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7月6日：
所以這一章繼續(xù)加大世界的惡意【。
作者菌今天又飚了七千五，天啊這個惡意的梗居然能激發(fā)出我的潛力嗎。。。不過連續(xù)兩天飚七千字真是超過了作者菌的極限！真是徹底明白了爆肝兩字的真正含義！哦這罪惡的梗啊，以后別再叫我寫了。。�！镜沟夭黄�
幾點(diǎn)說明：
1、小包子的名字“諾爾維”（norvi），來自于北歐神話中洛基與西格恩的兒子納爾弗（narfi）的別名。有興趣的小妖精可以百度一下這孩子的百科。。。我就不放上來了。。。
2、本章中的詩，來自于泰戈?duì)柕摹缎略录罚髡呔M(jìn)行了部分細(xì)節(jié)上的改動。
既然充滿了世界的惡意，又怎么能不放虐文必備的配樂菌呢【泥垢了
這一章的配樂菌也是個熟面孔呢，正文完結(jié)時的配樂，jeff healey band 的tr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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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在體會到了世界的惡意之后，作者菌很厚道的會放出甜番作為補(bǔ)償。
所以，大家可以期待明天的番外正文更新【咦！然后，阿斯嘉德小王子的夢境又為之一變。
在夢里，這一次出現(xiàn)的場景還是他的寢殿。但是，他寢殿里的布置有些變動。
他站在整座寢殿的大門口，看到先前那大得出奇的起居室被縮減了不少，似乎被隔出了一個單獨(dú)的房間。如今顯得有點(diǎn)逼仄的起居室里，沙發(fā)和其它家具不得不緊湊地擺放，才能全部放得下。這種擺設(shè)方法多少讓這間起居室一眼看上去顯得有點(diǎn)不大氣，他微帶不滿似的皺起了眉。
起居室里沒有人。
他注意到一張靠近那個新房間門口處的單人沙發(fā)上，似乎放著一本書。這本未收好而隨意棄置的書看起來非常顯眼，于是他走過去，停在沙發(fā)旁邊，拿起來看。
他一翻之下，覺得十分詫異。因?yàn)槟潜緯臉?biāo)題他認(rèn)得，居然是一本他曾經(jīng)讀過的詩集。他隨意翻開的這一頁上，寫著一首他從未在這本詩集里看見的小詩。
【你呵，你如站在池邊的榕樹，你可會忘記了那小小的孩子？
你不記得是他怎樣坐在窗內(nèi)，詫異地望著你深入黑暗地下的糾纏難解的樹根？
婦人們常到池邊，汲了滿罐的水去，你投下的深黑影子便在水面上搖動，好像睡著的人掙扎著要醒來似的。
日光在微波上跳舞，好像不停不息的小梭，在織著金色的花氈。
那個小小的孩子，靜靜地坐在那里想著。
他想做風(fēng)，吹過你蕭蕭的枝杈；想做你的影子，在水面上，隨了日光而俱長；想做一只鳥兒，棲息在你的最高枝上�！�
他很確定他數(shù)次讀過這一本詩集，而當(dāng)時其中并沒有這一首詩。他并不知道他今天隨手翻開，就能看到它，究竟有何寓意；但下一刻，當(dāng)他將那首詩從頭至尾讀完之時，他手中那本詩集倏然隱去，就這樣在他掌心消失了。
他一驚，環(huán)顧這間幾乎已經(jīng)變得讓他不認(rèn)識了的寢殿，感到一陣如在夢中的茫然。他不知道這蒙昧的夢境還會帶給他什么驚異或苦痛，于是他緊緊抿起了嘴唇，防備似的掃視著這間經(jīng)過改造的起居室。
但是除了那本來去無蹤的詩集之外，一切如常。
突然，他聽到那個新房間里隱隱傳出說話的聲音，于是他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很輕，踩在地毯上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當(dāng)他走到那個房間的門口時，他赫然發(fā)現(xiàn)――有個一頭黑發(fā)的小孩子在那個房間里。
那個小孩子背對著房門，站在一張比他寢室里的大床小很多的床尾，似乎正在盯著那個房間里的另外一個人――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個背影，那是她，約露汀。
那個小孩子用手臂緊緊抱著那張床的一根床柱，那個姿勢充分顯示出他內(nèi)心是多么的缺乏安全感。他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顫抖著問道：“……媽媽，他們都說……都說爸爸一直都不喜歡我，所以你打算不要他了……是不是這樣？”
