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這次不是從前我打聽他故事時的生氣,而是平靜回答:“用你的故事交換!
聽說要用我的,我當(dāng)然想立刻拒絕,不過他接下來又說:“接下來我們要對付的,是會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的敵人,你是希望將彼此的性命,交付給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手里嗎?”
他這句話,算是提醒了我。
我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既將希望寄托于他,那么就應(yīng)該賭一把。
藏仙君沒有出面阻止我,我已經(jīng)許久都感受不到他了,就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吧。
“好,那你先說!蔽曳畔率掷锏拿婧。
“不愛她!”三個字,他說得那么云淡風(fēng)輕,這答案是我意料之外的,我以為他那么憤怒要報仇,是因?yàn)槟鞘撬膼廴恕?br />
他告訴我:“這個世界上不只有愛情可以讓人銘記,雙驕就如你和那個小道士一樣,她陪伴我的時間更久,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這是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的事說了這么多話的。
這也讓我重新認(rèn)識了他,我以為像他這種殺人如麻的人,是沒有感情的。
“該我了!”他看向我身邊的魂盒。
我回答:“是我媽媽,她被人害死,變成了厲鬼,但她每次都會在我遇見危險時,保護(hù)我!”
我又問:“為什么要選擇幫人殺人?”
千刃低下頭,手里把玩著他鋒利的小刀,片刻后,他說:“我出生在千刀族,千刀族女子平凡,但男兒卻生有異力,自古便是做這行當(dāng)?shù)模搅宋易娓高@輩兒,時代開始變了,以前的行當(dāng)也逐漸被別的事物代替,他們也曾尋求過別的出路,因?yàn)樯眢w里可控金屬的能力實(shí)在太過強(qiáng)大,而引來了上面的忌憚,我的父輩們被大量帶去做人體實(shí)驗(yàn),再也沒有回來過,剩下的人,也遭到了仇家的算計,直到姚兆光找到我時,族中只剩下我一個孤子!
那段往事一定是他最灰暗的時刻,我看到他眼中閃縮著淚光。
“姚兆光帶我回絕三門時,我七歲,還未掌控體內(nèi)的力量,他將我當(dāng)做殺手培養(yǎng),這套刀,就是他送我的,他說,我將成為他最快的刀!”他手里那套刀具倒是好刀,足見曾經(jīng)姚兆光對他的器重。
“為什么殺人?”千刃自己問自己,他冷笑一聲,說:“千刀族,生來就是殺人的!”
我皺了皺眉,我感覺這不是他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
“那你喜歡殺人嗎?”我問。
他沉默了,好像回答我,就揭開了他偽裝的面具似的。
“該我了!”他抬頭問我:“你可否見過一本刻滿亡魂的古書?”
這時的我心里像有顆巨大的石頭砸進(jìn)了水里,我感覺這才是他今天,想問我的問題,我上當(dāng)了!
即便我沒回答,他已經(jīng)了然于心地說:“你見過!”
“換我了!”我問他:“你怎么知道那本刻滿亡魂的古書的?”
他回答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輩有許多叔叔被抓走了,再沒回來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奶奶曾想求助一個女人,聽說那個女人有一本古書,上面刻滿了亡魂,女人有一雙可以抵達(dá)世界任何角落的眼睛,奶奶覺得,如果找到女人,便可以找到我父親他們的下落!
我眉頭深重,問道:“那是多少年前?”
男人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十九年了吧!”
十九年前,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但如果千刃的奶奶要尋找的,是一個身上帶著魂書的女人,只能是最后的魂族人,我的母親。
千刃又問我:“關(guān)于你的母親,你知道什么?”
“我媽媽和我一樣,但她在我出生的小山村從未表露過。”我問他:“你奶奶是如何得知那個女人的事的?”
“那女人很小的時候,被仇家追殺,奶奶曾救過她,她答應(yīng)若有朝一日,會盡力保護(hù)千刀族的族人,以報答救命之恩,她身上的秘密,也是奶奶救她時便知道的。”千刃回憶完這一段,我心內(nèi)還是有不少震驚的。
我問他:“那天你打算救我,是否與當(dāng)年你奶奶提起過的女人有關(guān)系?”
千刃也不瞞我,“當(dāng)我覺察到靈魂存在時,我并沒有往那想,直到我們?nèi)拇握械絡(luò)c的圍堵,連我安全屋附近的地形都了如指掌時,我就開始懷疑,直到那天在鼎峰大酒店看到你與兆姚光對抗時,我發(fā)現(xiàn)你似乎修的不是鬼道,但我不確定,因?yàn)楫?dāng)年我奶奶講過,那個女人已經(jīng)沒有別的族人了,也許只是巧合,又也許別的什么原因,但我想賭一次,畢竟,救一個你,也不需要什么籌碼!
“直到我親眼看到你開始游魂,我才肯定,你所展示的,是奶奶當(dāng)年所說的,可以去到這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眼睛,但你的年齡又不像,如果那個女人是存在的話,她應(yīng)該是你的母親!
他能分析到這里,這也不難想象到,我的母親就存在于魂盒里。
如果千刃的這個故事是真實(shí)的,那么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關(guān)于母親的過去。
再看看我們兩個人,一個是最后的魂族人,一個是最后的刀族人,似乎冥冥之中,我們因?yàn)樯弦惠吔Y(jié)下的緣分,這一輩將繼續(xù)。
知道了這些,我對千刃的態(tài)度也變了,夜里我從窗戶上爬到外面的樓梯上,雙腳向下垂著,微風(fēng)拂面,我抱著媽媽的魂盒,輕聲問她:“媽媽,你說如果千刃沒有遇見姚兆光,也許他不是個劊子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