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那邊的師徒倆其樂融融,武泰斗在發(fā)現(xiàn)加林塔上的仙人竟然只是一只貓后,不禁有些失望。
這跟水晶球里那個霸氣側(cè)漏的神仙完全不一樣。
是不是上當(dāng)了?
“喂,叫武泰斗的小子,你在想些什么失禮的事情。俊必埾扇藨醒笱蟮赜媚菊惹昧艘幌挛涮┒返哪X袋。
武泰斗捂頭震驚,“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貓仙人笑了笑,說出曾經(jīng)神仙大人對它講過的話:“我可是仙人啊,你以為呢?”
真是有道理!武泰斗服氣了,不過很快又道:“我們是來修行的,你……”
那語氣和表情明顯是在問,你行不?
貓仙人早有預(yù)料般用木杖挑來一只水壺。
“從我手里搶到這個水壺!必埾扇松駪B(tài)隨意地舔舔爪子,“你們就能變強了——大概吧!
“搶水壺?大概?”武泰斗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卻是突然出手,抓向貓仙人木杖上懸掛的水壺,“成功——誒?”
水壺擦著手掌錯過,貓仙人笑嘻嘻道:“你在做什么白日夢呢?你以為突然襲擊,會對本仙人管用嗎?”
它心中唏噓,當(dāng)初神仙大人、安寧大人還有波波先生眼中的自己,大概也是如此的笨拙吧?
動作滿是破綻。
心靈充滿破綻。
氣猶如隨意打翻的墨水,稀里糊涂地洇散。
“可惡!”武泰斗又羞又氣,惱火地再次撲過去,卻被貓仙人捕捉痕跡地從容避開!斑@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沒用!
這跟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認知,很不一樣!
“你也可以一起來,”貓仙人甚至還抽空朝沉默佇立在一旁觀看的短笛說,“不論是想做什么,先提高自己,總歸是沒錯的,對吧?”
短笛眼中一震,神色逐漸堅定,不過卻道:“我等他先累倒下!
他才不要二對一,就算很有可能他跟武泰斗加起來也無法對這貓仙人施加多大壓力,但如果從他這邊講,二對一的話,通過修行的難度就降低了。
“我一定會先搶到的!”
武泰斗不甘心地怒吼,聲音沖出殿外,順著如意棒飛上云霄,清晰地飄入出點神仙先生的耳中。
“很有干勁嘛!眲游锩婢弑澈蟮淖旖俏⑽⒙N起。
“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弟子,占卜!卑矊帬恐习l(fā)女孩飛上來,落到王超旁邊,同時也對占卜介紹,“這位呢,就是地球的初代神仙大人了!
占卜雖然足夠早熟,但接連面對兩位神仙,還是有些小慌,惴惴不安地問候一聲:“神仙大人!
動物面具的初代神仙轉(zhuǎn)過臉,兩眼孔洞的陰影下的眼瞳流淌著金色,他忽然問:“占卜,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對武泰斗或短笛,自己不喜歡的本名,占卜可以愛不講就不講,但初代神仙大人都親自詢問了,她還哪里敢有所隱瞞啊,連忙就忍著羞恥說了。
“……”王超怔然,有點驚訝,失笑自語道,“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安寧覺得自己腦袋上也要冒出個問號了,而想到頭冒問號,就不免想起那個真的會在頭頂冒出問號的姑娘,她問:“祖兒呢?”說著還伸手扒拉王超的頭發(fā),似乎想從中揪出那個外星來的袖珍女孩。
占卜暗自咋舌,自家?guī)煾父@位初代神仙大人……關(guān)系很親近熟稔的亞子?
這四舍五入一下,自己這也算是初代神仙的學(xué)生了。
“她去下面了,好像是對新人有些好奇……”王超踩了踩神殿邊緣,示意茫茫云海之下的加林塔殿。
而此時,加林塔殿圍欄上,祖兒坐在其上,好奇地看著辛苦在貓仙人游走中奮戰(zhàn)的高大綠皮人,她眨巴大眼睛,這個人……真的跟老伯好像。
天上無歲月,忽忽之間,武泰斗與短笛已經(jīng)在加林塔殿修行了兩年多。
“我搶到了。 蔽涮┒凤w撲過去,在貓仙人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一把抱住木杖連同掛在頂端的水壺,激動道:“這就超圣水嘛!!”
說罷,抱著水壺壺嘴就往嘴里猛灌。
“喂!”貓仙人都來不及阻止。武泰斗灌著灌著,表情慢慢變了,從激動到疑惑,從疑惑到更疑惑,甚至松開嘴,地鐵看手機的老人一樣反復(fù)看了看水壺的外殼那個“聖”字,不死心地又灌了兩口,郁悶道:“這根本就是普通的水嘛。。。!”