那個女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目光充滿愛憐與悲憫地盯著那個小孩子。
“不……并不是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好孩子，諾爾維�！彼哌^去，溫柔地用手撫摸那個名叫“諾爾維”的小男孩的發(fā)頂。
“爸爸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相處而已……”她這么說道，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diǎn)勉強(qiáng)，大概是因?yàn)樗龢O力想要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不讓那個小男孩看出來吧。
“爸爸啊，沒有見過真正的好爸爸�！彼莻�小男孩坐到床邊，把他抱到她膝蓋上坐著，安撫似的一下一下?lián)崦暮蟊场?br />
“所以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做一個好爸爸而已，其實(shí)他是個很好的人，大家那么說他只是因?yàn)橛行┱`解，他又懶得解釋而已……否則媽媽也不可能看上他啊，是不是？”她故意用一種輕松的口吻開玩笑似的說道。那個小男孩也很給面子似的，緊張地呵呵笑了兩聲。
“可是媽媽，你在收拾東西……”她的說笑并不能撫慰小男孩的不安，他干笑了幾聲之后，忐忑地提出了新的疑問。
“爸爸不想跟我玩，也懶得跟我說話，他一定是覺得我太笨了……”
阿斯嘉德小王子聽到那個女人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媽媽也很笨。爸爸經(jīng)常說媽媽是傻瓜，可他還是娶了媽媽，對吧？”她似乎這么對那個小男孩說著，好像同時也想說服自己似的。
“可是……！”小男孩委屈滿滿地低聲叫道，聽上去眼淚似乎都已經(jīng)涌到了眼睛里，馬上就要流下來一樣�！皠e人家的爸爸都會跟他們說話，跟他們玩，去騎馬，拼劍，去飛飛，舉高高……有些人的爸爸會魔法，他們能玩更多的游戲……可是我從來沒有跟爸爸玩過這些，我也想要爸爸舉高高，想要爸爸帶我去飛飛，騎馬也行……我想跟爸爸一起去郊游，上次瓦利在河邊和他爸爸一起撿了很多漂亮的石頭，而且他爸爸還在他走不動的時候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母親似乎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這些事，托爾伯伯也可以帶你去做啊，或者你更喜歡范達(dá)爾叔叔？對了，上次范達(dá)爾叔叔不是還給你表演如何拉著一根繩子在空中從這邊蕩到那邊嗎？而且，跟托爾伯伯一起用他的雷神之錘飛飛，不是很棒嗎？這種事情，整個阿斯嘉德只有諾爾維一個孩子能體驗(yàn)到呢――”
阿斯嘉德小王子的眼睛一瞬間瞇了起來。
……托爾？！范達(dá)爾？！
可是下一秒鐘，小男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及時阻止了他的思緒向一個危險的方向滑去。
“……可是他們都不是爸爸�！�
小男孩童稚幼嫩的聲音嘶啞起來。
“媽媽，諾爾維想要跟爸爸玩。只想跟爸爸玩，想讓爸爸抱抱……而不是讓托爾伯伯抱抱�！�
他的母親沉默良久。最后，她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小男孩幼細(xì)柔軟的黑發(fā)。
“你說得對。”
她的聲音里仿佛帶著某種忍淚的嘆息。
“他們都不是爸爸�！�
站在門外，阿斯嘉德小王子的心臟不明所以地一瞬間突然緊縮起來。他不喜歡這種直覺。但是他直覺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你爸爸是無可取代的……諾爾維，這一點(diǎn)我們都知道�！彼聊撕芫�，又說道。
