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擋住余雷,顧七猛然回過頭時,霜雪飄過間隙里與那人遙遙相看,時隔經(jīng)年出現(xiàn)在此地,那人似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模樣,拎著刀出現(xiàn)的時候與千年前走上天虛山階來討價,遙遙地看著他,最后拿出那個破舊的酒葫蘆。
“段胤!
持刀男人聞聲回頭,詫異間看到了那把妖氣凜冽的踏雪劍。
他揚了下頭,似是與故友問好,“裴觀一!
宿聿喉間艱澀,為什么?他們不是被好好地保護在萬惡淵內(nèi)嗎!
墨獸頓時畏懼上頭,共感的它知道宿聿再想什么:“我不知道!我連沉虛葫什么時候帶他們過來我都不清楚!”
萬惡淵的裂縫中,沉虛葫帶著巫云月從天而落,她落在天麓池山峰時,身后的大葫蘆里散落出無數(shù)的寶器,那些寶器錚錚地響著鳴聲,似乎是與奔雷刀相呼應(yīng),頃刻間就飛到了天上各處。這些盛載著千年前天驕氣運與魂靈的寶器,似乎有了自己的微弱意識,自動地護在了妖劍踏雪防守的空缺里。
“這是?!”玉衡愣然。
巫云月喘氣:“萬寶殿里的寶器,他們是執(zhí)意要來的!
沉虛葫在宿聿出發(fā)前來天麓山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萬寶殿靈器的異動,見到那個自葫蘆中走出來的中年男人,就好像千年前他們沒有能力保護宿聿那樣,千年后他們不想只是留在那孩子的庇護下,看著那個身影再走千年。那座早就傾覆在千年前的萬寶殿早就沒了,但他們卻還能留存到現(xiàn)在,那本身就是那孩子負重前行到最后的結(jié)果。
他們本就坐不住,好像能感應(yīng)到那孩子在往前走,一千年了,怎么能再看到他頂著過去走在他們的面前。沉虛葫的葫蘆稍動,她想到了還在萬惡淵中的奚云平,那像是所有人的心愿:“一個人多難受,我們總得陪陪他!
不見神明還看到一條半死不活的龍魂從中游出,迅猛地飄到了妖劍的所在地,“這條龍怎么來的!”
龍魂看著妖劍上的獅麟沒有說話,這可不興死,死了陽龍墓誰看著。
“那是什么。俊
“好多寶器!是萬寶殿的寶器!”
“這些寶器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原本等著雷劫去消耗宿聿的魔修見到天邊的妖劍與那些寶器時瞳孔微縮,屬于他覆蓋在四道陣法上的魔氣已經(jīng)逐漸被宿聿逼退,流放之地也被壓制,他本想靠著雷劫讓這人身受重傷,卻沒想到到了這時候,那些早就破敗的寶器居然還能護著他?!
