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落聽到弟子的話后,苦笑地?fù)u了搖頭,看了看周圍的門人,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個個身上帶傷,神情萎縮中帶著驚恐。在他們的面前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shù)十具尸體,數(shù)倍于他們的黑衣人,將他們包圍起來。
吳落深深呼吸,強(qiáng)自鎮(zhèn)定心神,開口說話,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嘶啞:“諸、諸位長生堂的教友,我們赤炎門只是圣教中一個小小的派系,從來不敢得罪長生堂,不、不知道玉陽子前輩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
“哼!”一聲冷哼,從無數(shù)黑衣人中傳出,一個富翁打扮的胖子走了出來,看樣子地位不低,淡淡道:“吳門主,如今圣教之中形勢已然很是明顯,玉陽子宗主也數(shù)次發(fā)書與你,但你居然像個墻頭草一般,今日應(yīng)付我們,明日又拜在萬毒門下,莫非你心里不把玉陽子宗主放在眼里么?”
吳落臉上失色,知道如今圣教之中,以四大派閥為首的內(nèi)斗日益慘烈,各個小派系無不依附,不時便聽說被神秘人物滅派的傳聞。
而如今長生堂突然大舉殺入,自己在赤炎門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心血實力,幾乎被他們一舉而滅,而擺在眼前的形勢,也是相當(dāng)明顯了。
果然,那胖子冷笑一聲,道:“吳門主,我再和你說一次,如今玉陽子宗主雄才大略,統(tǒng)一圣教指日可待。他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要收你們赤炎門歸到旗下,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說到后面,他聲音中已經(jīng)滿是威脅的意味。
吳落額頭之上滿是汗珠,雖然情勢明了,自己這小小的赤炎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敵得過長生堂,但祖師傳下來的基業(yè),難道就要毀在自己的手里的么?
這個決心可當(dāng)真不好下!
那胖子看見年老大的猶豫神色,神色間一冷道;“成則為王敗則為寇,剛才我們副堂主的道行,你也見過了,估計你也清楚,你在他手下走不了三個回合,是生是死,你們看著辦。”
那名被吳落相救的弟子頓時睜大了眼睛,‘門主竟然在那個白衣少年手下走不了三個回合,這、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轉(zhuǎn)過頭,看了看門主低下的頭顱,這名弟子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明白的那一剎那,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曾經(jīng)在心中像天神的人物現(xiàn)在居然連個少年都打不過,這名弟子以前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頃刻間崩塌,他眼里的神采立馬暗淡下去,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長生堂所在的地盤。
這一開了頭,立刻就起了反應(yīng),赤炎門中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時有人走了出來,吳落長嘆一聲,知道終究大勢已去,慘笑道:“罷了,罷了!”
說著,他越眾而出,眾人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到胖子面前,從懷里拿出一只紅色巴掌大的小旗,上邊畫著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雙手奉給胖子,慘笑道:“這是赤炎門的‘烈焰旗’,赤炎門四百年基業(yè),到了今日就算完了……”
胖子哈哈一笑道:“吳兄不要這么灰心喪氣嗎?入了長生堂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待有一日統(tǒng)一了圣教,那風(fēng)光可不是呆在這個小小的赤炎門可比的!”