“所以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在忍耐他，等待著他有一天會想通……我知道他對于‘爸爸’這兩個字所有的只是糟糕的記憶，但是我還以為骨肉親情這種事是與生俱來的，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會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可是我好像錯了呢，有些東西，不是自己希望，就能生長得出來的……”
她的背脊仿佛低落了下去一點(diǎn)點(diǎn)，她輕輕地把臉頰靠在那個小男孩的額頭上。
那種脆弱的、互相依靠的背影看上去有點(diǎn)可憐，又有點(diǎn)孤獨(dú)。這種想法一瞬間就竄進(jìn)他腦海里。
然后他看到她把頭微微低下去，用自己的額頭輕輕地頂著那個小男孩的額頭，那是一種極為親密、極為溫馨的撫慰一般的動作，而那兩個人似乎已經(jīng)把他排斥在外了――這真可笑，在剛剛的交談里，他們明明表現(xiàn)出他很重要，他是唯一不可取代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好像某種共同的經(jīng)歷和深重的悲傷，將那房間里的母子兩人連系在了一起，而把他遺落于外。他起初不明白自己心頭一瞬間涌起的那種感覺是什么，后來他忽然醒悟了過來――那是他即將被留在身后，而那兩個人將往前行的恐慌無力感。
“你爸爸始終是我所認(rèn)識過的，最重要的人之一……諾爾維，沒有你爸爸，媽媽也許早就不在這人世上了，也許永遠(yuǎn)只能在英靈殿外流浪，做個一無所有的人……”他聽見她那熟悉的溫柔平靜的嗓音，輕輕地在這個新房間里揚(yáng)起。
到了這一刻，他才猛然意識到，這個新隔出來的房間里，有一張小一些的、但也是屬于成人所用的床，還有一張兒童床，以及成套的家具――一大一小的衣柜，一大一小的書桌和書架，角落里擺放著的木馬和一個大大的玩具箱子，甚至穿衣鏡的花邊也充滿了童趣。
可是在這個房間里，他沒有看到他自己的存在。
那個較大的衣柜和書桌，還有書架，統(tǒng)統(tǒng)都是白色的，邊角有手繪的花卉圖案，很顯然是女性所使用的。較小的那一套家具，則是淡藍(lán)色，邊角繪著騎著馬，拿著法杖的魔法師――這和他在神域所見過的兒童家具并不完全相同，那些家具上繪著的圖案，多數(shù)是舉著刀劍盾牌或者弓箭長/槍的戰(zhàn)士。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她要選擇畫著魔法師圖案的家具給那個小男孩。那一定是因?yàn)樗瞄L魔法而不擅近身格斗的緣故。
這個房間里溫柔而令人心酸地顯示出一個清晰的事實(shí)，那就是除了家具上的魔法師圖案之外，作為這個小男孩的父親，他根本沒有在這里存在過。
“諾爾維，不要在意別人怎么說你或者你爸爸。你爸爸是個杰出的人，你將來也會變成一個像他一樣……不，比他還好的杰出的人。但是這樣的人總會容易引起他人的偏見……不，你可能還不知道什么叫做偏見。那么這么說吧，這樣的人，人生的道路上會比平常人多很多的大石頭，你爸爸正在一個一個大石頭地邁過去，你也能，諾爾維�！彼终f道。
“爸爸不跟我們玩，那么我們就自己玩吧。”她沉默了很久，最后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地這么說道。她的聲音里仍然帶著委屈與痛苦的意味，但那種意味已經(jīng)很淡了。
“昨天托爾伯伯是不是送了你一套能走路的錫兵？去找出來，我們?nèi)ネ饷嬲覀�地方讓錫兵打仗如何？”
那個小男孩低聲應(yīng)了一聲，從她的膝蓋上慢慢爬下來，垂著頭慢吞吞地走到角落里那個玩具箱子前，打開箱子翻找。
她仿佛臉上帶了點(diǎn)憂慮似的，又補(bǔ)充似的追加了一句：“……要不然我們把錫兵藏到托爾伯伯的沙發(fā)靠墊底下，在他坐下來的時候嚇?biāo)惶俊?br />
這個提議顯然比單純的錫兵打仗更有趣，小男孩振作了一點(diǎn)，點(diǎn)點(diǎn)頭高興地答道：“好��！”然后他又猛地?fù)?dān)心起來，問道：“……托爾伯伯不會生氣吧？！錫兵會不會把他扎出血？”
她莞爾一笑，搖了搖頭。
“不會的�！贿^，在每次惡作劇之前都好好考慮后果，覺得不會真正傷害到別人才去做，也是個好孩子的做法哦，諾爾維真乖�！�
小男孩歡喜地笑起來，似乎終于找到了什么，他在玩具箱里抓起一個盒子拿在手里，興沖沖地返身往房門這邊跑過來。
“那我先去托爾伯伯那里了，媽媽！”