段胤見到陣中的少年,這一幕多熟悉……千年前萬寶殿時,他們也是這樣看著他,看著那個一直在保護中的少年親手顛覆了那座牢籠,經(jīng)年一面,他們身為長者,自然沒有退卻之理。
妖劍與突如其來的萬寶殿寶器,幾乎圍成了一個保護之勢。
所有修士都沒見過這樣的盛況,那因鬼修而坍塌的萬寶殿還在保護著他,在天道落下重重雷劫的時候保護著他。
段胤的身影在前,其他的寶器沒有器靈的顯現(xiàn),可懸浮在空中的時候,一個個的模樣就像是千年前沉寂在歡聲笑語中的師兄師姐們,或是素未謀面的天驕,或是只剩形體的寶器,明明只有寶器在那,看到的時候似乎就能回想起那是誰。
剎那間,宿聿立于陣法中,在轟轟的雷聲里恍若回到了一千年前,鎮(zhèn)魂鈴的聲音在耳邊晃動,靜默的寶器立于寶器之上,他于囚籠中無聲無息地鐫刻著,獻祭了千年前那些罪惡滔天的修士,將自己想要保護的他們拉入了陽龍墓,一步步窺天走到了這里,他是想保護他們。
這一切與蒼生無關(guān),與救世無關(guān),千年的籌謀與隱忍,他想要的只有生機而已,想求一個生機而已。
別站在我身前,別跟千年前那樣。
第160章 誅殺
在這一刻開始, 所有修士似乎才在埋沒的歷史長河中徹底明白千年前的寶器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那被人人唾罵許久的萬寶殿鬼修到底做了什么,這近乎荒謬的修道界里, 若沒有千年前那場崩塌,或許屬于仙道修士的將來,早就失去了所有勝算。
自萬惡淵而來的寶器們沒有停住, 在萬惡淵數(shù)日的滋潤中他們其實已經(jīng)恢復(fù)了稍許的能力,那自器靈深處的意識知道什么,也見證了什么,千年前看著那孩子跪在面前的屈服,到現(xiàn)在他們只是想護著他走到最后。
段胤低頭看著宿聿,忽然笑了聲,“有時候,長輩就是來保護你的, 怎能讓裴觀一獨攬這事!
他看向顧七,朗聲道:“裴觀一,劍有沒有退步?”
顧七沒有回答,而踏雪妖劍卻已經(jīng)撐開了一片天,與隨段胤而來的寶器們嚴絲合縫地護住了天地間那個身影,頃刻便是刀光劍影。
段胤的聲音散在天地間,很平常的一句話, 若不是天上有著滔天雷劫,若不是魔修與流放之地就在眼前, 宿聿像是回到了那個歡聲笑語的天虛劍門,可不是如此, 那些人已經(jīng)回不到為人時的模樣,天空只有寶器, 是經(jīng)年累累且不爭的事實。
他們不該是這樣!
宿聿指間突然用力,丹田深處已然碎開的墨靈珠與神魂虛無之地像是受到什么感應(yīng),自天而落的鎖鏈再次繃緊。
無盡鬼道中,墨獸忽然間察覺到了什么,他感受到了萬惡淵里的鬼氣居然還在進一步增長!這樣的增長,它的獸瞳往外看了一眼,在勸宿聿與服從對方的行動中選了后者,它當(dāng)即松開了對宿聿的最后一層保護,徹底放開了宿聿與萬惡淵最后的隔層。
而這時候,天邊的雷云似乎在這些寶器與妖劍出現(xiàn)的時候稍微收斂,但它劈向流放之地的雷劫卻沒有收斂,魔修還沒從宿聿的桎梏中掏出,那如同天譴的雷劫砸落在流放之地上,幾道雷劫,他能抵御的魔氣越來越弱,片刻的松懈,他對天麓池四道陣法的控制權(quán)松開了一瞬。
窺探許久的鬼氣趁此機會一下侵入,魔修怒喊一聲:“宿聿!”
宿聿的腦海中沒有別的東西,他沒有去抬頭,抬頭能見的就是一個個還擋在身前的師長好友,靈眼輪轉(zhuǎn)中保持著絕對的理智,沉寂而下是收入眼中的陣紋,鬼氣迅猛地突入徹底沖破了負隅頑抗的魔修,天麓池中龐大的陣法嗡地一聲出現(xiàn)在他的識海內(nèi)!
玄奧晦澀的四道陣法,仙魔妖鬼四道的氣息變得格外地清晰。
妖劍上的妖氣,萬寶殿寶器上的靈氣,萬惡淵鬼修的陰氣,以及遍地可見魔尸的魔氣,在他徹底越過魔修的抵御時,展現(xiàn)出來的是天麓山間的萬相,龐大的陣法幾乎要超過靈眼的窺探,他在劇痛中保持清明,毫不遲疑沖進了天麓池四道陣法中間。
一時間,天麓池中所有修士像是察覺到什么,他們感覺到了腳底下陣紋在撼動,感到四周魔氣的收斂,與之頑抗的魔尸似乎也弱了氣力,取而代之是籠罩而來的鬼氣。
“天麓池的陣法怎么了?”