吳落也是老油條了,知道入了長生堂自己就不是什么門主了,只是一名弟子,必須地和別人處好關(guān)系,于是笑呵呵地與胖子客套。
“金統(tǒng)領(lǐng),你過來一下!敝灰娔莻白衣少年對胖子招了招手道。
白衣少年和胖子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白衣少年對胖子說道:“三爺,如今幽州境內(nèi)的大小勢力都已歸順我長生堂,如今已沒有我什么事了,麻煩你去和宗主說一聲,就說我云游天下去了,有事的時候,我會找你。”
胖子苦笑道:“常小兄,你如今還是這么客氣,都已經(jīng)是副宗主的人了,將來會是宗主的人物,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當(dāng)宗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別人做夢都想擁有滔天權(quán)勢,到了你這反而行不通了,要不是我當(dāng)初懇求你,說不定,你連這個副宗主都不當(dāng),哦!哦!我不說了、不說了,你要去云游天下啊,那也行!堂中現(xiàn)在卻也無事,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看著直沖天際的銀白色光芒,金三爺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個怪人,別的少年都渴望建功立業(yè),擁有莫大權(quán)勢,他卻不要,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常生想要什么?誰都不知,也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
人生總會有許多遺憾,所以人們才會有那么多無奈、悲傷。
人們在這一世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造成的遺憾,今生已經(jīng)無法實現(xiàn),于是便寄托來世,希望來世會彌補(bǔ),所以輪回才會出現(xiàn)。
雖然常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輪回,但是常生知道他前世的一個小小遺憾就要實現(xiàn)了。
前世的他,尋仙問道,都是在深山老林、名山大川中,從來沒有去過大海,大海究竟有多么美好,常生不知,但他想知道,于是辭別了金三爺后,常生一路向東飛去。
這一日,常生來到一個離東海最近的大城,名喚‘昌合城’,經(jīng)人介紹此城往東四百里,便是東海之濱。
常生行走在昌合城中,只見東海民居,百姓服飾,都與中原之地相差無幾,此處本來就是東海一帶要沖,往來客商旅人,大都在此歇息貿(mào)易。
常生由于連續(xù)飛了兩天,身心疲憊,于是就走入一家叫做“海云樓”的客棧,準(zhǔn)備休息一晚。
打坐片刻后,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本來修煉之輩長時間不吃飯也沒關(guān)系,但是常生長時間連續(xù)飛行消耗了大量法力,因此就產(chǎn)生了一些凡人的反應(yīng)。
來到樓下,要了一大桌子菜正在慢慢享用之際,只見門口又走進(jìn)了一老一少兩人。
那個老者,須發(fā)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幾分鶴骨仙風(fēng)、得道高人的模樣,并且手邊還拿一跟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白布,寫著四個字:‘仙人指路’,身旁的少女容貌生得頗為俏麗,帶著淡淡的微笑。
常生一看原來是個看相算命的,便不再理會,那老者和掌柜寒酸了幾句后,便要上樓,經(jīng)過常生的身邊時,“咦”,那老者驚呼出聲,然而常生依舊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吃飯。
那老者一看這招不好用,于是便用幾分焦急、幾分急切的口氣對常生說道:“這位小哥,你烏云蓋頂,印堂發(fā)黑,面有死氣,大事不妙啊!”
常生苦笑了一聲,又碰上這些坑蒙拐騙的江湖術(shù)士了,上一世,為了尋仙訪道,可沒少被這些人欺騙,如今,聽到那老者的驚呼聲,常生并沒有任何波動,依舊自顧自吃飯,這個態(tài)度是想讓老者知難而退,不料,這老者居然不放棄,還說出了算命先生的萬能金句。
常生轉(zhuǎn)過頭看著這一老一少,嘴里不由地調(diào)侃道:“這位老先生,您接下來是不是會這樣說,咳咳,小兄弟,不用害怕,雖然天機(jī)不可泄露,但是老夫會消耗陽壽為你指點迷津的,不過,老夫想在臨死之前,給孫女留點錢已備不時之需,因此希望你能給點!
這段話常生說的惟妙惟肖,引得老者非常尷尬,少女哈哈大笑。
本來常生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說話一向簡潔明了,斷然不會說這么多,更不會做出這般姿態(tài)。
不過,世界萬物,沒有什么是絕對的!人畢竟是個感情動物,只不過常生一般情況是可以克制的,但還有特殊情況不是嗎?就比如現(xiàn)在,常生在見到和前世的差不多的江湖騙子后,心情激蕩下,就忍不住開起了玩笑,這時常生不會去壓制,反而隨其意。
心性豁達(dá),率性而為,想做就做,這才是修煉,它不僅僅是積蓄力量,更多的是體悟人生百態(tài),認(rèn)識世間真理,修一顆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