在他經(jīng)過他站在門旁的父親面前的時候，他的父親意外地注意到，他長著一雙美麗的綠眼睛。那雙綠眼睛里因?yàn)榉讲跑浫醯目奁@得有點(diǎn)濕漉漉的，像幼鹿一樣溫順、聰明而機(jī)警。那一瞬間他的父親似乎顯得有點(diǎn)恍惚，就好像覺得自己曾經(jīng)錯過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又仿佛長著那樣一雙眼睛的孩子，不是這個拿著放有錫兵的盒子跑過去的、叫做“諾爾維”的小男孩，而是當(dāng)年的自己；可當(dāng)年的自己曾經(jīng)盼望，卻最終沒有得到的事情，如今似乎又在這個叫做諾爾維的小男孩身上重演了。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在這個時候顯露自己的存在。假如他現(xiàn)在跟這個小男孩打招呼的話，會不會嚇到他和他的母親？還是……他們會露出驚喜的笑容，就仿佛他們期待著他的到來，已經(jīng)期待了很久很久？
但是在他考慮好自己應(yīng)當(dāng)怎樣做之前，他的兒子就已經(jīng)毫無所覺地跑出了房門，就像根本沒有看到站在門邊的父親那樣。
洛基有點(diǎn)驚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決定先不去管這件詭異的事情。他倚在門邊，終于出聲叫住她。
“……約露汀�！�
叫了她一聲之后，他似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于是就停住了，站在那里仿佛等著她先回應(yīng)，他才能夠根據(jù)她回應(yīng)的內(nèi)容來決定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似的。
但是她并沒有回應(yīng)他。她只是低著頭，孤單一人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在他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之前，才輕聲說道：
“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微微一怔。
他完全不曾預(yù)料到有一天他能夠從她口中聽見這種話，一時間有點(diǎn)茫然。
好在她似乎也并沒有期待他能回答什么，繼續(xù)說道：“你來晚了，諾爾維剛剛出去�！�
他剛想說他剛剛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但是那個小男孩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似的，可她就已經(jīng)徑直說了下去。
“不過想必你也沒什么要對他說的。這樣也好……我就不用再一次看著他抱著你的腿，求你跟他一起玩，而你只是勉強(qiáng)地推說你還有事，然后漠然走開的情景……那種情景會令人心碎，你一定不知道吧？”
她的聲音里出現(xiàn)了一絲哽咽。
“從他降生那一刻開始，直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無論是什么時候，我都是一個人的……無論是他高興的時候，還是傷心的時候，還有那些在黑夜里必須一個人照顧他的日子，抱著他坐在那里，害怕地想著到底下一次該什么時候喂他，他會不會吃不飽會不會著涼，想著這黑夜為什么漫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呢……他生病了，燒得很難受，夜里一個人難過得哭起來，我只能摸著他的頭，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懷里，一遍遍地對他說會好的會好的，明天到了諾爾維就好了……牽著他的手出去玩，看到廣場上其他人的爸爸都會把自己的孩子舉高在肩膀上坐著，我卻只能說：諾爾維，爸爸不是你一個人的，爸爸是阿斯嘉德的王子，他要擔(dān)負(fù)的事情比誰的爸爸都多，諾爾維是好寶寶，一定能夠理解爸爸的是嗎？……”
她的聲音中斷了，細(xì)小的啜泣聲從她喉間發(fā)出來。