“魔氣好像弱了……好多陰氣。
遲來的巫云月看著天麓池中央那關(guān)乎天下蒼生的陣法此時被另外的鬼氣覆蓋,似乎明白了那個少年做了什么,他竟然在與魔修頑抗的同時,從魔修的手底下?lián)屜聛砹颂炻闯仃嚪ǖ牟倏v權(quán),這也就意味著那魔修再也無法催動陣法去引發(fā)其他陣法,天麓山中修士,乃至其他人柱所在之地陣法的掌控權(quán)都會落在宿聿的手中!
這時候,魔修與流放之地的同化徹底被斷絕,萬惡淵徹底占據(jù)了四道陣法,宿聿同一時間徹底鉗制住了魔修的命脈,魔修無可遁走,四周全都是鬼氣,他已然在天麓池陣法與萬惡淵的包圍下無從所出,流放之地與魔修的聯(lián)系瞬間被截斷,這幾乎是一個致命的結(jié)果!
兩方博弈在這個時候,宣告了萬惡淵的勝利。
魔修早就將所有的魔氣四散到流放之地各處,更是放出本源去驅(qū)使魔尸,在與世外之地同化的程度上,他完全比不上已經(jīng)與萬惡淵同化更長時間的宿聿,更別提是聚集了萬惡淵所有陰氣的宿聿,論兩個世外之地的比拼,魔道未必遜色,可一旦宿聿從流放之地中抓住他的本體,那便是徹頭徹尾的劣勢!
不該是這樣!不能是這樣!
魔修眼底掠過千思萬緒,他在瞬間就做了決定,余光掠過底下所有的修士,當(dāng)即用最后的陣法斷尾從宿聿的鉗制下逃脫,還有機會,只要他像數(shù)千年前那樣逃脫奪舍,便還有再次籌謀的機會!
思及此處,魔修的頓時就鎖定了眼前的宿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孩子有多么重情,“這樣的天雷,萬寶殿的寶器撐不住吧?你千辛萬苦地籌謀救他們下來,最后還是他們出來保護你!
宿聿正在承受著陣法中那些龐大的魔紋,可他鉗住魔修的手沒有放松。
“先前甲二與你說的不假,現(xiàn)在只要你我合作,在場這些萬寶殿寶器我都能為你保護下來!蹦薜穆曇粞普T,他反過來抓住宿聿的手,眼底全是算計與狡黠:“我擅煉器,我知道能怎么保住人的魂魄,現(xiàn)在停手,我還能幫你救那些寶器!
一千年的謀算,他就不相信這個小徒弟為了那些所謂的同門做了這么多事,能忍心看他們遭受雷劫!
見宿聿的手沒有繼續(xù)用力,魔修就知道他賭對了,他另一只手悄悄挪至身后,無聲的陣法在他身后漸漸顯行:“你看……現(xiàn)在誰都沒能幫你,只有我可以,只要你愿意……”
“話說完了嗎?”宿聿忽然道。
魔修的神情一滯,還未等他理解宿聿此話意思,他身后金蟬脫殼的陣法浮現(xiàn)之際,比魔修逃脫速度更快的鬼氣呈包圍之勢,在元神外竄時,鬼氣變作層層鎖鏈,即刻就捆住了魔修的元神!
