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師父還是生前那慈祥的模樣,她伸手為我整理亂掉的頭發(fā),耐心地解釋道:“雖然我耗盡了平生修為,才幫他壓制住了結毒,但也只是壓制,不代表他以后不再受此毒的影響,所以我必須留下來,另外呢,我家姜寓未來的路還長著,我照顧了他一輩子,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我想用這種方式陪在他身邊,你別怪千刃,他其實是個好孩子!”
我再看向千刃,心頭還是有埋怨的,我對他說:“就算如此,你該告訴我,我有權利選擇與我綁定魂誓的亡靈是誰!”
他不假思索道:“告訴你,你一定會拒絕!”
所以他不說!
“你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倔啊?我們不是伙伴嗎?”事已至此,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我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那你呢?”他看向我的腿,責怪的語氣說:“你也一個字也沒告訴我!”
“這是一碼事嗎?”
“不重要!”他表現(xiàn)得很堅決。
“那什么才重要呢?”
他目光打量著我,若有所思,又是好片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他心里好像藏著許多事,我曾天真以為,我可以將那些心思都一件件挖出來,這一刻,我發(fā)現(xiàn)很難,所以我急切地又問了一遍:“你告訴我啊,對于你來說?什么才重要?”
他看向緊閉的門,提醒我:“姜寓來了!”
然后他也不顧我的同意,俯身下來將我從地上抱起來,放回輪椅上,并用袖子將我臉上的淚擦干凈。
打開門,姜寓已出現(xiàn)在門外,他剛才一定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所以關心問:“小草,你們沒事吧?”
我害怕他看見我剛哭過的眼,只得背對著他回答:“沒事,我和千刃在商量明天的事!”
“沒事就好!”
出于對我們的信任,他沒有再問什么,很快就離開了!
姜師父的魂,剛才也在他出現(xiàn)的剎那,藏了起來,想必她老人家也沒想好如何與孫子說吧!
待他走后,千刃對我說:“是我做的,我會自己去對姜寓說,他若要怪罪,等解決了念門那些人,我會向他請罪!”
“你怎么和他請罪?”我問。
他又一次沉默了,我本沒想過要他去請什么罪,這畢竟也是姜師父的意愿。
我說:“還是我來說吧!”
這件事,千刃去開口,我怕姜寓忍不住要和他拼命!
而這件事,就變成了一塊重石,壓在了我心上。
偏偏到了深夜里,姜寓輕輕敲開了我的門,用請求的聲音問我:“小草,你有空嗎?”
我劃著輪椅來到門邊,心里已猜到了他的來意。
“今天是我奶奶的頭七,聽說親人去世后,會回來最后看一眼在世的親人,你可以幫我嗎?”他從來沒有向我提過任何要求,這是第一次,我猶豫著,還是點了點頭。
我讓他去樓下院子里等我,我需要與姜師父商量一下。
不出意外的,姜師父拒絕此時與姜寓見面,因為她很了解自己的孫子,她斷定,只要她一顯靈,一切都瞞不過姜寓的眼睛,她不希望孫子因為她而難過。
于是,為了尊重姜師父的本心,我只能在院子里,招了一次假魂。
姜寓是很相信我的實力的,整個過程,他沒有擔心過招魂,會招不來姜師父的魂。
我們在院子里生了一團火,我將寫著姜師父名字和八字放進火盆里,嘴里默念著,許久之后,姜寓往火盆里加了許多次木柴,也沒能等來至親的亡魂。
“對不起,姜寓!蔽业椭^,本想說些話來安慰他,但愧疚讓我無法再編造更多謊言了!
姜寓將毯子蓋在我身上,充滿信心地說:“我奶奶一生行善,積了不少福德,她一定已經(jīng)去往自己的輪回路了吧!”
他仰頭望著夜空,由衷地相信著。
他一絲也沒有懷疑過我,而越是如此,我越覺得難過。
我坐在輪椅上,從側后面望著他的側影,他的長發(fā),在夜空下如綢緞一般,被寒風吹起。
他身上有一種令人心驚的美感,我多么希望,他的善良,就如眼前的白雪一樣,不被這世界染色。
我開口喊道:“姜寓……”
他回過頭來,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嗯?”
我就快要忍不住,告訴他真相時,他突然開口打斷了我說:“小草,我想奶奶她離開時,應該是欣慰的,她知道我將不再孤單,我有你!”
他說這話時,我內(nèi)心的愧疚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我感覺自己藏在毯子下面的手都在抖,可最后,我依舊沒有勇氣再開口了!
我只能在心里對他說:姜寓,等這一次解決了眼前的困境,我再向你請罪吧!
第七日,這個城市,迎來了最強寒氣,一整天,電視里都在播報:寒雪天,注意保暖的提示。
人們開始減少出行。
我和念門約好的最后時間是晚上十點,這天的風意堂,整個念門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他們料定了我找不到替罪羔羊,所以一旦我出現(xiàn),交出冥仰的魂以后,他們便要取我性命,為少主報仇。
今夜的風意堂,是念門為我準備的葬身之地!
傍晚七點時,所有人就準備好了,他們?yōu)榱朔烙械哪芰,改用了軟武器,現(xiàn)場幾乎沒留任何一件金屬物品,同時,卻多了其他物質(zhì)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