“可是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你再忙，也總不至于連見他一面的時間都沒有……但是你不來，我知道你不想跟他相處，因?yàn)樗中∮譄�，困了餓了還會哭，哭得完全不講道理，他小的時候，有一次整整哭了三個小時……那一次我知道你來了，你在房門外面，但是后來你又走了……”
“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不敢保證他完全不會犯渾……你總不能要求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什么時候都那么冷靜、聰明而強(qiáng)大，是不是？但在他犯渾的時候，被你看到了，怎么辦呢？你甚至連教育他應(yīng)該怎樣，不應(yīng)該怎樣的想法都沒有……也對，別人即使沒養(yǎng)過小孩子，也總是養(yǎng)過貓啊狗啊等等的寵物，看到小孩子，至少還覺得能當(dāng)作一個小寵物來養(yǎng)養(yǎng)看……可是你好像什么都沒有過，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那里……”
她好像抽了抽鼻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的意愿――或者說，她已經(jīng)沒有了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的勇氣似的。
“我有時候會想起中庭那本神話書……然后我想，也對啊，即使那本書上沒有我和諾爾維的存在，那本書上你的孩子們名叫芬里爾、耶夢加得和海拉，但不管怎樣，好像都沒有你如何撫養(yǎng)他們成長的記載……誠然那三個孩子后來是因?yàn)楸恢T神放逐才離開了你的身邊，可我也看不到你有一絲一毫想要奪回他們的意愿……即使根據(jù)書上的記載，你原本也是有時間奪回他們的，在你挑唆黑暗之神去殺掉光明之神以前，你有充分的時間這樣做，可你沒有……”
“……那些，不過是中庭人在臆想之中的胡編亂造，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彼K于找到了一件能夠否定的事情，于是出聲否認(rèn)道。
她吸了一口氣，好像有點(diǎn)凄涼地笑了一笑。
“……那些，早就無所謂了�！�
“有所謂的，是那些日以繼夜地獨(dú)自努力著，在看不見盡頭的絕望里拼命跋涉，卻看不到一絲光明的日子……你卻缺席，永遠(yuǎn)都在缺席……你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呢？你什么時候想回來呢？思考著這樣的問題，永遠(yuǎn)沒有答案……最后，我明白了，即使將來諾爾維長大了，大到不需要麻煩你，不需要你費(fèi)心也能夠獨(dú)立作為一個令人喜愛的人存在的時候，你再回來，那個時候，也已經(jīng)晚了……”
她終于轉(zhuǎn)過頭來。借著窗口照進(jìn)來的光芒，他終于今天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臉。
似乎和他的印象里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那張臉仿佛更瘦了一些，臉色也沒有先前那么好，曾經(jīng)像是蘋果一般的雙頰上那種軟嫩紅潤之感已經(jīng)褪盡了。
“我仍愛你，洛基�！彼靡环N大無畏似的坦率語氣說道。
他的心臟卻陡然跳漏了一拍。
……為什么要加上那個“仍”字？！
下一秒鐘他就知道了這種心悸所為何來。
因?yàn)樗迩宄卣f道：“……可是現(xiàn)在，我必須去維護(hù)你的兒子了。在我心里，你們同等重要，但是他已經(jīng)失去了父親的維護(hù)，所以他不能再失去來自于母親這一方的任何事情。你小的時候，你有弗麗嘉；現(xiàn)在，我也要確保，諾爾維也有我。”
“假如你不能做到，也不必介意。至于我有多么介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假如有人要對你不利，我還會拼盡全力維護(hù)你。有人問起我的時候，我仍然會說我愛你�！�
“但我現(xiàn)在，要去做弗麗嘉教曉我的事情。那就是怎樣做一個好母親�！�
“我愛你，但是我希望諾爾維將來不要變成像你一樣的人。我希望他永遠(yuǎn)不要讓一個熱愛他，愿意拼命維護(hù)他，愿意不顧一切跟隨他，愿意拼盡全力替他生下可愛寶寶的姑娘，嘗到失望、孤立、無助或傷心的滋味。”
