離開了珍獸閣,上了馬車之后,才對謝友千拱了拱手,丟下一句:“海東青還要煩勞謝掌柜送到沈府,我們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