他扭頭看向角落坐著的師弟,這家伙只用了一年就掌握了氣,通過了修行。短笛一年前就從貓仙人手里搶下水壺,也喝過,卻沒見他當(dāng)時有什么表示。
“你早就知道了吧!短笛!”武泰斗不爽道。
貓仙人咳嗽兩聲。這水壺當(dāng)然不是它曾誤飲的超神水……
超神水雖然給了它更長的生命,但畢竟是有劇毒的,那是要命的玩意兒——而且超神水是神仙大人交給他培育仙豆的原料,哪能隨便浪費啊。
武泰斗和短笛搶的這壺,是它隨便在水池里灌的清水,名之為超圣水。
“這是關(guān)于‘氣’的修行!倍痰巡焕洳坏鼗卮鹱约旱倪@位師兄,“水壺里是普通的水,還是你以為的神奇的水,根本就無所謂。這只是一個道具而已,重要的是在爭搶水壺這個過程的修行,完成修行的指標也不是有沒有喝到壺里的水,而是你有沒有掌握氣!
“…………”武泰斗張張嘴巴,覺得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可他就是覺得很不爽,但又實在找不到理由反駁。
貓仙人道:“既然你們都完成了修行,看來也到了該離開加林塔的時候了!
“是啊!”武泰斗略有惆悵,握了握雙拳,體會著此刻遠超從前的充沛力量,更關(guān)鍵的是,比起從前,現(xiàn)在的他猶如煥然一新,他無比清楚地知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何處,又是個什么樣的形狀的,他不禁感慨道:“以前的自己,簡直就是井底之蛙嘛!”
短笛卻語氣冷淡道:“不,井底之蛙的只是我們自己而已。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武道館的宗旨……‘做自己’,本質(zhì)上就是近乎于‘氣’的一種不自覺的修行……”
武泰斗愣了,很快也喃喃道:“是啊,調(diào)整身心的狀態(tài)……確實是這樣!看來師父他其實很厲害哩!真過分,竟然就這么把我們趕出來了……”他忽然又憤憤不平,當(dāng)然,是語帶調(diào)侃的那種。
短笛道:“他也未必真的明白武道館宗旨的本意……或許那只是代代相傳的一種信念,是從古老年代流傳下來的修行方式……”
“說的也是!古老的年代啊……”武泰斗道,“真可惜,貓仙人說我沒有資格去神殿見到神仙大人……”
他倒也沒見有多沮喪,樂觀地摸摸頭。
短笛仰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結(jié)束了在加林塔的修行,武泰斗準備離開了,可他的師弟短笛明顯沒有繼續(xù)同行的意思。
他一腳踩在圍欄,驚訝回頭道:“短笛,你不跟我一起嗎?”
“是時候該分開修行了,我們有不同的路要走!倍痰训谋砬橐蝗缂韧乩涞,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兩年過去,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即便他或許也沒有真正認識到那是什么,但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那股充滿血腥和戾氣的邪念,已經(jīng)越積越深了,深重到短笛越來越不敢去看自己的這位師兄。
他擔(dān)心每時每秒自己都有失控的可能,將武泰斗撕成碎片。
“那好吧!”武泰斗雖然不舍,但覺得短笛說得確實有道理。他自己也三十一了,總歸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嗯,或許可以回去繼承師父的武道館,也或許他可以自己開一間新的道館,或者新的武學(xué)流派。“再見了,短笛!
回頭比了個大拇指,武泰斗踩著圍欄翻了下去。
自由的下墜中,朝空氣奮力一推,雄渾的掌力將他反推,擠得貼到加林塔塔身上……
感知到武泰斗的氣很快接近地面,短笛看向貓仙人,沒有說話。
貓仙人道:“別這樣看我,我不覺得你有資格前往神殿。”
話雖然難聽,但它作為神殿的守門人,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zé)。不合適的人,怎么能放行通過呢?短笛這個人,明顯就心靈不純凈,甚至可以說……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簡直是漆黑一片,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
短笛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他不知第幾次地抬頭,看到的卻只有加林塔殿的天花板。
而就算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感知氣息,也仍然無法察覺到……在貓仙人口中的更高的正上方的天空里,有那個幼時見過的神仙的存在。
短笛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時拯救了自己的神,他的氣息是什么樣子的。
神……能再救救我嗎?
短笛低下頭,他當(dāng)然不會把心底深處滑過的這縷軟弱的念頭說出口。
一言不發(fā),短笛縱身跳出了加林塔殿,劈著風(fēng)和霧,很快穿過一片巨大的金色云層。
這是貓仙人說過的筋斗云……只有心靈純凈之人才能踩上去……
短笛的臉色微微黯然了幾分。
“他應(yīng)該等我把話講完的……”加林塔殿內(nèi),貓仙人舔舔爪子,“雖然我不認為他有資格去神殿,但——假如他能夠鍛煉到足夠強大的力量,那么也是可以自己飛到神殿上面去的,你說對吧?”它扭頭看向一旁水池。
水池頂端,袖珍女孩祖兒掀開超神水壺,“什么?”
她伸出嫩蔥般的手指,蘸了點超神水品嘗,苦得小臉全都縮水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