“啊——”
魔修吃痛回神,才發(fā)現(xiàn)四周早就被宿聿布下了層層枷鎖,比他更快的陣法圍堵住了退路,他瞳孔微震,見到那些鎖鏈一道道地落在他四周,一只只上古鬼散靈虛散的意識將他圍得看不清外界,入眼便是萬鬼鑄就的無形牢籠,手邊的魔氣被鬼怪吞噬,身體里的魔氣更是在瘋狂流逝。他猛地低頭,就看到不知何時,一條鎖鏈已經(jīng)捆住了他腳。
天麓池邊的修士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看到無數(shù)的鎖鏈鎖住了那個為非作歹的魔修,纏住了他逃脫的可能,但這還沒結(jié)束,魔修徹底失去退路的瞬間——
宿聿手中的古靈舟變成了利刃,他一手掐住了魔修的脖頸,利刃猛地刺穿了魔修的掌心,他面無表情地擰動利刃,鬼氣瞬間將魔修的掌心灼燒出了一個大洞,緊接著生生地將他手腕割了下來,“這是沉虛的兵刃。”
魔修的布陣的手掌當(dāng)即被斬斷,硬生生割裂神魂的痛楚。
眼前的少年眼底無驚無瀾,卻已經(jīng)在無聲中桎梏住了他,還利用他原先與陣法的連接,竟然對他使用了嗜靈術(shù)!
上古嗜靈術(shù),沒有人比魔修更清楚這東西是什么,尤其是現(xiàn)在的宿聿,他體內(nèi)的魔氣會活活地被宿聿抽干,不該是這樣,他籌謀數(shù)千年的計謀,四道陣法成了,萬寶殿的寶器也有了,甚至人柱也差一步,他的計劃萬無一失,甚至在天道的眼皮底下發(fā)展自己的魔尸勢力,更是掠奪了天麓山。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手掌疼痛幾乎撕裂了魔修的神志,但他仍然不甘心地說道:“還有裴觀一,他選擇與獅麟融合,無疑是默許了妖劍的融合,你說他現(xiàn)在算什么,你想不想救他?”
逼至面前的利刃驀地一停,似乎在魔修提到裴觀一時,少年有所觸動。
魔修以為找到了軟肋,“你想不想救他?救那些寶器,我有辦法能救,只要你——”
話還沒說完,四周的鬼氣霍然一變,凝結(jié)在古靈舟上鬼氣伸長,原本的短刃變成刀柄單刀,隱隱浮現(xiàn)出與奔雷刀相似的輪廓,魔修的瞳孔一滯停,下一刻那單刀就在他面前轟然斬下,單刀一落,將魔修元神的右腳斬落!
少年平靜地說道:“這是奔雷刀。”
魔修元神的右腳斬落,天麓池所有修士都看到那一幕,一時間驚詫的不知是那無悲無喜的處刑人,還是淪為魚肉的魔修。
右腳落下時還未掉入四道陣法的陣中,四周飄散的上古鬼就已經(jīng)圍了上去,將那只右腳蠶食殆盡,它們興奮地圍在周圍,圍著那個手持利刃的處刑人。
“你——”魔修神魂已經(jīng)被疼痛侵蝕,他從未遭遇過這樣的疼痛,不行,他不能死在這,他死在就全完了。
他迫切地想去看四周,卻看到空中無數(shù)的寶器,看到赫立的妖劍……以及鬼氣蔓延之余無數(shù)的鬼修乃至他視為螻蟻的人族修士,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卻沒有一個合適成為他奪舍的對象,“我好歹也是你師父,宿聿,你殺了我,你就真的弒師了!”
“我沒有虧待過你,你到天虛劍門后,我什么時候虧待過你!”
“學(xué)陣,學(xué)劍,天虛劍門的藏書閣都為你開著……”
回答他的是宿聿手中再次變化的古靈舟,能變?nèi)f陣的古靈舟此時如幻陣般變作處刑的兵器。
再一次變化的鐮器,直接絞斷了魔修的另一只腳。
魔修臉色驚變,怒喊出聲:“當(dāng)初要是沒有我,你現(xiàn)在還是宿家莊的可憐蟲。!”
變成長劍的劍器斬斷了魔修的另一只手,宿聿漠然地看著他:“林師兄的離焰劍!
