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嚇得退了幾步,險些沒站穩(wěn)。
只有那一直在看情況的李師父眼睛銳利一睜,確認(rèn)道:“你不是尤小草!你是誰?啞巴的魂兒明明就被我抓了!”
‘我’沒回答,直直朝李師父走過來。
這一幕,真看得我熱血沸騰!
李師父只能嚴(yán)陣以待,從袍子里摸出五谷米來朝我身上扔,嘴里念念有詞。
五谷米是辟邪驅(qū)鬼的,從前逢年過節(jié),家里大掃除清障時,奶奶都會讓我撒一些在屋子里。
剛才這樣一把五谷米,差點將女鬼魂給打散了,所以這五谷米一扔過去,我還是捏了一把冷汗的,但‘我’卻絲毫不帶怕的。
李師父一愣一眨眼,‘我’已閃到了他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冷聲道:“吾非鬼,你豈能傷我?”
第23章 報應(yīng)
那聲音確實是我的,可說話的語氣卻全然不同。
李師父被掐著脖子,臉漲得青筋暴露,他從后背抽出一把銅錢劍來,那劍,可是他的作法神器,那些臟東西怕得很,他將銅錢劍拍在‘我’身上,‘我’依舊紋絲不動。
“李常貴,她尤小草的命是吾的,你的命太薄,拿不起!”
說罷,李師父被扔到了地上。
他喘著粗氣,自知此刻在我身體里的東西不是他能對付的,只得退到后面細(xì)細(xì)觀察。
不知天高地厚的尤顯貴和另外幾個男人,竟拿起鋤頭等物朝‘我’沖來。
李師父趕緊伸手去攔,勸道:“都別沖動!別沖動!”
他在這一片兒,也算是頗有聲望的一端公了,聽我奶奶講過,沒有他處理不了的事兒,雖他一時沒看出‘我’的來歷,但剛才過那‘幾招’他差不多已確認(rèn)以目前之勢對付不了,所以才出聲勸阻。
那邊李老幺還在燒,只不過剛才撲騰了兩下,現(xiàn)在不動也不叫了,估計死了吧!
一天之內(nèi),李二嬸夫婦痛失兩子,二人哭得撕心裂肺,縱然是我看得也有些唏噓。
這時的李師父雙腿哆嗦著,問道:“不知是何方修行的大仙?告知仙名我等無知村眾改日好為大仙立碑建廟賠罪!”
‘我’無動于衷地聽著,沒回答。
連我都知道,李師父這時候管我身體里的大仙要名諱,肯定沒按好心,大仙又怎會不知呢?
但悲傷過頭的李二嬸可認(rèn)不了,她跳起來指著我罵道:“什么狗屁的大仙,他害死我兒吶,我兒都被他害死啦,天殺的……%¥”
李家老兩口沖上去想為兒子報仇,可人還未近身,人已經(jīng)飄浮在了空中。
我只消輕輕動動手指頭,他們便重重落到地上哀嚎。
我能感覺到從我身體里散發(fā)出來不凡的力量,心里越是好奇,藏仙君是怎樣一位神明,如此強大的他,曾是何以被封印在后山上千年的?
似乎感知得到我在思考這問題似的,藏仙君站在那方,突然仰頭朝我的方向看來,那眼神中透著沉淀入時間里的一抹滄桑。
他沉沉道:“吾未殺一人,人死乃罪業(yè)之報——”
聽到這話時,我雖不在自己身體內(nèi),但卻覺得胸口有團熱烈的火。
李村長卻激動地質(zhì)問道:“這李老幺也不過是聽了我的話,你要殺你殺我這個老東西,他那么年輕,他有什么報應(yīng)?”
藏仙君蔑視一瞥,“你莫急,你之報在后頭,這李氏小的雖未親手做過多少腌臜事,但受了長輩的業(yè)力,走得快也未嘗不是件幸事!”
“你你你——”李老漢氣得頭冒煙了,直接暈了過去。
藏仙君早已窺見天機,他輕蔑一笑道:“你二人一生求子,連生五胎皆為女,虎毒尚不食子,旁人只知你五女死三,卻不知你二人賤賣血親于鬼六,剩下兩女為你們干活,大女長到十四歲便換了頭牛,二女成年卻身小如孩童,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也不送醫(yī),活活拖死了,連副像樣的棺材都沒有,草草背到后山上埋了,你們眼里只有這兩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他們?nèi)绾螞]有報應(yīng)呢?他們是吸著姐姐們的血才長大的呀——”
第24章 二花
藏仙君說話,有種從古書里穿出來的味兒,我聽完后,也震驚不已。
因為李家這些事兒,我知道得不多,但我小時候見過李家那個身小如孩童的二姐,她叫李二花,身上總是背著比她還高的農(nóng)作物,村里的老人用她做警示告知小孩,不要偷吃別人田地里的瓜果,不然就會長不高,我們小時候都以為她真是偷吃了別人的瓜果,村里的小孩會用石子打她,并罵她‘矮偷子,矮偷子’。
她也從來不辯解,甚至我四年級放學(xué)回來的傍晚,在村口遇見她,她掏出一個揣熱乎的桃兒遞給我,那桃很甜,她笑著問我:“小草啊,上學(xué)開心嗎?”
“開心呀!”
“書里都有些什么呀?”
我將白天在學(xué)校里學(xué)的課講給她聽,她聽得津津有味,但沒多久,李二嬸就沖出來罵她道:“二花你又偷懶,你這個懶東西,飯都沒煮,你等誰煮呢?趕緊滾回來!”
二花一聽到她媽的罵聲,忙往家跑,跑了幾步又回頭對我說:“小草啊,明天你再給我講你學(xué)校的事好嗎?”
我點頭。
那天以后,二花總在我放學(xué)的時候等在小路上,與我走一段路,她會問我,以后長大了想做什么,我告訴她我要去山外面的大城市里上學(xué),那里車水馬龍,有數(shù)不清的高樓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