“……我愛你，洛基�？墒�，我們就這樣吧�！�
……
她的尾音裊裊而盡。幾乎與此同時，他突然感到心臟一陣收縮，疼痛得幾乎像要四分五裂一樣。他不得不彎下了腰，蜷曲起身體，用右手按住胸口，仿佛這樣做就可以阻止心臟迸裂似的。
然后他感到有個人在搖晃他，柔軟細(xì)膩的小手捧著他刺痛的頭，聲音里有著疑惑和驚慌。
“……洛基！洛基？！……你怎么了？！做惡夢了嗎？！快醒醒！！”
他掙扎著，猛然一下睜開眼睛。然后，他看到她的臉近在咫尺，蘋果一般柔嫩細(xì)膩的臉頰上猶帶著一絲睡眠過后的紅暈，那雙剛才冷漠幽遠(yuǎn)的、含著淚注視他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緊盯著他的臉。
他就那樣瞪著那張年輕光潔的細(xì)膩臉龐不放，死死盯著。許久之后，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全身陡然放松下來，伸手捧住她的臉。
“……沒什么。”他低聲說道，慢吞吞地舒展開自己的身體，重新躺平了，順手將她撈進(jìn)自己的懷中，讓她伏在自己胸前。
這個動作讓她有點(diǎn)臉紅――畢竟前一晚他們親熱之后也沒有重新穿上睡衣，就這么睡著了；所以現(xiàn)在，她偎進(jìn)他懷中的時候，肌膚表面能夠直接感到他身上傳來的冰涼感覺――他剛剛在睡夢中出了一身冷汗，現(xiàn)在身上有點(diǎn)涼意。她慌忙順手把滑落到他腰間的被子拉上來，蓋住他們兩人。
“洛基？”她帶著一點(diǎn)擔(dān)憂的情緒，輕聲喊著他的名字。
“你都夢見了什么？……介意跟我說一說嗎？”
一定是個非常糟糕的夢境吧。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痛苦地醒來過。即使是在夢境里，他也渾身冒著冷汗，蜷曲成一團(tuán)，好像身體里積聚著層層疊疊難以言表的痛苦，無處紓解一樣。
但是，他頓了一下，卻沒有長篇大論地說什么。
“……我只是夢見你打算再一次離開�！彼曇舻蛦�，帶著一絲乍然醒來時的茫然感。
“我想我大概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但我不是故意的�！彼@么攬著她，這個姿勢正好方便讓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他喉間的嘆息幾乎要沿著她的耳朵竄進(jìn)她的體內(nèi)。
她微微一怔。
“我知道�！偃缯嬗心敲匆惶斓脑�，我會原諒你的�！彼郎厝岬卮鸬�，她的右手安撫似的輕撫了撫他的胸口。這個動作突然讓他聯(lián)想起在那個夢里，她撫摸著那個名叫“諾爾維”的小男孩頭頂?shù)哪印?br />
他收緊了自己的手臂，稍微移動了一下自己的頭部，將嘴唇緊緊貼在她的額角。
幸好，這一切都只是個惡夢而已。
“今晚，就這么睡吧�！彼吐曊f道。
他聽見她吃驚似的低聲笑起來。
“……就這么睡？！你瘋了嗎？明天早上起來你那漂亮的臉會被我壓扁的……！”
他眨了眨眼睛，無聲地笑了。
“也許我是瘋了�！彼穆曇舻蛦�，嘴唇在她的額角到眼眉一帶輕輕游移著。
“假如沒有你在這里的話……黑夜于我而言，也同樣漫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啊……”這句話被他低低地含在咽喉里，只發(fā)出細(xì)碎的音節(jié)。他不確定她能不能聽見，不過無論怎樣，這并不重要。
“下一次我做糟糕的夢的時候，也要及時叫醒我啊�！彼謴�(fù)了一點(diǎn)正常的語氣，輕聲說道。
他聽見她在輕聲地笑，嗯了一聲，又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胸口。
“知道啦�！彼室庥靡环N直白得可怕的魯莽語氣說道，“我一直在這里。永遠(yuǎn)不離開。”
他閉上眼睛，無聲地笑了笑。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要一直這樣哦，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米瑟緹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