手中的刃器一次一變,利落干脆。
宿聿手中的東西變成純粹的古靈舟,自宿家受宿驚嵐饋贈的神器塑造出了一個陣法,那是千年前奚云平的幻陣,陣法折磨著魔修的意志,懸浮的徐天寧醫(yī)陣卻吊著魔修,讓他保持著絕對的清明,清醒地感受著這場折磨。
世間靜默,天上是天道的雷劫,萬惡淵傾壓了一片天,流放之地完全地被吞噬入內(nèi),往下是凜冽的妖劍,與無數(shù)寶器飄懸,更往外的地方,是抬頭看著這場凌遲的東寰修士。
滿身鬼氣的少年無聲地背對著身后寶器與妖劍,如處刑般變化著寶器,所有人都認得出來,那些寶器與天上的寶器模樣相似,像是一場千年沒算完的債,現(xiàn)如今要一筆一筆地在這個魔修身上算清楚,他們從聽到魔修的循循善誘,到聽到魔修的慘叫怒罵,少年的手卻沒有一丁點的停滯。
空中的寶器們沒說話,站在天麓池邊的顧七靜默地看著。
妄圖想要登頂?shù)哪,此時此刻一敗涂地,在東寰修道界所有的修士面前,在天道悶悶雷聲之下,被鬼修壓在天麓池山峰上,被利刃一點點地分割切除,他甚至都沒有血流出來,曾經(jīng)玩弄人命,玩弄命數(shù)的驕傲完全被踩在了腳下,丟盡臉面地屈服在所有人之下。
少年挑斷了對方元神內(nèi)所有魔紋,毀了他元神之基,這個魔怎么一步步地走上來,他就當(dāng)著他的面一點點地粉碎掉。
宿聿的眼中冷靜到了可怕,一千多年的仇恨壓制到了極點,在他眼中他能看到魔修元神之中無數(shù)的魔紋,從哪里下手能讓他感受到比神魂隕滅更痛苦的體驗,他比誰都清楚,利刃的鬼氣深入其中灼燒,侵蝕元神放大他的痛苦,直至對方的哀嚎聲完全隱沒在了天地雷劫的寂靜里,古靈舟所成的利刃刺穿了最后一縷魔氣。
不知什么時候,魔修的聲音消失了。
魂銷神散,凌遲磨滅于天地間。
天地浩蕩間,魔紋淡去,氣息消散。
風(fēng)聲漸漸寂靜下來,血紅陰暗的天破開了一道天光,像是重云初曉。
不知道是誰,在無聲中說了一句:“死了嗎?”
巫云月等人抬起頭,還在看著山峰之上少年的身影。
數(shù)人,上百年,上千年的隱忍,似乎在那抹魔氣消失之際,迎來了不一樣的希望。
屬于魔修的氣息徹底消失,由他召喚而來的萬千魔尸也在那時刻失去了支撐,只見天麓池中原本還散落著的魔尸一個個化作膿水,在慘叫聲中死去,詛咒的圖騰到死也沒有放過他們。
所有修士才從恍惚中反應(yīng)過來,他們看到遠處沒有動靜的山冢,看到位于天麓山外圍魔道所布下的魔陣轟然瓦解,無數(shù)魔氣散成瓦光,零零碎碎地沒入大地。被魔尸魔修糾纏的修士們驚醒,絕望的修士見到眼前的路暢通,位于天麓山之外死命護住魔陣外擴的大能者們看向天麓山的方向,除了悶響的天雷,流放之地更是搖搖欲墜。
天麓池周圍的修士已然精疲力盡,天空的雷劫似乎也所減緩。
顧七回頭時,見到宿聿半跪在山峰上,他的身周都被鬼氣環(huán)繞,遠遠看去看不見他的臉孔,唯獨能看到的只有他一如既往的背影,他想要往宿聿的方向靠近一步,撐住天空的妖劍已經(jīng)盡了他的全力,想要更近一步卻好像是一件難事。